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問詢

第118章 問詢

南宮海澈乘坐着白玉舟往靖安城急趕。

心裏默默算計時間。以白玉舟的遁速,日行萬里。數個時辰可到。

想到三嬸來前擰着他的耳朵,讓他無論如何要儘力保全梁家家主,就一陣頭疼。

這個要求無可厚非,畢竟是娘家親哥哥。

可讓自己怎麼保全?這麼大的事,這麼多條人命,總得有個人承擔責任,梁家家主是當然人選。

再說了,周書征千里迢迢跑來舉告,為的是什麼?還不是以面子上的尊重換取實際上的處置權。

九盟和家族的意思,是無論如何要把這事壓下,傳出去對九盟和南宮家的影響太大。至於梁家的人,能保則保。也就是說保不了就不保。

南宮海澈越想越頭疼,處置起來肯定以家族和九盟的利益當先,要做到這點就得滿足人家東華派的要求,就得把罪過死命往梁家身上推,處置時就得往重里辦。

這樣一來三嬸那裏就交代不過去。偏偏這位三嬸精明強幹,家裏的生意大多都是她在打理,把財神爺得罪了,以後日子可不好過。

同行的周書征看南宮海澈愁的一腦門黑線,面上保持冷峻嚴肅模樣,對南宮海澈探口風的話愛搭不理。

南宮海澈不死心,死纏爛磨,周書征被磨得煩了,方道:「靖安城裏是邵師兄在主持。」聽說去靖安城的是邵書逢帶頭,南宮海澈心裏舒了口氣,要是余書元或魏書難在,他就直接打道回府了,讓家裏換個厲害的來。這兩個人都沒來,也說明事情轉圜起來不是沒有餘地。

梁松梵一邊說一邊察言觀色,可惜的從頭至尾,齊書信面容毫無變化,連眼睛都沒有眨上一眨,似乎完全沒有被她的言語打動。梁松梵暗自發急,手中沒有籌碼的談判,只能期望於以理服人。而理不能服人,還能怎麼辦呢?如何才能讓祖父脫得了身?

齊書信心中滿是讚賞,一者這小姑娘說話極為巧妙。中間短短一句:「鄰里相處之道,取讓各半,糾過懸而不落,方是上策」陳述利害。話雖然少,但說清了要害。

前面大段說道理鋪墊,後面大段說仁義收尾,聽起來讓人覺得舒服。如果反過來,一味陳述利害,給人的印象則是伶牙俐齒、精於算計,反而讓人心生厭惡。

二者懸而不落是余書元交代的策略。自己兄弟等人的確打算至少將梁家家主梁方拙、梁紀圓的嫡系子孫全置之死地,以報被害者之仇。被大師兄余書元否決。

余書元道:「殺人只能出一口氣而已。既不能對受害之人有所補償,也於門派無益。不若懸而不落,為被害者家人多做些考量。」沒想到這小姑娘也能想到這一層。

在查訪此事過程中,齊書信幾人把李雲澤擺在明處,他們在暗處將梁家查了個底朝天,第三代弟子雖然沒有留意太多,傑出的幾個名姓還是知道的,沒有聽說有梁松梵這號人物。問道:「小姑娘,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梁松梵坦坦蕩蕩道:「全是小女子肺腑之言。小女子幼失雙親,全賴祖父撫養。故而雖然無知,也要為祖父辯白一二。」

齊書信饒有興趣地看着梁松梵。根據他們查訪的結果,梁家只有梁紀方、梁方拙、梁方全三人知道此事,其餘人都被蒙在鼓裏。這也是他們最終並不打算針對整個梁家的原因。想到前段時間,無意中發現她在查訪孕婦失蹤的事,而且敏銳的發現自己等人也在調查此事,便將一張圖交給他們,上面詳細記錄了幾十年來上百座城池孕婦失蹤的事件,並判定主謀者活動範圍在天涯淪落人墓一帶。

齊書信淡淡地道:「有幾個疑問,小姑娘,你如實回答。」

梁松梵忙道:「真人儘管問,小女子知無不言。」

齊書通道:「第一個問題,你是如何得知梁紀圓修鍊邪功之事的?」

梁松梵道:「此事說來話長。近幾年來,我祖父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對家人則動輒呵斥責罵,好像心裏有無窮的火氣。我便斷定家裏出事了。去年,祖父說我年紀大了,要學着掌理家業。命我幫着大伯娘清點家中的人錢物,我便趁機仔細理了一遍,大致看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齊書信頷首,示意梁松梵說詳細些。

梁松梵發現賬目不妥之處甚多,但都沒有在意,這些都是叔伯諸人利用職權上下其手,中飽私囊而已,瞞不過祖父。

直到看到兩個不相關聯的信息,一是好多人手都被派出去了,而且時間很久了。而梁家的差使向來是輪換的,防止有人上下其手,形成痼疾。二是帳目中有許多一鎚子買賣,且都是在小地方,無一例外都是賠錢告終。按說做生意貴在長久,沒有賠一筆錢就散夥不幹的道理。

梁松梵覺得祖父的愁事與這兩件脫不了關係。就分別查了下去。派出去的人手派往何處、做些什麼府中竟無人知曉。查了三四樁賠錢的買賣,發現從與自己家的生意中掙到錢的人家,有一個共同之處,都曾有孕婦失蹤。

祖父的惱怒,外派不知蹤跡的家人,故意賠錢的生意,失蹤的孕婦,梁松梵馬上聯想到古籍中有記載:幾千年前,一個名叫司永年的修士,用足月未出生的嬰孩修鍊邪功。

梁松梵一面惱怒於家人的糊塗,一面思量該如何免禍。這種事掩耳盜鈴,自以為別人不會發現,是最愚蠢的。

就根據生意的線索,一樁樁查下去,邊查邊繪製草圖,標註清楚孕婦失蹤的地域與時間,分析巢穴可能在的位置,近期可能會有孕婦遇害的地方。

恰好碰到齊書信等人也在查孕婦失蹤之事,斟酌衡量利弊,就將自己查探的結果交給了齊書信。

齊書信接着道:「第二個問題,你把線索交到我們手中,打的是什麼主意。」

梁松梵也不隱瞞,道:「期望神仙打架,凡人免災。」

齊書信心中愈加驚嘆,心道,能憑藉那麼少的信息推斷事情原委,又能找到最實惠的化解辦法,這小女孩好生厲害。如此智計、膽略生在男子身上,假以時日,豈不是第二個余師兄?

想了想,和顏悅色地道:「你所言之事,我已盡知。自會與諸位師兄弟商議而行。」轉頭對李雲澤道:「走吧,南宮家的人應該也就到了。」

梁家正門,岳書雄與梁方拙還未分出勝負。梁方拙漸漸使了全力,若是再留手的話,勝負就難說了。他想要營造出的局面,是故意落敗,而不是被人真正打敗,兩者給東華的是不一樣的。東華派多生一點好感,梁家就有可能少一點損失。

旁邊的人都能看出來,梁方拙終究靈元深厚,長久下去,岳書雄若無殺招後手,恐怕就要輸在靈元不濟上。這時,一駕白玉飛舟風馳而來。梁家幾個大人物都認得,這是南宮世家家主的座駕。

南宮海澈看到下面一幕,高聲喊道:「住手!」雖然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可他來了,就得先把身份擺出了,控住局面。

命令直接將飛舟停在梁府大門上空,擱在平時,這等同於挑釁。雖然是上位家族,也絕不會這麼做。現在就是要讓梁家感受到壓力。

南宮海澈顧不得飛舟停穩,翻身從半空躍下。他找的位置很巧妙,就在邵書逢身前不遠,落地腳底下一個踉蹌,單膝跪倒在邵書逢面前。

後面跟着躍下周書征,穩穩噹噹站在地上。看到這一幕,心道這廝好生狡猾。這一跪下,含含糊糊,意思很是豐富。即可說不小心,沒站穩。又有點小弟給你跪下了的意思。

南宮海澈起來,滿面愧疚道:「邵兄、岳兄、葉兄、江兄,小弟請罪來了。」說着深深躬身下去。邵書逢趕緊迎上扶起,連道使不得。兩家面上功夫都做得很足。

南宮海澈又和岳書雄等人見過禮,對梁方拙冷著臉道:「梁城主,請幾位貴客進去坐吧!」

梁方拙雖然是金丹修士,但此時不是講究修為輩分的時候。拱手領命,朝邵書逢等人道:「幾位真人,方才多有得罪,請!」南宮海澈也肅手相請。

邵書逢也不客氣,當先而入。南宮海澈進門,看見被岳書雄一掌擊穿的牆壁廊柱,讚歎道:「這一定是岳兄的探壑掌了,許久不見,功力大進,可喜可賀。小弟可是遠遠落在後頭了。」這個時候,賠笑臉、說好話就對了。

進了梁府正廳,南宮海澈看到上首兩個主位,兩列太師椅分列兩邊。尋思,若是自己和邵書逢坐上首,對岳書雄三人可不大恭敬,且這裏是梁家,自己雖然來主事,也不能太喧賓奪主。

把邵書逢讓到左側第一個座位,等岳書雄等人依次坐下,方坐到右側第二個椅子上。把第一個位置空出來,以示不敢於邵書逢並列。看到邵書逢之下、岳書雄之上也空了一個座位,心中納罕,莫非東華七秀還有人來了。

剛想到這,外面一人道:「南宮兄,久違了。還記得故人否?」南宮海澈一聽這個聲音,大喜,總算來了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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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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