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學徒

第87章 學徒

好在紋身在小臂上,如果小心一點,以衣袖遮住,輕易不會露出來。李雲澤回複本來面目,換上以前的舊衣服,而後找了一家偏僻的客棧,消消停停躲了幾天。

幾天裏,他不停的琢磨紫竹簡上的圖畫,與記憶中亂石嶺的風貌對照,找尋可疑之處。一遍遍搜撿腦海記憶,一遍遍翻看竹簡圖畫,絲毫找不到有疑怪之地。

一連幾天,李雲澤越來越着急,希望越來越小,失望越來越大,忍不住想到,是不是他想多了,根本不存在什麼機緣,一切只是巧合:一個修士路過亂石嶺,將那副風景畫入畫圖中而已。

李雲澤默默將竹簡收好,仔細梳理頭尾:

無論是竹簡材質,還是湖月溪山曲,都有其不凡之處,間接可以說明竹簡最初的主人非等閑之輩;

竹簡主人把曲子譜在竹簡上,又用隱文譜寫,說明既想傳承下去,又不願隨便找個傳承之人,用這種方式選擇淘汰;

將曲譜與圖畫放在一起,曲有題外之意,畫也應該別有所云,若是只為了情懷紀念,應該留有款識說明,否則誰能讀懂?

李雲澤斷定,一定別有玄機,只是他還沒有發現罷了。

會是什麼呢?難不成要在亂石嶺那處吹一曲湖月溪山?而且,溪君所習的曲子,與竹簡中的曲子,相似度很大,能否從曲子的來源,來溯尋竹簡最初的主人?

想清楚來由,壓抑之情盡去。

事情不怕難,就怕不去干。李雲澤打定主意,繼續琢磨,待有頭緒了,再實地探索。否則沒有眉目,去了白去,還容易引發他人懷疑。

金泉城商貿興盛,要比勒帆城繁華的多,比之大城武梁城也不遜色。李雲澤順着摩肩接踵的人流,走到一家名為神匠堂的靈器店前。這家靈器店十分豪闊,處處金碧輝煌,門口招攬客人的小廝就有十幾個,殷勤地迎送進出的客人。

李雲澤信步而入,卻沒人上前搭話。

店內擺滿了兵器架,各種兵器分門別類放置。李雲澤走到一架擺滿劍的兵器架前。每把劍下面都標註了品階,從九品到七品不等,再高階的就沒有了。

拿起一把九品的長劍,入手沉重,寒光閃爍。靈器與凡器最大的不同,在於能否與靈元契合。九品的靈器連機鋒都不具備,只能是修士將靈元注入其中,增加威力和功法的特性。

比如,若修士用的火屬性功法,則靈器相應的會具有灼燒等火的性能。

李雲澤一把把的看,看完了劍看刀,刀看完了又去看棍,一路看下去,將一樓大廳里的靈器看了個遍。大廳里全是七品以下的初階靈器,覺得不過癮,走到樓梯口欲上二樓,被人攔了下來。

那人說話毫不客氣,樓上是專為築基真人準備的,閑人不能進。李雲澤只好出了店門。看了大半天的靈器,覺得每一把都好。其實像他這麼個看法,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有說找出每把靈器的弱點缺陷來,才能是看有所得。

換了家靈器店也看了個遍,李雲澤興趣大減,凡是擺在外面的,都是初階的低品靈器,看來看去,大同小異,而附帶機鋒的高品階靈器,都不展示在人前。

快傍晚時來到一家小店面前。這家小店已經靠近城郊,青磚瓦房,門寬窗闊,門額上是盧家靈器坊,在門口就能聽到叮叮噹噹的鍛造敲打聲。

李雲澤隨着聲音入內,店面和作坊連在一起,前面售賣,幾排老舊的靈器架。過了櫃枱後面又有一門,可以看到門外的火爐,案台。一個八尺高的漢子探頭看了李雲澤一眼,爽朗一笑,道:「客官要什麼,自己看。」

李雲澤看這裏的靈器與別處不同,造型粗狂,劍寬而厚,斧闊而大,拿在手中,要比別處沉重的多。後院鍛打聲急,叮叮噹噹的韻律落在李雲澤耳中,如聞松籟。

走到後門處,裏面的院落有三丈方圓,左手邊有一火爐,另有鐵砧、水缸、赭煤堆等。李雲澤對那漢子道:「大哥,我能看看么?」那漢子打量李雲澤一遍,道:「看吧,無妨。」

李雲澤稱謝,蹲在一旁看那漢子忙活,另有一婦人在旁拉動風箱。這時內房裏有嬰兒啼哭聲出,婦人趕緊起身入內,火無風助,苗歇勢下,剛好漢子鍛打過一輪,要大火煅燒。李雲澤過去坐在婦人的位置上,繼續拉動風箱。

那漢子見李雲澤一味使蠻勁,出力雖多,火卻不熊,笑道:「小哥沒幹過這活計吧,凡事一個道理,有張有弛,有進有退,有松有緊,有輕有重。不能一味的往前沖,使猛勁。那樣反而沒啥用處。」

李雲澤細細體味,這話大有道理。手下留意,一徐一緊,果然火盛於之前。

漢子問道:「小哥想要個什麼樣的靈器?」李雲澤不好意思地道:「不瞞大哥,我就是想看看。看着喜歡。」

大漢「哦」了一聲:「看樣子,小哥是對煉器有興趣。」

見李雲澤點頭,大漢接着道:「煉器這門手藝,入門容易,精通可就難了。不光要出力,還得費腦子,搞不好還得受氣。你年紀輕輕,還是去學點別的。」

李雲澤搖頭,問道:「世上哪有不出力、不耗神、不受氣,就能有大成就的事,還請大哥教教我。」

大漢一下子啞口無言。自顧笑道:「還真是。你年紀不大,事情倒看得挺透。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天天想着不勞而獲,想着輕易的就能出人頭地,嘿嘿!」方才進門的婦人抱着嬰兒出來,前衫半開,嬰兒頭抵在胸前,看情形正在哺乳。

李雲澤忙別過頭去。婦人倒不以為意,對大漢道:「當家的,你不是說要招個學徒替我么,我看這哥兒就不錯。」大漢正鍛打的起勁,聞言斜瞅了李雲澤一眼,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李雲澤眼前一亮,問道:「大哥看我可行么?」大漢道:「第一,你是過路人,呆不久。第二,我走的是力鍛的路子,跟你不合適。」

李雲澤奇道:「大哥,我也看過一些煉器的書籍,怎麼從未聽過力鍛這個說法。」

大漢道:「這是坊間里粗人的說法,書上不記也正常。力鍛,就是跟凡器打鐵一樣,用力氣將靈材鍛打成型,同時逼出雜質,鐫刻陣法。與之相對的則是心鍛,靠靈火高溫將靈材融化,去除雜質,澆鑄成型。說穿了,力鍛是窮人用不起靈火,不得已才用的笨辦法,造出來的東西嘛……」

一指店面里擺賣的靈器,接着道:「你也看到了,傻大憨粗。不過呢,窮人的法子,自然省錢,本錢低了,價錢自然就便宜。而且千錘百鍊過的東西,自然也經久耐用些。心鍛勝在製作精巧,靈材之間融合的更均勻,屬性、機鋒自然也會更卓越。小哥若是真心要學煉器,還是去走心鍛的路子。」

李雲澤聽了這番解釋,聯想自己所學,原來余書元教自己的是心鍛的路子,讓自己採納琉璃火,也是心鍛必備的條件。但大漢那句千錘百鍊很和李雲澤的意。

他今日看過的所有靈器里,就以大漢所鑄造的最佳,雖然黑沉沉的,其貌不揚,其他店裏的靈器,明光閃耀,造型精美,但若是比拼起來,肯定是大漢鍛造的贏。

李雲澤覺得,煉製的器物,首先要實用,其次要耐用,在這二者基礎之上,才可以尋求外形等末節。將想法對大漢說了。

婦人笑道:「你看看,跟你平常的腔調一模一樣。你還不收?」大漢也笑了,道:「你是真心要當學徒?」李雲澤猛點頭。大漢道:「好,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包吃包住,有問題可以隨便問,我也不會刻意教。沒有工錢。」李雲澤笑道:「不收束脩,已經是便宜我了,怎麼還敢要工錢。」

此後,李雲澤就在這小店裏住了下來。一門心思跟着大漢學鍛造之術。

大漢姓盧,名字喚作盧大工。店裏只有他們夫婦和一個嬰兒。說到這嬰兒,倒有一段趣事。盧大嫂臨產時,仍舊每日裏與盧大工打下手,在拉風箱時,羊水破裂,就在爐邊生下了孩子。夫妻二人一合計,孩子既然在爐邊出生,就給他取了個小名叫做爐寶。

開頭的一個月李雲澤別的沒幹,就拉風箱。拉風箱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有很多事看似簡單,入手也不難,可要達到火勢由心,那就不僅僅是一個難字了。

就比如這拉風箱,一推一拉,三歲頑童亦能為之。

然而拉動風箱,不僅僅是為了出風,而是要控制火力大小,讓它符合煅燒不同靈材所需的火候。

每種靈材需要的火候都不一樣,有的還很挑剔,火候不到,融化不了,火候過了,直接燒毀。甚至同一靈材在不同的鍛造階段中也不一樣。這就需要對風與火結合所產生的效果有很靈敏的感應。李雲澤足足花了一個月,才摸到一點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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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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