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惑敵

第48章 惑敵

篝火亮光碟機散了周圍的黑暗,十一個漠北修士獸衣披髮,猙獰的表情分外駭人。火光照在他們身上,投射出巨大的黑影,揮舞着手臂和利刃,好似一群惡魔在分屍獵物。

張承歌覺察到最開始動手的八人已經氣喘吁吁。默默分析這些漠北人的位置,十一個漠北人圍成半圓,背朝西方,側面朝他。一面想辦法,一面笑嘻嘻地道:「各位大哥,汗都出來了,歇會,歇會。喝口水再忙,天長著呢。」

漠北人聽不懂他說的什麼,不予理會。張承歌好似說上了癮,嘰嘰歪歪說個不停。一邊說,一邊負着手來回走動。走着走着,猛然一停,背後手掌同時揮下。

李雲澤會意,立馬關上陣法。張承歌早已悄悄蓄足靈元,一記大日烈焰刀朝側邊的那名漠北人攻過去。危急關頭,一刀傾盡全力,沒有絲毫保留。

等張承歌靈術施出,也不管結果如何,李雲澤馬上又激活陣法。耳聽得兩聲慘呼,三聲怒喝,伴隨着三個身影從黑暗中急撲過來,金池陣稍快了一線,將之擋在陣外。一直未出手的三名鍊氣後期修士,堪堪晚了一步,算計落空。

兩名漠北人倒在壁壘陣外,一人腹部被重創,一人傷在左肋和左臂,傷口焦黑,彷彿被利刃劃開,緊接着又被烈火炙燒。兩人緊咬牙關,但粗重的呼吸和喉間不經意發出的哼聲,傳遞著兩人承受的痛苦。其餘漠北人紛紛擺出戒備姿勢,朝張承歌咬牙切齒。赫爾納一聲呼喝,這些漠北人滿臉憤怒不甘,抬着傷者下了山坡。

張承歌故作失望:「失手了,失手了,本來想一下子幹掉兩個。唉,一個都沒幹掉,晦氣!」口中如此說,心裏卻十分得意。

他的本意就是傷人,而非取命。若是殺人,一來激起漠北人仇恨義憤之心,二來把屍體往旁邊一放,就能繼續攻擊。像現在這樣,重傷不死,反而效果最佳。漠北人要給傷者包紮傷口,會拖延上一些時間。還得分一兩個人照看傷者,又能減少直接面對的壓力。

從李雲澤示警開始,張承歌腦中就在不停算計。來回走動,就是為了尋找出手的最佳角度。若果只傷一人,對漠北人而言,損失不大。至少要重傷兩人,才能起到效果。不停說話,是麻痹漠北人,掩飾出手的意願。出手的時機選擇的也很巧妙,正在那兩名漠北人奮力砸向陣法的一瞬間,力方用實,後勁難續,根本無法做出閃躲的動作。

漠北人也有自己的算計。赫爾納派那些漠北人攻擊陣法,打的是引蛇出洞的注意。他不認為自己這些人能攻破陣法,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引誘敵人從陣法里走出來。

故而他派人全力強攻,疲累不堪也不喊停。就是賣給張承歌等人一個破綻,引誘他們趁自己同伴疲憊之機,撤陣偷襲。而後,三名身法快的修士暗中潛伏到附近,如果張承歌等人偷襲,他們就來個背後狙擊。

本來計策是成功了的,十一名鍊氣中期修士強攻,把李雲澤嚇了一跳。催張承歌想辦法,才有了偷襲之舉。但李雲澤有五識唯一術,一直偵聽四周的動靜,三名漠北修士潛伏的動作、方位都被他知曉。默算時間,所以才會在張承歌術法出手的一瞬間,再次激活陣法,讓偷襲的三個漠北人無功而返。

漠北五個頭目又聚在一起,半晌,一人道:「回去吧。他們已經發了信號,很快有人來接應他們。這裏是雲中人的地方。」其他幾人紛紛點頭。

獨赫爾納不說話。他向以智計自負,也是因為智計才能在修為低一個小層次的情況下,和其他四個頭目平起平坐。這次出動了那麼十六個人,卻沒能拿幾個雲中人怎麼樣,反倒是自己這邊兩個人受了重傷。回去定會被傷者埋怨,其他幾個頭目也不會再對他言聽計從,對他的地位極為不利。

赫爾納看着篝火熊熊,一開始滿臉不甘憤怒,忽然眼珠一轉,笑道:「我有辦法了!」轉身對漠北人說了一些什麼,漠北人哄然大笑,而後一個個向外跑去。而後張承歌等人看到,漠北人一個個抱着大捆乾柴,獰笑着堆在陣法周圍。來來回回,很快堆了一人多高。

張承歌大呼:「不好,他們要放火燒咱們。奶奶的,漠北人真他娘的奸詐。」顧及關幾人也看出漠北人的目的,紛紛解囊翻找,看身上是否有防火辟火的器具。

張承歌扭頭問李雲澤:「公子哥,咱們這陣法能不能防火?」顧及關幾人聽見這話,也一臉希冀的望過來。李雲澤搖了搖頭,陣法能讓火燒不進來,但卻無法隔絕溫度。凡火傷不了築基修士分毫,鍊氣修士就不行了。幾人會被火活活烤死。

顧及關互望一眼,各自嘆息,終究難逃這一劫。張承歌想到和李雲澤一起死在這,小葉可怎麼活。越想越氣,對李雲澤怒道:「你藏得好好的,幹嘛非得跳出來,活膩歪了。這下好了,小葉沒人管了。我那可憐的妹妹啊!」

柴越堆越多,漠北人笑得越來越得意。張承歌看到漠北人的得意神態,越看越氣,大怒而起:「男子漢大丈夫,死要死的有模有樣。」

李雲澤以為他要和漠北人拚命,忙一把拉住。張承歌一把甩開,解開褲帶,朝向漠北人,喊道:「來來來,你們給老子送終辛苦,老子賞你們口水喝。」稀里嘩啦一通。漠北人見狀大怒,點燃了柴堆,抱柴添柴更勤。

李雲澤對周遭的紛亂好似未聞,腦子裏只有一個問題,按說陣法不可能有這麼大的漏洞。等於別人一把火直接就把陣破了,防護陣法還有什麼防護之用?其實是他初學,尚不明陣道。

這幾個陣法都歸屬於府陣,主要用於修建城池和修士洞府。城池防火之能自有他途,而能修建獨立洞府的修士,又豈懼凡水凡火?所以這些陣法在創製的時候,功用極為單一。也因為單一,功用極為突出。如果是野陣的話,會有諸多變化,應對不同形式的攻擊。只是他還沒有學到。

張承歌看李雲澤不動彈,以為他嚇住了,道:「公子哥,沒什麼好怕的。下輩子我跟你做兄弟,咱哥倆吃香的喝辣的,再不像這輩子一樣窩囊。」李雲澤寫到:裝死。張承歌一聽,馬上要嚷出來,裝死有毛用。李雲澤瞪了他一眼,張承歌勉強忍住,寫到:半個時辰,咱們不死,漠北人不走。

這般火勢,他們中修為最高的顧及關,鍊氣後期,也許能撐一個時辰。鍊氣中期的,能有半個時辰。李雲澤一個鍊氣初期,應該是最先死的,能撐一刻鐘就不錯了。而這裏距西林鎮有一個多時辰的路,漠北人有足夠的時間,等燒死他們之後再走。

李雲澤繼續寫到:我有辦法。張承歌忙問:什麼辦法?李雲澤搖頭:別問,照做。張承歌見李雲澤不說,也不追問,朝顧及關幾人說了幾句暗語,顧及關幾人也糊塗了:裝死,有用嗎?不過他們素知張承歌的智計,現在也有沒有別的辦法,姑且一試。

余書元帶着何雲同,站在不遠處一處山頂上。何雲同看到李雲澤幾人被大火圍困,而余書元卻無動於衷,毫無相救之意。遲疑地道:「師伯,弟子去救雲澤師弟?」余書元搖搖頭:「他們自有辦法脫困。走吧!」說罷,攜起何雲同御空回了西林鎮。

大火熊熊,將兩座陣法圍住。幾個呼吸的功夫,李雲澤就感到難以承受。其他幾人修為高些,一時尚能忍受得住。擠到陣法最中心,希望離火圈遠一些,躲避火焰之威。然而十幾尺的距離,相較於衝天的火勢,有什麼用呢?

漠北人看到幾人受烈火炙烤之苦,一掃之前的悶氣,圍着火堆,載歌載舞。張承歌之前嘰里咕嚕,說長道短,漠北人雖然聽不明白,但都知道不是好話。又出手傷了他們的同伴,對張承歌最為憤恨。指着他哈哈大笑,朝他不停做鬼臉。張承歌大為光火,又無計可施,急得向李雲澤直眨眼:快拿出你的辦法來。李雲澤只是靜靜盤膝而坐,遲遲沒有動作。

時間過了一刻鐘,李雲澤彷彿已經到了衰竭彌留的境地,嘴巴微張,就是發不出聲音來。張承歌見狀大急,喊道:「公子哥,撐住,別死啊!」

顧及關等人聽到張承歌的喊聲,彼此對視苦笑,方才升起的希望又復散去。他們都知道,余書元待李雲澤極親近,說不定會有什麼辟火的寶貝賞賜給他。因此李雲澤說有辦法,他們都十分慶幸。現在希望變成失望,歸江氣呼呼地道:「就不該相信這小子,一個鍊氣初期的修士能有什麼辦法。」

顧及關和馮坤看了他一眼,都沒有說話。思量著是不是趁還有力氣殺出去,分散逃走,說不定運氣好還能逃掉一兩個。用暗語將他們的想法給張承歌說了。

張承歌也覺得不能坐着等死,剛要喊殺出去。躺在地上的李雲澤扯了一下他袖子,眨着眼睛,眼神靈動,與方才垂死不支的模樣大相徑庭。在他掌心寫到:裝的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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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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