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大結局

「九，九爺……」羅榮城瞪大了雙眼。

我之前一直都懷疑九爺是不是在裝昏迷，但是，那也只是懷疑而已。當我看到他重新站在那裏的時候，那種發自內心的震驚，是難以言喻的。

「爸……爸！對不起！對不起！！」顧雲峰看到顧雲天沒死的時候，腿已經軟了。在看到自己父親「死而復生」的時候，直接嚇攤在了地上。

「你傻了！起來！你對不起什麼？他們只是偽造的證據，人又不是我們殺的！起來！！」羅榮城拽著顧雲峰的胳膊說。

「什麼？對！對對對！不是我們殺的？」顧雲峰激動的就要站起來。

九爺轉頭看着他，怒目一瞪！

顧雲峰當即又跪了回去，控制不住的趴下說：「爸！我錯了！我錯了！都是羅榮城他們指使我的！都是他們指使的！！」

「咳…咳咳……」九爺內急攻心，嘴角忽然就滲出血來。

「九爺！」徐克趕忙推過準備好的輪椅，要讓九爺坐下。

九爺抬起顫抖的手，示意不坐。

他顫顫悠悠的拄著拐杖，走到主持桌前，徐克趕忙將話筒扶正。

九爺環視全場，吞下嘴中的血，有些虛弱的說：

「我……顧守雌。十一歲從家裏出來，在江湖上飄飄蕩蕩七十餘載，仗着在場的各位兄弟們幫扶，在這漢城打下來這商業天下。我成功了，可是……我也失敗了。

「當年，我跟着師傅學習的時候，我一直都覺得我師傅思想古板，不通人氣，我努力的從他的思想裏面汲取我需要的東西，我得到了我需要的東西。這個東西叫貪婪，也叫不可遏制的慾望……」

所有人都靜靜的聽着，包括剛才還一臉冷寂的魏伏沖，此刻都像是一個孩子般，安靜的站在一旁聆聽。

九爺繼續道：「我成功，就成功在我的貪婪上，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掙錢！我比任何人都要貪婪！但是，我知道，所有人……咳，所有人都有貪婪的本性！所有人，對金錢都有着超乎尋常的慾望！這……就是資本的魅力，這就是我用來控制你們的武器……你們知道，我活到現在，對錢是什麼感覺嗎？恩？」

所有在場的人，沒有一絲聲響，也沒有任何的回應。

「錢，在我眼中已經不是錢，也不是什麼數字。錢在我眼中，是一根權杖，」

他輕輕的抬起手，彷彿手中握著一把權力之仗說：

「我握著那些錢，就像是一個王，在握着他的權杖。我利用這權力操縱你們，讓我利用金錢引誘你們，但我也是利用你們自己內心那永不知足的慾望，讓你們給我賣命！可笑的是，所有為我賣命的人，都在感激我……可是，我沒瞎，我看到為了錢，你們你爭我斗；為了利益，你們爾虞我詐；為了錢……」

他說着，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顧雲峰，又轉頭看了看身邊癱了的顧雲天，臉上一片悲涼的說：「為了錢……我們家破人亡。」

九爺慢慢抬起頭，看着廣場上方的天空，像是在尋求某種答案。

而後，幽幽的說：「你們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嗎？我現在很…清澈……曾經我師傅教過我說，「朝聞道夕死可矣」，那時候我並不懂得什麼意思，但是，現在我懂了。之前，我一直都堅信這個世界是資本為王，是金錢決定了一切的……可是，我錯了。本質的錯誤，就是金錢可以操縱人心，就像我用金錢操縱在場的你們所有人一樣。我可以讓你們今天做什麼，明天做什麼！我甚至，可以要你的命，甚至讓你跪下給我當一條狗……我曾經視這一切是權力！是金錢賜給我的權力！可是，如今我知道……這，不過是我們一起掉進了泥潭而已，這個泥潭就是我們自私的泥潭，這個泥潭就是我們無法控制自我慾望的泥潭！這個泥潭，是讓我們一再墮落、越迷越深、越猖狂越深陷直至無法自拔的慾望泥潭……我們瘋狂的享受物質，我甚至能看到你們那一張張紙醉金迷的臉……也是喪失了良知的畜生面孔。」

「我師父一直說我錯了，一直都在說。我尊重他，可是我也記恨他，因為他總說我錯了，卻始終沒有讓我醒悟哪兒錯了。於是，在我人生的最後，我找了一個人，我讓這個人去做我的實驗品，我讓他繼承我的貪婪，繼承我的野心，也繼承我的人性之黑暗！但是……我也教給了他我師父的那套光明理論！我讓他在那種衝突中來回的掙扎！我要看看，到底誰能贏得了誰！我要看看究竟是資本勝出，還是師父所謂的大道勝出。我就那麼看着他一步步走，從一個窮小子，慢慢的慢慢的成長……我以為我贏了，快贏了……可是，最後，我輸了。他贏了……」

「曾經，我以為我是蒼茫大海上的船長，我駕駛着我的財富巨輪在大海上、在暴風驟雨中闖蕩！我就是蒼茫大海上最最無敵的存在！可是，從他身上，我慢慢發現……我不過是慾望之海上，那萬千隨波逐流的葉子當中的一片而已。他贏了，也讓我醒悟了……曾經那顆無比貪婪的心，死了。然後，這個世界忽然明亮起來，活了八十載，我竟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的美…那種，明亮的美……」

「他……就是，陳凡……」

九爺說着，看向我的車，「你，出來吧。」

推開車門，

下車，

陽光照在我身上時，

我平靜的如同一頭冷血動物。

廣場上的那些人主動的給我讓開了一條通道，

我看到他們臉上對我充滿了尊敬，但是，我也看到眼中的迷茫。他們很多很多人都沒有聽懂九爺的話……

我從他們面前經過的時候，能感受到他們的氣息，可是卻又感覺到，他們像是一具具被物質慾望架空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我很平靜的上台，很平靜的接受了一切。

九爺宣佈資產由我繼承。

宣佈完后，吐出了憋在胸中已久的那口血，隨即癱坐在後面的輪椅上，死了。

顧雲峰哭喊著撲了上去，搖著九爺那乾瘦的腿，大聲喊著爸爸。

顧雲天在輪椅上，憤怒的閉上了眼睛。

整個現場一片大亂，警察開始維持秩序，並將羅榮城與顧雲峰等人帶走。

人群慢慢散去，

九爺的屍體慢慢的變涼。

下葬……

※

九爺的資產重新整頓，更名九龍集團。

我與白若瑄成婚，婚禮簡單而低調。

將陳婷和陸梓琪等人都帶到了漢城工作，並將顧光復收為義子，親自養育。

其他所有的兄弟們，各司其職的開始正常的工作。丁青還如願以償的得到了王立萍。

而陳濤一眾，則入獄為安。

七爺黃熾烈在九爺葬禮上出現過，而後，像個失敗者一般，放上鮮花便走了。但是，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捲土重來。

八爺，自製始終沒有露面。魏伏沖的臉依然死板。

付中正來見過我一面，我以為他會帶我見大師傅，但是，只是他自己來的。

他告訴我說，大師傅說『緣起性空』，緣分到了，自然會見。

……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塵埃落定了。

我站在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漢城的景貌，感受着世間萬物的美好。

手中把玩著的一根長釘，不小心扎了自己的一下。

低頭看着那跟長釘，不由的想起從殯儀館離開前的那一幕。

徐克走到我身邊，將這根長釘遞給了我后，一句話未說的離開。

這根長釘，是從顧雲天頭上取出來的。

是爭鬥那晚，我瞅准腦上負責言語和行動的位置后，狠狠拍進去的。

他的慾望不會終止，

但，這根長釘卻能阻止他，

慾望的蔓延……

（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