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鬥法

第116章 鬥法

這一手「露滿江天」,乃梁家成名術法,將靈元凝成水滴,攻擊對手。取一「滿」字,指其靈元水滴凝聚之快,須臾間便可如露珠一樣灑滿江天,使對手避無可避。

岳書雄全無所懼,不閃不避,出手如風,竟將一個個水滴抓在手中。動極影生,彷彿生了無數雙金手在周圍揮舞。一眨眼后,仍舊是兩隻手微舉在空中,金色手掌中各抓着一個大水球。

雖然有不少漏過的水滴擊打在身上,但岳書雄有「不敗金身」護體,宛若檐角的雨滴落在下面的青石地板上,水花四濺,青石無恙。

這時「轟」「轟」「轟」一連串的聲響傳來,卻是包裹着水幕的掌影穿牆過戶,不知擊穿了多少牆柱房屋。

岳書雄手一揮,將水球拋向空中,水球「轟」的一聲,在空中爆開,正好接續上掌影穿牆的最後一聲。水霧灑下,「露滿江天」化作了霧滿江天。

一個回合過去,雙方誰也沒有吃虧,誰也沒有佔到便宜。岳書雄心中大定。今日打上門來,本就為了殺一殺威風而已。這次交手,不求傷人,打個平手最好。

梁方拙則心頭一凜,原先心中早有打算,既要打的精彩,又要只輸不贏,但要輸的對方心裏頭明白,外人又看不出來,給足對方面子。以期對方在後面處置時心存寬大。故而一出手就使了七分力。一試之下,堪堪一個平手。

看的出來,對方也沒有盡全力。果然,《神州英華錄》中的人物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兩人你來我往,各逞其能。

梁方拙勝在靈元渾厚,身法迅疾。岳書雄則靈元精純,身法奇妙。

岳書雄的術法,梁方拙總能躲得過。

梁方拙的術法,岳書雄總能接得住,而且手段高明,明明看着很兇險的局面,總能化險為夷。

圍觀的梁家築基修士,平日裏在靖安城中俱皆是一號人物,呼風喚雨也不為過。此時面面相覷,俱皆心頭沉重。

原來只以為高階修士與低階修士之間的差距是天壤之別,沒想到築基修士與築基修士之間的差距也不遑多讓。人家能與金丹修士鬥上幾十回合不落下風,自己等人怕是三招兩式都接不下。

其餘三人皆與岳書雄齊名,實力應當也在伯仲之間,若是一團混戰,己方人雖多,恐怕占不到絲毫便宜。方明白了家主放棄人多的優勢,而要單打獨鬥的用意。

梁松梵話甫落地,藏書樓外傳來修士御空破風之聲,聾啞老人飛身而起攔在來人身前。來人道:「聽聞百餘年前,梁家一位前輩,在無回獄立下大功。但卻雙手皆去,口啞耳聾,想必就是閣下了。失敬失敬。東華齊書信,拜見前輩。」

李雲澤無語,明知道人家口啞耳聾,還說這麼半天。

心思還沒轉到頭,那聾啞老人竟然說話了:「不敢,在下樑紀方。」聲音低沉發悶,瓮聲瓮氣。

莫說李雲澤,梁松梵也嚇了一跳,從記事起就沒有聽見過祖公說話,家裏大大小小的人也都說祖公既聾且啞。

然而一想,也不奇怪,金丹修士學會讀唇語、說腹語並不難。

齊書信接着道:「前輩放心,在下一不偷、二不搶,只為取一樣物事,前輩想必也清楚。」

李雲澤走過去,把黑匣交給齊書信。齊書信打開,裏面一塊白色方帕,上面滿是黑色的印跡,且這些印跡還在不斷變化,像是剛落紙的墨,不斷向周圍暈染。黑霧張牙舞爪,似欲擇人而噬,更加詭異。

齊書信細細檢查了足有一刻鐘的功夫,才合上匣子,交給李雲澤,還囑咐了一句:「收好了。」

梁松梵前趨幾步,恭恭敬敬地道:「小女子梁松梵,見過齊真人。」

齊書信微笑道:「小姑娘,又見面了。上次你穿着男裝,還以為你是個小哥兒呢。」

梁松梵道:「真人見笑了。上次得真人教誨,晚輩銘感五內。可否請真人移步室內,容晚輩敬一杯茶。」這時,梁紀方飛身後退,站在了梁松梵身後。這個舉動讓齊書信很驚訝,意思是這個小姑娘代他說話。

齊書通道:「茶就不必了,小姑娘,你有話直說吧。」

梁松梵也不強邀,道:「小女子斗膽,敢問真人慾如何處置梁家?」

齊書通道:「自然是除惡務盡。」

梁松梵心頭一凜,除惡無盡,盡頭指的是誰?自然是祖父了,畢竟祖父雖未參與,但可說是默許,東華派真要嚴究到底,一個「共犯」的名頭恐怕是免不了的。道:「東華派望重天下,行事善惡分明。晚輩不敢為罪人開脫,只是心有疑惑,想請真人賜教。」

齊書通道:「小姑娘,你有話就說。不過,要是拐彎抹角的求情,勸你可以免開尊口了。」

梁松梵道:「請教真人,惡有幾等?」

齊書通道:「有違天之惡,有害人之惡,有傷己之惡。貴府有幾?」

梁松梵道:「三者皆犯。然依小女子愚見,惡有不赦之惡,有可贖之惡。不赦之惡,如梁紀圓,為一己之利,損害人命千百,雖萬死不足贖其罪。可贖之惡,如梁方拙,知情不肯報、知惡不能阻,然有下情可辨:論輩分,梁紀圓為祖,梁方拙為孫,令梁方拙舉告梁紀圓有悖人倫;論實力,梁紀圓金丹中期,梁方拙不過金丹初期。令梁方拙阻止梁紀圓為惡,則超出其所能。真人想必也已查明,參與此事者,全是梁紀圓之心腹,其餘梁家之人絕少知情,更無人贊助。若以知情不報、知惡不阻定人不赦之罪,可稱公允?」

李雲澤看着面前的梁松梵侃侃而談,氣度沉靜,心思縝密,大生佩服之感。若是尋常女子,不驚慌失措就已經不錯了。

梁松梵稍一停頓,看齊書信並未露出不耐煩之色,接着又道:「幾位真人此來,所為乃是安內、睦鄰、揚德而已。誅首惡、斬從凶,斯仇已報。宜將餘眾補其過。使梁家之人,赴貴派遇害之家,拜首致歉,償以資財,豈不比殺一二人更能安受害人眾之心。鄰里相處之道,取讓各半,糾過懸而不落,方是上策。梁家籍籍小族,東華名門大派,猶如毫末之于山岳,真人若斟酌情理,寬仁以待,不惟梁家上下感恩戴德,左近微門小派亦能看到東華派行事之仁、處事之公,既顯東華之威,又揚東華之德。孰上孰下,真人熟慮之。」

夜濃星月無光,四野空曠孤寂。

沈輕約與中行道一肚子擔憂,跟着郭書翔來到天涯淪落人墓。

墓前已有一人先在,此人身高九尺,手拄一把闊長大劍,天黑看不清容貌。郭書翔遠遠就喊道:「魏師兄。」

魏書難道:「你們來了。」聲如隱雷。

中行道將那漢子扔在地上,一本正經行禮道:「魏真人,久仰您老人家大名。幸會幸會,幸甚幸甚。」

魏書難笑道:「魏某尚不敢稱老。」

沈輕約也跟着向魏書難行禮問好。心中大感奇怪,這中行道對門派中人一向頗有微詞,對魏書難態度明顯不同。

魏書難道:「人到齊了,叫門吧!」

中行道自告奮勇:「我來我來。」在墓門處高聲誦讀墓誌,之後墓門應聲而開。

中行道當先便要跳下去,郭書翔一把拉住:「小嘍啰靠後。」從懷中掏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喃喃禱告:「方前輩,非是要打擾您老人家寢居,而是有人在您老人家地盤上作惡,晚輩替您清掃污穢。」將手中東西點燃,快速扔進墓中,一股濃煙蹭蹭冒出。

郭書翔高聲喊道:「裏面的人聽着,嘗嘗某家的『鑽心毒煙』。」

中行道鼻翼翕動,聞到一股刺鼻的辛辣氣味。聽到名字這麼嚇人,趕緊後退。

郭書翔丟下的東西不大,卻極能製造煙霧,不大會墓內已是濃煙瀰漫。隱藏在墓穴入口不遠處的守衛,最先承受不住,往墓穴最裏面撤去。

在最西南角的牆壁上,上下左右各敲動幾下,退開兩步。片刻后,機關響動,石壁向外推出,守衛側身而入。沒想到,這處暗室裏面也是濃煙滾滾。裏面三人捂著口鼻,一臉詢問之色。

守衛顧不得其他,匆匆走到裏面,對着石壁稟告道:「老祖,外面一共四人,兩名築基後期修士,兩名練氣中期修士。看情形,這裏應該是被發現了。」

石壁轟然打開,一名金丹修士坐在中間蒲團之上,面容稚嫩,看起來如十幾歲的少年。到了金丹境界,由於修為深厚,本身便能延緩衰老。加上能夠略窺天機,便可將容貌往年輕里改變。但這種改變是有限度的,再怎麼樣,也不會變回少年模樣。除非修鍊的功法特異。而且大多數金丹修士年齡已經不小,心態也不年輕,更喜歡以本真面貌示人。

金丹修士睜開眼道:「小小的築基修士,也敢來找老夫麻煩。這裏不能呆了,收拾乾淨,早走為上,換下一處地方。」守衛領命,與其他幾人放火將痕迹燒得乾乾淨淨。

金丹修士帶着四人,一出墓門,便釋放出金丹修士的氣勢威壓,先聲奪人。卻發現除了兩個練氣小輩感到壓迫,兩個築基修士毫無所懼。

看清手拄闊劍的魏書難,眼神一縮,沉聲道:「魏書難!」

魏書難不答話,郭書翔道:「梁紀圓,本來還想讓證人指證你,看你身形,真相不言自明。你偷練《先天一氣千嬰全真長生功》,犯了七殺之忌;殘害孕婦五百四十九人,兼其腹內嬰兒五百四十九個,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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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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