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密譜

第50章 密譜

李雲澤點頭應允。那修士驀地抬頭望天,嘴巴大張,似是要大吼一聲,終究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

看到大鬍子修士這般模樣,李雲澤心中惻然。

大鬍子修士為了戰功,不知經歷了多少艱難曲折、生死搏殺,今日心愿達成,其中的滋味只有其自己能夠體會。如果他不是機緣巧合、見義勇為救下了余真人,恐怕今日還要慘上幾分。

旁邊攤位上的修士看到兩人交易達成,紛紛交頭接耳,都道:「這大鬍子還真是走了狗屎運。」

懶得聽這些言語,李雲澤取了紫竹簫和那捲竹簡,就準備離去。大鬍子修士將地攤上的東西用布捲起,攔在李雲澤面前,道:「小哥,這些也是你的。」

李雲澤道:「在下只要簫與竹簡。其餘的,大哥留着自用吧。」大鬍子修士急道:「我說用全部身家換,就不留半毫在身上,你若不收,我就扔在你門前。」他想把事情坐實,不給李雲澤反悔的借口,以免又生枝節。

李雲澤只得接過布包,大鬍子修士嘿嘿一笑:「買賣出手,概莫反悔。」左手橫切胸前,似是右手未缺抱拳行禮一般,道:「我叫胡開先,後會有期。」李雲澤也抱拳道:「在下李雲澤,再會。」

胡開先轉頭走了兩步,又扭過頭來,在李雲澤耳邊悄悄道:「簫和竹子書,據說是在窮山裏面神歸谷邊上撿到的。咱擺弄了許久,也沒有瞧出名堂。你好好琢磨琢磨,說不定能看出啥好東西。不過,唉,也別抱多大希望。」言畢,掉頭離去。

胡開先的東西,能用的只有兩件,一件是那把豁了口的鋼刀靈器,破損不重,可以給張承歌他們用。一件是那本名為《木元固靈術》的術法。這門術法並非爭鬥之術,而是用木行靈元培植靈草的法門。藝多不壓身,以後倒可以學來用。

李雲澤取出紫竹簫,撫摸幾遍,愛不釋手。試了試音,只覺比平常竹簫更為清幽動聽。把玩了一會,想到還有一副冊竹簡,裏面也許能夠找到簫的來歷。

攤開一看,前半冊上畫了一幅圖:一塊平台位於正中央,上面划著縱橫各十九道線,落着黑白棋子。兩位仙風道骨的老者盤膝而坐,一幅仙人弈棋的畫面。棋盤另兩側,一側是猿猴半蹲,手蓋額前,張目而望。一側是巨犀低頭飲水。圖后是一些文字,仔細一看,全是沒有見過的符號,而且是幾個符號來回往複。

李雲澤看了一會,竟然看出來一些眉目來。比對竹簡上符號的形狀,共有七個,循環出現。大體相同,微處有差。這些符號還有一個明顯的特徵,末筆時而上挑,時而下撇。他出身樂匠之家,看到符號的數量及其特徵,首先想到的是這種規律與工尺曲譜暗合。

工尺曲譜也是以合、四、一、上、尺、工、凡等字樣記寫唱名。而且還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以工尺譜記唱名,若同音名高八度,則將譜字末筆向上挑,若高兩個八度則末筆雙挑;反之,同音名低八度,則可將譜字的末筆向下撇,若低兩個八度則末筆雙撇。仔細研讀幾遍,李雲澤斷定這是一篇變換了外形的曲譜。

李雲澤啞然失笑。這冊竹簡,胡開先及先前的主人,得到之後,肯定以為隱藏了什麼秘密。這些反覆出現的不明符號,在他眼裏恐怕成了什麼密語或訣要,秘不示人。

自己個譯解不出來,最多只會將這些符號拆開,藏着掖着找人解讀。可是這些符號拆開了就失去了原來的意義。就像工尺譜的譜字一樣,在曲譜內才讀作唱名,單個拿出來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工」字、「尺」字而已。

不過,把一首曲子改頭換面,編成這副模樣,好像完全沒有必要。不知編寫之人有何目的?或者其中當真隱藏了什麼秘密?有些興奮,又覺得不大可能。畢竟一首曲子而已,既隱藏不了修行功法,也解析不出藏寶秘圖。

李雲澤將這些符號當做音符來看,輕輕哼唱了幾句,慢慢將這些符號與合、四、一、上、尺、工、凡、六、五、乙一一對應出來。將全篇譯成工尺譜,細細看了一遍曲譜,覺得似曾相識,依譜哼唱了幾句,豁然記起,這便是當初自己在武梁城與溪君合奏的《湖月溪山》。只是其中有些差別,有八分同,二分異。

李雲澤依譜學奏了幾遍,但覺雖只有兩分不同,難度卻增加數倍不止。而且有許多地方違背樂理,樂器難以奏出。直至天晚,才大略摸到了門道。

星輝燦爛,夜色靜美,李雲澤將紫簫系在腰間,趁興步至鎮外,漸漸遠離人聲喧囂。走到當時余書元為他傳法的那處小山包上,那時的迫切與懵懂,之後的讀書、修行等等一一浮現眼前,歲月匆匆而過,恍如夢境。

取下紫竹簫,舉到唇邊,一縷清音飄向四野。當日在武梁城,一曲《湖月溪山》,苦學良久。與溪君每次合奏,都沉醉於此曲的清音絕致之中。這竹簡上的曲譜,其格調韻味竟比原曲又高了一層不止。

一曲盡,李雲澤只覺含英咀華,餘韻不止。耳中傳來一聲獸鳴,李雲澤起身環顧,四周不知何時坐滿了鳥兔狐狼之屬。平日裏的天敵,此時竟秋毫無犯,默然鄰坐,眯著雙目彷彿陶醉在音律中一般。

李雲澤大感好奇,古人有「琴聲彈落雲中雁」的典故,莫非我在音律上的造詣已經如此高深了不成?

無幾,周圍獸類次第醒來,互不相擾,或振羽、或邁足,各自離去。李雲澤愈加好奇。為了弄清是否簫聲吸引了此地的鳥獸,一曲重又奏起。果不其然,鳥獸重聚。試奏他曲,則鳥獸不來。

李雲澤且驚且喜,實沒想到竹簡所載的《湖月溪山》竟有如此奇異處,將來如有機會與溪君重逢,將此曲教給她,以溪君的琴藝,說不定天上的鳳凰都能引下來。

李雲澤從鎮外回來,半路遇到神色匆匆的張承歌。張承歌拽住他,道:「走,跟我去找余真人。要緊事!」執事司外人不得進,他只能借李雲澤的名頭。余書元正在督促東華派弟子作晚課,柳葉也在其列。這小丫頭現在是准東華弟子的待遇,從早至晚,都待在執事司內。余書元親自為她開蒙,教她讀書識字。

張承歌尾隨李雲澤進門,直截了當地道:「真人,有姦細!」

余書元放下手中書卷:「詳細說來。」張承歌從昨日李雲澤遇到漠北人說起,將昨日自己等人遇敵的情形說了。接着又說他今日找鎮內其他修士探問,發現最近一個月來,好多隊伍都遇到漠北人埋伏,損失了不少人手。

末了,張承歌道:「一隊人遇到埋伏,那是運氣不好。這麼多人都被埋伏了,鐵定是有姦細給漠北人通風報信。」

余書元道:「單憑一條,並不能斷定出了姦細。也許是漠北人廣布羅網,嚴密防範;也許是漠北人偵查有術,從而備之;也許是漠北人中出了高人,料敵機先。都有可能。昨天你們遇到的那個赫爾納,就挺聰明。」

張承歌肯定地道:「才不是,就是有姦細。我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這事情打我眼前一過,我就知道出了姦細。其他的理由都說不通。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李雲澤忙拉了他一下,提醒他不可言辭無禮。余書元看他一副篤定神色,微笑道:「既然你這麼肯定,此事就交給你調查。明日,有客人來,你們也見一見。」

次日清晨,余書元率一眾東華弟子候在鎮外迎客。特地命人給張承歌準備了一套東華弟子服飾,令其跟在隊尾。不知為何,李雲澤卻沒有。

張承歌一直在想姦細的事,余書元昨日安排他也來見客人,難不成姦細和來的這夥人有關?鎮內散修看到余書元親自迎候,都一窩蜂擠到南門口處,一邊張望,一邊猜測,是不是東華派哪位金丹真人要駕臨此地。

直至辰正時分,一團拳頭大的光點出現在西方天際,在空中畫出一道長虹,穩穩落在余書元身前一丈外。因其遁速太快,直到落地,眾人才看清是一架雁羽飛車。

雁羽飛車乃是歸藏商號去年推出的最新款飛行法器。面世之時,車幌鋪天蓋地,連西林鎮這邊僻之地都有歸藏商號的學徒來散發車幌。

號稱鍊氣修士即可駕馭,遁速可追金丹真人。

車身長兩丈,寬八尺,扁平狹長。青壁轎廂下面是大紅色的兩根龍骨,龍骨在轎廂前端上翹合一,龍骨外側佈滿蒲葉狀的槳葉,若兩排長羽將轎廂遮擋在內。整個車體的形狀像極一隻靜卧水面的鴻雁,故名雁羽飛車。

這一架飛車價值足足二十萬靈石。雖說鍊氣修士即可駕馭,恐怕只有金丹修士才能購置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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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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