第612章 一個老人，帶着一個小姑娘（6）
葉茂的眼帘抬了抬。
對於美女，男人總是會不經意地自行注意過去。
但是也不一定會帶有着褻瀆的情感，有時候只是單純的欣賞。
許湘簾是一個美人，葉霜雪也是一個美人，而弄玉雖然年紀尚幼，但是同樣的的確確是一個美人。
弄玉的美，和前面那兩位的都不一樣。
她的美，是身有靈韻之氣。
就像是精靈一樣。
原本她應該是很活潑開朗的一個小美人，只不過現在是如此瘦削，才那般惹人憐惜。
但是她的眸子依舊靈動有神。
風讓她的秀髮和衣袂都飄舞起來，她緩步走來的樣子，讓葉茂微微失神了一會兒。
「大王。」她微微施禮，她的聲音很清脆、很好聽。
葉茂如同秦穆公一樣，也是憐愛地看着她。
「過來吧，近一點，我們隨便說說話。」他溫聲道。
弄玉再次施了一禮，稍微靠近了幾步，卻保持着合適的距離。
葉茂原本看她現如今虛弱的樣子，是準備叫她跟秦穆公一樣，換一個比較舒適一點的姿勢的，不過他意識到，很多時候，女人要比男人更加倔強，恰恰不能夠強求。
不要總是以為女人的內心跟外表一樣是很嬌柔的，其實她們同樣堅定勇敢。
「我就這樣同你聊聊天，你隨意。」他只好笑笑道。
弄玉也笑了，笑靨如花。
她覺得在這個男人的面前，自己沒有任何的壓力，真的可以很隨意一點。
「你想同我說什麼，說吧。」葉茂又道。
弄玉將素手背到背後，踮了踮腳尖，這個動作顯得有些調皮。
「嗯……」她仰了仰腦袋，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葉茂靜靜地等待她。
這樣一個美麗、可愛的小姑娘，人們實在是都很願意多等等的。
接下來，她的第一個問題便稍稍讓葉茂怔了怔：
「那麼，您到底是不是我們真正的大王呢？」
……
……
其實在好多年以後，葉茂再想起這個姑娘、想起現如今的情景，都會感覺到心靈的震撼，還有對身前那一位小姑娘精靈一樣聰慧的欣賞。
他們之間只是第一次見面，但是弄玉卻直接道出了和他朝夕相處的人都不敢想像過的問題。
葉茂看着她靈動的眸子，像是在思考對於這個問題的回答。
很顯然，如果他否認，那麼這個話題就一下子結束了，也沒人能夠把他怎麼樣。
但是面對面前的這個小姑娘，他卻開始猶豫了。
他自己其實也有一些心病，和對方坦誠相待，說不定對大家都有好處。
他當然並沒有直接肯定和否定。
他問道：「你為什麼想起來要問這個問題？」
「因為……」弄玉道，「我一直都在聽說着您的事迹，也真的很崇拜您，好像您自從逃亡回去過後，實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原本在大家的印象中。對不起我很抱歉這麼說——您一直都是一個比較平凡的周天子，可是後來，卻好像是上天在推動着力量，您實在是太偉大了！」
她的讚美之情溢於言表，雖然誇張，但是葉茂意識到，她說這些都是很認真的，弄玉是真的很敬佩自己。
當然，除了感性的敬佩、讚美之外，還有着理性的、深深的懷疑。
一個人可能、也可以在逃亡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深受感觸，奮發圖強，但是絕對不至於會變成「天選之人」。
是的，葉茂在這之後所有的事情，絕對詮釋了「天選之人」這個詞。
弄玉是一個聰慧的女孩子，所以她很能夠聯想到許許多多的事情，她當然可以認為：周襄王在逃亡的途中，被人給替代了，替代他的人，擁有着超凡的能力。
那麼事實到底是不是呢？
葉茂在看着她的大眼睛。
裏面有着天真，也有着好奇。
當然也有慧光。
他也看到了純潔。
弄玉的身形是如此瘦削，很顯然是內心對之前的那些戰爭、秦穆公所有的事情、她葉茂所有的事情感覺到非常的糾結，她太聰明了，所以聰明到聯想到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所以她才會像有了抑鬱症一樣，只有了結了她的心結，才能夠讓她獲得新生。
「我們今天的談話，可以成為只有我們兩個人才知道的小秘密嗎？」
弄玉迷人的眸子裏面，閃爍起了更加迷人的彩光。
「嗯！」她重重地點了點頭，就像是一個在發誓的孩子。
葉茂實在是忍不住了，他站起身來，往前幾步，摸了摸她的腦袋。
其實她已經很大了，身高也很高了。
她「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像是很受用這一位傳奇周天子的憐愛。
兩個人之間，像是陡然之間親近了許多。
「我可以和您坐在一起說這個小秘密嗎？」她紅了臉，小聲問道。
在之前，葉茂想要叫她隨意一點，她不願意，但是沒想到現在，她卻主動提出了這一點。
葉茂當然是微笑着點頭。
他們兩個真的挨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對親近的兄妹。
葉茂的眼神有些溫柔，也忽然有些渺遠。
「從哪裏說起呢？」他像是在問自己道。
隨後確定了想法。
「從近到遠吧，」他說道，「就先說說看我們大周王朝。」
「你知道的，這一姬氏王朝，經歷了許多年，我們這裏，幾乎就像是文明的中心，再往外，不是大海，似乎就都是蠻荒地帶。」
「難道不是嗎？」弄玉眨巴着眼睛問道，「我今天也終於看到大海了，大海無邊無際的，應該就是世界的盡頭吧！而那些蠻荒地帶，應該也是世界的盡頭了，再往外，估計會進入一片黑暗吧。」
葉茂覺得她的這種說法很有趣，而事實上，這估計也是這個時代不少人的想法了。
他沒有直接用言語多說什麼，而是「刷刷刷」地開始在地上寫寫畫畫起來。
弄玉一直就這麼默聲不響地看着他寫寫畫畫，眼睛裏面的疑問越來越深。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畫什麼，就是感覺像是地圖。
於是她問道：「這是地圖嗎？」
葉茂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