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問罪

第115章 問罪

梁方拙心念急轉,依他本心,是想大大方方承認的。惡已做下,自該殺刮由人。但昨日孫女一席話,讓他變了念頭。認罪也只能在九盟的人面前認罪,九盟的家族在東華派面前認罪算怎麼回事?不僅無益,還會讓頭上的南宮世家記恨。另外,決不能束手就擒,即便明知不敵,也必須得打上一場。這不是無謂的抗爭,一來九盟轄下的家族面對東華派的壓迫,不戰而降,九盟的顏面何在?日後又豈會給梁家好果子吃。二來所謂困獸猶鬥,如果刀槍未動,就已投降,血性何在?日後家族子弟如何抬得起頭來。三來東華雙英七子名揚天下,打上一場,也能讓家族的子弟長長見識,省得坐井觀天。

梁方拙衡量清楚利弊,大喝一聲道:「幾位無理取鬧,血口噴人,我梁家雖然勢單力薄,但身為九盟一員,絕不會任人欺侮。」

說完,扭頭看向身後,一列並排的築基修士就有十一人。梁方拙的兄弟輩四人,梁方林、梁方尋、梁方全、梁方毅,年紀已偏大。子侄輩七人,子梁中維、梁中純,侄梁中綸、梁中紓、梁中納、梁中經、梁中紹,正是壯年。後面的鍊氣期小輩密密麻麻一大群。心中苦嘆,家族已是如此興盛之兆,何必又去做那傷天害理之事,妄圖富貴。這下好了,沒了自己與大伯祖,祖父又身有殘疾,這些後輩不知還有沒有機會成長起來。

面色嚴肅地對身後的兄弟子侄道:「今日與東華派幾位真人交手,老夫金丹對築基,已是修為上佔了大便宜,不論情形如何,你們決不能插手。記住,不論生死,你們不得對幾位真人出手。」連着強調兩遍。

梁方拙這話正合邵書逢幾人心意。他們只是來討債證罪的,不是來滅人家滿門的。混戰一起,人少對人多,難免要下殺手為強。這樣一來,事情就挑大了,單挑再好不過。

邵書逢心裏盤算,自己兄弟四人修為彷彿,梁家以水行功法聞名,以土克水,岳師弟出戰最佳。朝岳書雄一點頭,岳書雄會意。越眾而出,抱拳道:「梁真人是修行前輩,晚輩斗膽,就先出手了。」

梁松梵在後面聽了梁田的供述,又驚又怒,又羞又愧。之前雖已經有了明確的判斷,可內心深處,還是存着萬一之念,萬一是別人做的呢!

梁田的供述將這一點點的念想打碎,她卻仍然無法想像,大祖公那麼風雅而又和藹的一個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還有爺爺,為什麼不阻止?修行中人,還不知道天道循環嗎?那麼多的人命,如何才能還得起。

梁松梵長嘆一口氣,心思急轉。這事不止牽扯東華派一家,但東華派沒有糾集其他門派聲勢浩大地前來聲討,而是選擇獨自上門,看來東華派想控制局面,跟九盟私下做些交易。只不知他們想要什麼?

東華派處置此事的尺度大小,定然是視九盟接受條件多寡而定。連魏書難都出手了,東華派的條件不會太低,梁家作為籌碼,如果雙方談不攏,籌碼就會變成犧牲品。即使談攏了,代價也會由梁家出。南宮家的人有姑奶奶出面,會為梁家說幾句話,但該捨棄的時候一定不會猶豫。

唉,該怎麼促成兩方達成交易?東華派究竟想要什麼?又不願意見到什麼局面?

李雲澤聽着外面的動靜,便謀划如何逃走。然而那聾啞老人偏偏端坐在藏書樓前。雖然他看起來又聾又啞,雙臂皆斷,但李雲澤毫不懷疑,他甩甩袖子就能要了自己小命。好在這時候聽到了齊書信傳音,他就在附近,讓李雲澤不要着急。

梁松梵匆匆回到藏書樓前,看到李雲澤仍待在角房裏,鬆了口氣。

聾啞老人看到她來,露出詢問之色。梁松梵展開一張紙,用螢石照着給聾啞老人看。聾啞老人先是搖頭,梁松梵在他手上寫寫畫畫,聾啞老人似是被說服,點了點頭。

梁松梵看到祖公同意,心裏也有了着落。她一個小女子,說出來的話做不得數,祖公有修為、有輩分,有他在背後支持就不一樣了。

走進角房裏,梁松梵也不拐彎抹角,對李雲澤道:「事已至此,先生可否告知真實名姓?」李雲澤一想,藏着掖着也沒意思,道:「在下李雲澤。」梁松梵頷首,東華這一代弟子正是雲字輩。

梁松梵鄭重其事道:「小女子梁松梵,家祖是梁家家主。」李雲澤之前就知道了,想必她也知道自己知道,此時又提及,不知何故,口中道:「失敬失敬!」

梁松梵屈膝行禮,道:「不知李兄身份,連日來多有慢待。

李雲澤口中連道客氣,心道這是幹什麼。

梁松梵接着道:「我梁家做出這等罪大惡極之事,小女子不敢辯白。但有下情不能不稟告東華派諸位前輩,可否請李兄引薦。」

未等李雲澤推辭,緊接着道:「松梵父母早逝,自幼由祖父撫養。眼下家門生變,松梵雖是女流,也決不能坐視祖父蒙冤遭罪。松梵別無所求,只需片刻時辰,陳情即可,准與不準,絕不糾纏。」

話到此處,李雲澤明白了,這些話不是對自己說的,而是對暗處的齊書信說的。

中行道與沈輕約跟着郭書翔走在去天涯淪落人墓的路上,中行道還背着江書磊抓來的漢子。

這人已經瘦的不成樣子。自送給三人看管,這人就白日裏無精打采,喃喃自語,晚間常常三更半夜被噩夢驚醒,醒了就嚎啕大哭。

郭書翔每次都說他早知今日,何必為惡。帶着他,依郭書翔所說,是作為人證,指證惡徒。中行道嘀嘀咕咕說,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一路上,沈輕約見只有郭書翔一人,忍不住問道:「前輩,那墓中是何情形?」

郭書翔道:「人不多,罪魁禍首是一個金丹中期的修士。爪牙四個,都是築基修士。」

中行道問道:「那咱們埋伏了多少人?」

郭書翔道:「什麼埋伏,沒有。」

沈輕約聽了,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中行道直接驚叫出聲,把手提之人往地上一摔:「前輩,您老人家活夠了,去送死,可別帶上我們。」

沈輕約也斟酌了下言辭,道:「前輩,我們兩個修為低微,怕是幫不上前輩的忙。既然惡人勢大,前輩是不是多找些修為高深的人來。最好能將惡徒一舉殲滅,若是逃走幾個,怕是要留下後患。」

郭書翔一臉自信地道:「放心吧,我比你們還怕死呢。修為高深的人有,我魏師兄現在應該已經到了,不過對付一個雜牌金丹修士而已。放心吧。」

沈輕約遲疑道:「只有魏真人一人在嗎?那惡人可是金丹修士?」

郭書翔道:「金丹修士怎麼啦?嘿嘿。我魏師兄想結丹,早就結了。對付區區一個走了邪路的金丹修士,不在話下。到時候你們只管一旁觀戰。」

沈輕約與中行道相對無語,魏書難名氣雖大,可與那惡人差了一個大境界外加一個小層階。在他們的眼裏,金丹與築基可是天壤之別。

果真是天壤之別么?築基後期的岳書雄面對金丹初期的梁方拙,毫無懼色。

一出手,氣勢頓變,整個人如山嶽聳峙。一般人動手都是先攻後守,岳書雄卻反其道而行之,先守後攻。氣貫周身,一層燦燦金光將他包裹住。這套術法名曰「不敗金身」,名為金身,實是土行術法,是東華派一百零二套頂級術法之一。

這套術法大致有三個境界,剛開始修鍊時,周身護罩為土黃色,隨着修鍊精進,漸至金黃,至爐火純青處,化為玉白色。傳聞修鍊至金黃,便可同階之內不敗。故名「不敗金身」。至於修鍊至玉白色有何厲害之處,雲洲卻無傳言。有人推斷,若是修鍊至玉白色,便可與高階修士一較長短。

岳書雄周身金氣之中已經有絲絲白意,看來此術已經修鍊的十分精深。邵書逢幾人暗自稱讚,面對金丹修士,靈元、術法、身法等皆處在劣勢,岳書雄此舉,正是老成之舉。

岳書雄施展出不敗金身後,吐氣開聲,一記探壑掌,當胸擊向梁方拙。

梁方拙觀掌勢,飄忽不定,靈動異常,與一般土行術法沉穩厚重的特徵大不相符,不敢小視。右手身前一揮,一面薄薄的水幕出現,迎向探壑掌。

兩者交接,沒有預料中的碰撞爆裂,而是悄無聲息。水幕隨形而變,像一麵包袱,將掌影包裹住。掌影也不甘被困,在內里連番掙扎,幾次堪堪破洞而出,又被水幕包裹住。

岳書雄斟酌形勢,似這般比拼靈元,他是占不到便宜的。乾脆不管水幕包裹,掌勢攜著外面的水幕,猛衝向梁方拙。梁方拙早有所料,一面側身閃避,一面手指連彈,每彈一下就有幾十顆水珠射向岳書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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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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