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初煉

第88章 初煉

火的變化對靈材的影響,讓李雲澤很受啟發。余書元曾說過,煉器之道,首在控火。而他得了琉璃火之後,就一直安放在氣海之中,僅僅當做輔助修行的助益,不停地吸納火行靈氣化作本身靈元,節約修行所用的時間。未曾掌握其火力火情火性,沒有把它當成未來煉器的助手和夥伴。

內察氣海內的琉璃火,隨着修為的增長,小火苗長大了一圈。是時候好好琢磨它的用處了。

力鍛之法,與鐵匠打造凡器大致相同。先是將靈材置於火爐中燒紅燒軟,而後鍛打,只是鍛打之時,盧大工一手握大鎚,一手握鐵鉗,李雲澤拿一小錘,按照盧大工的指點,敲敲打打。

尋常而言,應由師傅掌小錘,學徒握大鎚進行鍛打。起初,李雲澤也曾想拿大鎚,讓盧大工拿小錘。盧大嫂在旁邊哄孩子,笑道:「小兄弟,不要可憐他。他這一身蠻勁,就這麼點用處。」

李雲澤以為盧大嫂說的是客氣話,依舊去拿大鎚。大鍛錘長約六尺,鎚頭有成人腦袋大小,錘柄有成人手腕粗細,鎚頭錘柄渾然一體,非鑲嵌結合,不知是何材料鑄成。李雲澤漲紅了臉,拼盡全力竟不能抬起,何談揮舞掄舉,連試了幾次,才訕訕放下。盧大工夫妻看得哈哈大笑。

李雲澤一臉佩服地道:「大哥真是天生神力,不知這錘有多重?」

盧大工拍了拍鎚頭,就像拍多年老友的肩膀,道:「這錘有一千八百斤重,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從我拿的動它,就一直跟着我。靈材一般比凡材堅硬的多,若是錘輕了,根本敲不動。」

李雲澤所用的小錘也有百十來斤重,小半天就感覺支持不住,酸澀疲軟。看盧大工鍛打的起勁,鍛造之物也正逐漸成型,不能停歇,咬着牙苦苦支撐。

盧大工有心試他,一天沒有歇息。見李雲澤雖然汗流浹背,嘴唇都咬破了,卻一不稱苦,二不叫停,心中暗暗稱讚。

一天掄下來,李雲澤整個右臂都沒了感覺。盧大嫂看李雲澤吃飯都是用左手,如何不明白。

飯後,打了一盆熱水,讓李雲澤把上衣脫下,李雲澤還不好意思。在夫妻二人催促下,才扭扭捏捏脫了上衣。

盧大嫂先是用熱水給他擦拭了一遍,而後從右肩開始,至大臂,至小臂,乃至手掌手指,一點點推拿按摩。

一遍之後,調轉順序,從手指至肩。如此往複三遍,李雲澤手臂漸漸有了知覺,整個右臂如火在內里燃燒。

盧大嫂依舊不停,頸、背、腰、左臂也統統推拿了一遍。李雲澤看盧大嫂一臉是汗,顯然這一番推拿也是耗力不少,懇切地道:「謝謝大嫂。」

盧大工道:「你嫂子的手藝可沒得說,當初就是靠這個,把我騙到手的。」盧大嫂一把濕汗巾扔他臉上,啐道:「去你的。」

第二日,盧大工讓李雲澤換左手,晚上依舊盧大嫂推拿一遍。半個多月後,李雲澤臂力大漲,掄錘一日,雖仍有酸澀之感,但無大礙。

期間,李雲澤有不懂的就問,盧大工知無不答。但好多事情他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鍛造一件靈器,他能將過程說得頭頭是道,可若是問起為什麼要如此,就答不上來。

而且,盧大工所說,好多與書上都對不上號,有個最簡單的例子,書上說三元鐵要烈火煅燒三刻才會熔化,可是在盧大工手上,有的四刻要多,有的不足兩刻。好多都是如此。

忍不住向盧大工說出了自己的疑問。盧大工笑道:「你是讀書讀痴了。書上說的沒有錯,我說的也沒有錯。書上只是說的一般道理,可是世事卻有千般的變化。就比如一塊三元鐵,裏面的雜質如果是十方銅,煉起來就容易,可若是裏面有易梵鎢,那煉起來就難了。以後你買靈材,可記住了。寧買一兩銅,不買一銖鎢。」

李雲澤明白過來,書上說的是對的,因為拿一塊純粹的三元鐵來,肯定是煅燒三刻熔化。然而世間純粹之物最是難尋,再好的三元鐵也不敢說不含雜質。故而,煉器之時自然有偏差。

想起一句古話:「心中醒,口中說,紙上作,不從身上習過,皆無用也。」此言誠不我欺。

盧大工接着道:「你大哥是粗人,可也知道多讀書是好事。但讀書得往活里讀,不能讀死了。古人不是說么,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萬卷書和萬里路得合起來才管用。」李雲澤連連點頭,和盧大工說話,每每受啟發。這位大哥人雖粗豪,許多事上見解着實不差。

一晃半年,李雲澤每日鍛造,身板壯了不少。這日,盧大工拿出一塊拳頭大的十方銅,道:「拿這個打個東西出來,打什麼隨你意。」

李雲澤聞言大喜,他一直跟着盧大工打下手,早想自己試試打個東西,好壞不論。

拿了十方銅跑到一邊去琢磨。這塊十方銅只有拳頭大,只能打個小物件。李雲澤尋思來尋思去,不知道做個什麼東西好。十方銅質地偏軟,但不管做什麼靈器多多少少都需要一點,用途廣,所以才名作十方銅。

盧大工看李雲澤一手托腮,一手撥拉着十方銅。這其實也算他出的一道考題。十方銅質地軟,便於延展,一般都是做配料。靈器造出來就是為了打架,而不是為了觀賞的,所以堅硬鋒利的靈材才能做主料。

再者,這麼一小塊,做刀劍這樣的大件肯定不夠,能做的只有匕首暗器這樣的小玩意,也能考考李雲澤策畫的天分。鍛造一件靈器,火煉捶打的過程只不過是基本功,真正體現煉器師能耐的是設想和策畫一關。

李雲澤連着兩天,看着這塊十方銅發獃。也着實傷透了腦筋。做把匕首吧,恐怕刃一掰就斷,不要談傷人了。做其他的,如拳套,槍頭,梭鏢等一一都想到了,但又一一都否了。同樣的問題,硬度不足,傷害力不夠。

後來一想,十方銅質地如此,為什麼非得做這些帶刃傷人的東西?難道靈器只是用來殺人的?這麼一想,霍然開朗,開始滿屋子轉悠,盧大嫂見了,欲問他找什麼,被盧大工止住。李雲澤這樣的狀態,說明他雖然還沒想好要做什麼,但已經有了方向,只要稍微一個契機,就能觸發靈感。盧大工也停下手中鍛造了一半的靈器,生怕捶打聲影響到李雲澤。

李雲澤環顧滿屋的器物,鍋碗瓢盆、壺杯盤箸,一一在心海之間盤旋過。這時房裏一聲嬰啼,爐寶睡醒了。盧大嫂趕緊進門去抱。李雲澤看到盧大嫂額際薄薄一層汗,轉頭看盧大工更是汗流滿身,一忽兒想到了要做什麼。

將十方銅分割成若干小塊,鍛造成不同的形狀,有大有小,有扁有圓,有直有方。

盧大工看李雲澤將十方銅分成小塊,還以為他要做一套暗器,看他做出的部件,完全不像。

一條銅棍,一端細一端粗,粗的一端留有小孔,約一塊靈石大小。

四片平平薄薄的葉子,狀如銀杏葉。

一組活扣,一個底座。

每一個都沒有尖或刃,盧大工一時有些糊塗了。

李雲澤把各個部件做好,組裝的時候,卻不能組裝在一起,或大小不對,或薄厚不對,不得已把一些部件熔掉重做,幾天功夫才把這些東西結合在一起。

盧大工看了,有些好笑,廢了這麼大功夫,竟然做了一個小孩子玩的風車。

李雲澤將風葉撥拉了一下,風葉呼啦啦轉了起來。

盧大工笑道:「讓你做靈器,你怎麼打了個玩意出來。」李雲澤嘿嘿一笑,道:「還沒完呢。」接下來就要鐫刻陣法,他現在只會一個摧鋒陣,一個磐石陣,然而都不能用在這件東西上。不過他想要的陣法,在陣法初論上就有,是一個疾陣——風馳陣。

這個陣法並不複雜,比摧鋒、磐石兩陣還要簡單許多。李雲澤寫寫畫畫,揣摩了四五天,已能夠掌握。小心翼翼在葉片上鐫刻上陣法,又在手柄上畫下引靈線,聯結陣法與手柄末端的小孔,最後在小孔內塞入一顆靈石。靈石內的靈氣通過引靈線,注入陣法之中,葉片在陣法催動下緩緩的旋轉起來。

盧大工至此也沒看出李雲澤做的是個什麼東西,仍以為他做的就是個小風車。

李雲澤興沖沖地將風葉對準他的臉龐,一股涼風掃過臉龐,盧大工疑惑地道:「兄弟,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李雲澤不答,興沖沖對房內喊道:「大嫂,快來!」

盧大嫂聽到呼喊,抱着孩子出來,迎面一個旋轉的小風車,送來一陣清涼。

李雲澤又將風葉對着哭鬧中的爐寶,小孩子耐不得熱,因此才會哭鬧。涼風拂過肌膚,大感舒服,哭鬧聲慢慢停了下來,看着旋轉的風葉咯咯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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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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