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脫凡

第6章 脫凡

李雲澤思忖片刻,到底少年人心性,想道:「這種方法既然流傳下來,肯定有很多人成功過,別人能成功,我也就能。」當下對杜伯興道:「杜老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按你說的試一下了。成了,是老伯辦法好,不成,這事也不賴你。」杜伯興自己當年也是用這個辦法突破的,聽李雲澤願意一試,道:「行,這個法子除了疼痛難忍,倒沒有傳聞中那麼兇險。你既然願意試,我就好人做到底,到時候給你護法,如果有什麼差池,也好照應一二。」

這日晚,杜伯興來到李雲澤店中後院,叮囑了一番突破時需注意的事項,無外是平心靜氣、心無旁騖之類。李雲澤便按照杜伯興日間所說,入定修行。約束靈元,小心翼翼運行了一個周天,只覺膨脹之感更勝往日。一周天之後,李雲澤放開約束,靈元奔騰而出,向手太陰肺經首穴中府穴直衝而上。李雲澤只覺中府穴一陣劇痛,開始好似一錘砸在皮肉上,過了一會變成無數根尖針一通亂扎,偏偏砸錘的人、扎針的人又是自己。龐大的靈元一衝,中府穴出現條條裂縫,陡然之間擴大了一倍有餘,靈元進入的同時,一部分向穴位裂開處滲去,直到身體深處消失無蹤。大部分順着經脈繼續而上,經脈也順勢而擴,又是一陣鑽心疼痛,同樣的每有一處裂開,便有靈元不斷滲入。直至手太陰肺經第四個穴位俠白穴,靈元勢盡,沖而未破。李雲澤無奈,只得按部就班將靈元運行了一個周天。之後,又從氣海生出一道靈元,融入李雲澤本身靈元之中,順勢而上,俠白穴應聲而開,如中府穴一樣,不斷有靈元向穴位和經脈裂開處滲透。

如此這般,每一周天可破三四穴,每一次都是舊痛未止,新痛又生。好幾次李雲澤都感到無法繼續下去,但一想到自己五靈根的資質,想到小夥伴們都已經突破了練氣初期,正向練氣中期邁進,想到錯過了這次機緣,自己不知何時才能突破練氣初期,便咬牙堅持下來。天府、俠白、尺澤……少商,手太陰肺經十一穴、左右共二十二個穴位一一突破,整個手太陰肺經的經絡也粗大了一倍。李雲澤從入定中醒來,入眼看到杜伯興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看到自己醒來,長出了一口氣,急切地問道:「怎麼樣?」李雲澤輕噓了口氣,道:「手太陰肺經已經突破了。」說罷,抬頭看天,已是辰時末。李雲澤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這次入定用了這麼長時間。仔細感受了下身體,還好昨日的疼痛現在已感覺不到,只覺得臉上痒痒的,用手一摸,滿手都是汗水,往身上一看,衣服已經濕透,身下還有一灘水漬。杜伯興也吃了一驚,當年他突破的時候,每條經脈都用了至少兩個晚上。不是因為忍不了痛,而是受限於每次修行只能運轉五個周天。他無論如何想不到李雲澤一次修行竟然能夠運轉九個周天,略一思索,將李雲澤順利突破手太陰肺經的原因歸結為體內靈元充足。

細細指點李雲澤檢查了體內經脈,確定沒有造成創傷,杜伯興高興地道:「今晚就算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咱們再來。」李雲澤也不願再受割肉剜心之苦,但更怕機緣就此溜走,毅然道:「還是今晚吧,再勞動老伯一次。」杜伯興讚許地點點頭,道:「你好好體悟一下昨晚突破的過程,對後面有好處。今晚咱們再來。我先回去了。」送走杜伯興,李雲澤也沒有再開門做生意,躲在後院一邊休息,一邊體悟昨晚突破的經過。

晚飯過後,杜伯興如約而來,與昨晚一樣,今晚突破的是手陽明大腸經。手陽明大腸經始自食指側緣,沿臂至肩,至後頸下端,折至前胸鎖骨,再向下通過橫隔,歸屬於大腸,支脈由鎖骨上行頸部,貫穿面頰,在鼻翼兩旁迎**收尾。又是一番疼痛折磨,只是有了昨晚的經歷,突破更加順利。而後,足陽明胃經、足太陰脾經相繼沖關完成。經脈內運轉的靈元愈加粗壯,如一股水龍攪動着氣海。氣海越來越漲,最終砰的一聲,李雲澤渾身一震,疼痛中夾雜着難言的舒暢。杜伯興看到李雲澤嘴角露笑,知道大功告成,鬆了一口氣。這幾日他也擔心的夠嗆,一開始沒考慮後果,後來才想到,李雲澤不是自家晚輩,若是有個什麼閃失,該怎麼向他的家人交代?

李雲澤只覺靈元一路歡暢前行,運行速度比之前快了數倍不止。睜開眼來,只覺陽光入眼更加刺目,連樹葉上的葉紋都看的十分清楚,耳中傳來鳥兒清脆的鳴叫,能夠準確地判斷出它們的方位和距離。脫離凡塵,練氣初期,李雲澤心中歡喜,自己終於進入練氣初期了。雖然雲洲突破練氣初期的一般年齡是十三歲,雖然自己那群小夥伴最慢的都是在十四歲上突破了,雖然自己妹妹和弟弟都突破練氣初期了,雖然自己直到十六歲上才突破,但自己終究脫離凡塵了,而且比別人和自己預計的要早很多。李雲澤很想歡呼一場,想去告訴父母,自己突破練氣初期了。而後一一去找自己的小夥伴,告訴他們,自己和他們一樣,也是練氣初期了。高興之餘,不禁又有些惆悵,突破練氣初期后氣海中不再向之前一樣,每運行一周天便生出一股靈元融入李雲澤本身靈元之中。隨即又笑自己太貪心,即使今後自己又要向以前一樣,如蝸牛一般慢慢向前爬行又怎樣?況且自己未必沒有其他的機緣。

壓下心中的情緒,李雲澤對着杜伯興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杜老伯,我也不知該如何說,總之,這份恩情,如同再造,雲澤一輩子感激不盡。以後如果您有什麼需要雲澤做的,只管開口。」杜伯興哈哈一笑,道:「說這些作甚,我從小看着你長大,說實話,怎麼看你怎麼順眼。小小年紀,別人還在修院修行,你卻要幫助父母支撐家業,看店、勞作,從來沒有怨言。老話說『自助者天助』,就沖這一點,老夫就該幫你。更何況,你資質雖差,卻從沒見你怨天尤人、自暴自棄,這是難得的好心性。人的好壞優劣在得意的時候是看不出來的,在不如意時能本心不失、不自棄、不墮落的才是好孩子。」

隨後,杜伯興又交代了幾句剛突破要注意的事項,就讓李雲澤趕回家中報喜。父母聽到李雲澤突破練氣初期了,喜不自勝。李母更是在東華祖師牌位前,連磕了幾個響頭,直道東華祖師應了自己的求懇,終於自家雲澤突破練氣初期了,以後說媳婦不再是難事。還拉着李雲澤給東華祖師磕頭謝恩,搞得李雲澤哭笑不得。雲洲之地,雲中各派所轄之民,多以本派祖師為神祗,祭祀供奉,求保平安。妹妹和弟弟回來,得知哥哥突破的喜訊,又是一番歡喜。晚飯時,李母破例為李雲澤也蒸了一碗靈米飯。

次日,李雲澤到城主府辦了改籍,成了名在編戶在冊的修士。很快消息就傳遍了全城。說起來,李雲澤在蘆灣城裏也算聲名在外。因方圓幾百里內,只有他一個是五靈根,自出生起就引人關注。後來日久天長,尋常無奇事可觀,才少被人們談起。如今,這樣一個被上天斷絕修行之路的少年,突然脫離了凡塵,成了鍊氣修士,如何不引人驚訝?得到消息的趙琢等一眾小夥伴紛紛來找李雲澤,得知傳聞屬實,都替李雲澤高興。於是,一眾少年在山林琴行後院裏為李雲澤慶祝了一場。

酒酣之後,趙琢悄悄告訴李雲澤,後天他就要去白羽城了。他有一個親戚在白羽城衛營里當差。半個月後,衛營招收新人,親戚讓他去應徵,已經打通了關節。李雲澤喜道:「這是好事啊,我聽說城衛的差事可好了,吃穿修行用度都不用愁,還能補貼家裏。」趙琢沒有說話,只是嘆了一口氣。李雲澤知道他一心想拜入門派,有志於修成金丹真人。可是趙家也非富貴人家,趙琢也只是中等三靈根的資質,想要拜入門派須得供奉大量錢財,卻是趙家難以支撐的。便安慰道:「現如今想要直接進入門派很不容易,聽說東華派每十年都會在轄境衛營里挑選弟子,不若先去衛營存身,好好修行,等待機會。」說完,想到自己的妹妹和弟弟,也和趙琢一樣,心愿難遂,不知道將來該怎麼辦才好。

趙琢沉默片刻,道:「現在我也只能奔著這個念想去了。你有什麼打算?」李雲澤道:「不知道。我資質太差,修為總是落到你們後面,雖然你們沒有取笑過我,可我自己心裏總——,唉。不甘心又能如何?也許我就是這個命,修行一路與我無緣,也怪不到誰。我弟弟妹妹也和你一樣,想拜入門派,可是家裏又支撐不起,今後就幫爹娘撐持家吧。」趙琢想要勸他趁年輕到外面闖一闖,想到他家裏情形,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長嘆一聲,垂頭不語。李雲澤笑道:「你也不用太為我擔心,說不定哪天那個怪人又跑回來喝酒,順帶收我做徒弟也不一定。」世事往往如此,有些人被生計催著成熟,有些人被關愛保留稚嫩。不管如何,十六歲的年齡,總是不甘於平凡的。眾少年聽說趙琢到白羽城做城衛的消息后,都羨慕不已。對他們而言,能到白羽城這樣的大城去討生活,吃的又是公家飯,可是一個了不起的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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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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