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姬毛和毛媽（中）

「你得意什麼？」她說道，「只要給我們時間，絕對可以做得比你更好，有本事你現在就滾下台來，繼續讓我的毛兒做周天子！」

葉茂嘴角掛起的冷笑越來越濃，他已經沒有耐心和這個喪心病狂、並且沒有腦子、也無法交流的東西交談了。

「把她帶走，」他下命令道，「他們母子在位期間，直接或間接的害死了數不清的人，許多人流離失所，國家承受巨大的損失，這樣的罪行，令人髮指，罪無可赦，必須要獲得死罪，不過到底應該怎麼死、怎麼能夠警醒世人，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應該由洛邑人共同宣判。」

聽到他這麼說，一直以來都囂張無比的毛媽看起來是忽然恐懼了，先是失聲，瞪圓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隨後略微有些瘋狂的大叫道：「姬鄭！不可以，你不可以這麼做的，你以為你是誰，我可是你的長輩，我們地位尊崇，就算是做錯了事情，也不應當是你就這樣輕易的隨隨便便就可以殺死的！」

看來，她之前之所以這麼有恃無恐，就是因為覺得葉茂根本不可能殺死他們，不是說不敢，而是不捨得，或者說是出於其他的某些方面的原因，但是沒想到，葉茂竟然會這麼無情無義，並且沒有絲毫的忌憚。

現在，她的心中恐懼無比，死亡，曾經對於她來說是一個多麼遙遠的名詞，從來都只有她控制別人的生死，怎麼能夠讓別人控制她的生死呢？她還沒有樂夠爽夠活夠，竟然這就要死了？

這根本就不是她能夠接受的事情！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葉茂冷冷說道，「從前的那些背地裏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沒有去查，因為這一年的時間裏面你所做的後來的事情，已經足夠你死一萬次了！」

不說禍國殃民，單單這一年的時間裏面，他們所下令殺死的人，就已經數也數不清了。

這樣罪惡滔天的人，還留着何用？

剛才還囂張無比的毛媽，此時此刻竟然被他說得愣住了，不知道究竟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被對方說話的氣勢給懾服。

這個時候，她強行掙脫周圍甲士的控制，馬上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大王不要，大王不要啊！大王放過我們吧，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殺我們，您不能就這樣殺了我們！這不可以的！」

但是這個時候的葉茂已經不想和她說話了，他直接揮了揮手，淡淡說道：「帶走。」

他今天要把這一對母子的事情給處理掉，他現如今非常的忙碌，百忙之中抽空做這些事情，已經是極為難得的了。

這一回，甲士們再也不可能叫她掙脫了，就這樣在一片悲呼聲中，她被拖行的越來越遠，出了大殿的門，最終消失不見。

惱人的蒼蠅沒了，葉茂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輕鬆了許多。

他現在要去找另一位了——姬毛。

姬毛雖然醒來了，但是卻動彈不得，他的傷勢非常的嚴重，雖然那一次李家女最終並沒有痛下殺手，但是仇恨附加在匕首刃上，他現在還能夠活着醒來，已經算是一個莫大的奇迹了。

如此一來的話，他也根本不可能被拖着過來面見葉茂，那也就只有由葉茂自己去見他了。

說起來，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包括葉茂他自己的。

他想殺姬毛，但是在這之前，又得把他救活，這聽起來很矛盾，卻又入乎情理之中——

如果姬毛就這麼咕咚一聲自己死了，李家女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但是還活在世上的那些對姬毛痛恨無比的人，他們的心頭怒火卻無法被泄掉。

所以單單是讓姬毛死，也得看他是怎麼死的、在什麼時候死的、死的時候有沒有被世人看到。

這裏面的「學問」，還真的大著呢。

葉茂來到了姬毛所睡的宮殿，就是之前李家女自刎而死、而姬毛他自己被刺的那間寢殿、葉茂不肯用了的寢殿。

在稍微清理了一番之後，他們並沒有把姬毛抬出去，就直接安置在了那裏，直到他今天醒來。

進入到裏面，能夠聞見淡淡的葯香，還有熏香，看來為了救活他，那些醫者們可是費了不小的功夫。

當葉茂推門而入的時候，姬毛還沒有發覺，他大概是昏迷了那麼多天，現在腦子也不太靈光，他就這樣仰天躺着，獃獃的望着上頭，一副傻了的樣子。

葉茂皺了皺眉頭，動作不輕不重的往前，漸漸接近了他。

姬毛還是沒有發現，還在想着心事。

於是葉茂就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

姬毛的渾身一顫，這才意識到有人接近了，嚇得臉色更加煞白起來。

看來，這種種的變故，給予了他莫大的心理壓力，他現在有點兒風聲鶴唳。

自己的統治的崩潰、還有那一天夜裏外面的喧鬧和喊殺聲、最最關鍵的是李家女的忽然翻臉，把匕首架到他的脖子上，最後又刺向了他……

這種種的一切，都讓現在的他有些神經衰弱，當然他的傷勢對他的狀態也有很大的影響。

怪不得葉茂進來的時候，他在發獃，有點神經大條的樣子，然後突然發現有人到來，就驚慌失措起來，特別是看到來的人是這一位。

「你在想什麼？」葉茂沉聲問道。

說話間，他繼續往前踏出了一步，就距離姬毛更近了。

頓時，姬毛的反應就更加強烈了，他大聲叫喊道：「你……你要做什麼……你……你別過來……」

葉茂倒是真的有些「聽話」，被他這麼一喊，真的不再繼續接近了，只是冷眼看着他，一副俯視的樣子。

「醒過來了？」他說道，「聽你現在說話的音量，看起來你恢復的挺不錯，也挺有力氣的。」

姬毛看他不再繼續接近，稍微穩定了一些，但是對於他的說法，卻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一臉的驚恐樣子。

「你居然也會害怕？」葉茂皺着眉頭說道。

姬毛還是沒有回答，大概是覺得他問的這個問題有些傻。

是人就總會害怕的，害怕這種情緒是根植於人的骨子裏面的，怎麼可能有人會真的不害怕呢？

但是葉茂問出這句話來，卻並不是要問他什麼問題，單單的就是一種嘲諷、一種自己憤怒的宣洩。

姬毛來到這個世界上，禍害了數不清的人、對數不清的人造成了害怕，他現在自己也感覺到害怕，是不是得悔悟一些什麼？

但是很可惜，這個世界上的不少人是根本不可能悔悟的，他們根本不會認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錯的，而是認為這麼做是天經地義的，對於這種人，或許只有消滅掉他們，才是唯一的做法。

放虎歸山，後患無窮，這個想法根植於所有人的心間，當面對葉茂的時候。而面對姬毛，同樣也是如此，雖然他是一個無能的蠢豬，但是一旦讓他得到機會，他極有可能會做出破壞力更大的事情。

所以葉茂不得不把他們母子全部都消滅掉，這是最簡單粗暴，也沒有後患的做法。

姬毛囁嚅著，一時之間都說不出什麼話來，但是不久之後，他的眼中閃過了幾絲仇恨。

看來，雖然他比起他的母親更加愚蠢，但是，他母親那種狂暴的基因還是根植在他的骨髓裏面的，此時此刻，估計他的腦中在不斷想着一些歹毒的想法，儘管他一輩子都無法再付諸於行動了。

「怎麼？」葉茂一臉的戲謔，「你是不是現在腦海中正在幻想着如何折磨我？」

姬毛眼中的仇恨之色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又是恐懼。

「我……我沒有……你……你別瞎說！」

他的聲音倒是很大，但是頗有些色厲內荏的腔調。

「我不想和你多加浪費時間，也沒有什麼想要跟你多說的話，」葉茂淡淡說道，「你先好好養傷吧，現在你都清醒過來了，傷勢應該會好的越來越快的，這幾天你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想要玩什麼，限度之內的，我都會給你安排，因為在那之後，你也就沒有日子可過了。」

「你也就沒有日子可過了」，這樣的一句話，就像是驚雷炸響一般在姬毛的腦子裏面，他的身體猛然顫抖起來，顫聲問道：

「你……難道你要……你要殺了我？」

他的問句很有些試探性的味道，因為他希望這事只是自己的誤會。

「恭喜你，猜對了。」葉茂這一次終於是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同時也是真正的上前幾步，來到他的面前，就像是兄長一樣拍拍他的肩膀。

「啊……你……」

打擊來的太大了，姬毛曾經也跟他的母親一樣有恃無恐，覺得葉茂最多就是懲罰懲罰自己罷了，但是沒想到對方真的敢殺了自己，他根本就難以接受，在全身抽搐了一會兒之後，竟然又昏迷了過去。

「我本來還有話沒有說完呢，」葉茂又皺了皺眉頭，「還會有你的母親一起陪你去死，黃泉路上，你們總是不會孤單的。」

他對着昏迷的姬毛又拍了拍肩膀，隨後雲淡風輕一般往外面走去，離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