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6章 泰和元年來臨前夕(一)

第1286章 泰和元年來臨前夕(一)

待鄭氏父子離開,陳太后重新回到鄭妙謹身邊。

見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禁心疼地問道:

「與你爹他們鬧不愉快了?」

「哎,知道他們來就沒什麼好事。」鄭妙謹微微嘆了口氣。

「鏐兒也是,何必做得如此絕情!」陳太后感慨以安慰鄭妙謹。

「母后,改革本當徹底,倘若因為某些人有厲害關係而包庇或徇私情,那效果豈不是要大打折扣?」

「你說得對!」陳太后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暗自感嘆以鄭妙謹的魄力,比起當初的李太後有過之而無不及。

至少在處理這件事上,李太后就沒有這個魄力。想當初張居正剛坐上首輔的位子時,因財政緊張不得不以胡椒蘇木折俸,李偉與許從誠跳出來鬧騰,李太后就因為擔心皇親國戚受委屈,最後讓這一政策不疾而終。

後來又是因為她爹李偉,承辦製作北方守關將士的棉衣,結果她爹為了貪圖錢財剋扣大部分資金,逼得承接此項工作的製作團隊不得不用劣質棉衣,以致於當年戚繼光部下的士兵,守長城時凍死了十幾個,戚繼光跑到張居正面前告狀,李太后又護着她爹,這事兒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而反觀此時的鄭妙謹,顯然沒有顧及私情,還主動要求裁汰她爹與哥,給朱翊鏐減少阻力。

當她爹與哥跑來找她理論時,也沒有給好臉色。雖然陳太后剛才沒有刻意去聽到底說什麼,但鄭妙謹與她爹爭執的聲音還是收入耳底。

所以從這一點上來看,似乎鄭妙謹比李太后更識大體。

這是給陳太后最直觀的感受。

「母后,不說這些糟心事兒了。」鄭妙謹言笑晏晏地道。

「萬一你爹與哥還要鬧怎麼辦?」陳太后不禁又擔憂地問了一句,因為想到李太后的父親李偉,不就演了幾次「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好戲嗎?如果鄭承憲也是這樣一個人,該如何應對?

「讓他們鬧去,不用理會,也不用緊張,就像有的孩子哭一樣,越是哄越是顯得緊張,他們會哭得越厲害,不用搭理,自然知道停下來。」

「有道理。」陳太后又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還是由此想到李太后,想着,之所以李偉生前不斷鬧騰,李太后看似厭煩,有時候也會責斥。

但每次同樣表達了自己的關切、在意、緊張之情,才使得李偉覺得自己有鬧騰的資本。倘若一開始就像鄭妙謹這樣「絕情」,想必李偉也不會發展成後來的那個樣子。

這與孩子摔跤的道理一樣,第一次跌倒哭了扶他起來,好,若第二次、第三次跌倒,只要一哭就去扶,那久而久之孩子便形成一個習慣,跌倒不扶他起立就一直哭。

可以說這或許是出於一種善良或者愛,但卻不見得就是好。

任何事都有雙面性。

兩相比較,陳太后似乎更傾向於鄭妙謹的處事方式與邏輯。

很欣慰,也慚愧,因為她的家人雖然不及李太后家人顯赫,多年來也因為她享受了朝廷的各種優待。

「母后,說說另一件事吧。」鄭妙謹還惦記着馮保的提醒。

「什麼?」

「再過十幾天就是泰和元年了,母后說屆時皇上在皇極殿詔告天下時穿什麼衣服?南京織造局那邊今年被皇上取消沒有製作龍衣呢。」

「這事兒我知道。」陳太后道,「也不知鏐兒是怎麼想的。」

「這件事他一直很神秘。」

「連你也沒說?」陳太後有幾分訝然。

「嗯,他一直只說心裏有數,可正如馮公公所言,並未見他採取任何行動。」

「你是想讓母后問一問嗎?」陳太后心領神會地笑了笑。

鄭妙謹莞爾一笑,道:「我想母后問他,他斷不敢敷衍吧?」

陳太后回之一笑,如是般道:「其實你問,他也不會敷衍,或許只想到時候給你、給天下人一個驚喜。」

鄭妙謹又不禁笑了笑,帶着兩分嬌氣道:「可我依然還是想知道呢。」

「好好好,待母后今晚問問他。」

……

而此時的南京城,各大小衙門已經沸騰成一鍋粥了。

京察評估結果出來了,被裁汰的官員將近五分之四。

除了兵部、戶部等幾個顯要的部分外,其他衙門幾乎是除了堂官等幾個負責人,全給裁汰下去了。

儘管當初有少數先知先覺的官員倒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可也沒料到動作竟是如此之大,五分之四……

那南京這些衙門還必要保留嗎?伴隨着裁汰官員的是精簡機構,是不是意味着許多衙門也要被裁撤?

一時間,烽煙四起。

「為什麼這次京察要裁汰那麼多人?」

「陛下到底要幹什麼?」

「是要連各衙門也一併裁撤了嗎?還是要另起爐灶?」

「哎呀,我的銀子啊!」

「……」

曾經賄賂馮保的那些官員好多都抱頭痛哭,心疼自己的銀子打了水漂,也有痛罵馮保黑心不講仁義道德的,居然收了禮卻不辦事兒……

不過有再多的不解與疑慮,京察的結果也已成定局不可更改,被裁汰就是被裁汰了,哭沒用罵也沒用。

唯一讓他們感到有一絲安慰的地方就是,如同北京官員一樣,多領了三個月的俸祿,還有年終獎。

此刻的王承勛還是南京守備,而田義也依然還是南京副守備兼南京司禮監掌印。他們在默默地關注著南京官員的動態,同時思慮著南京在即將來臨的泰和元年以何種姿態發展,接下來南京留都很快就要被裁撤……

相比較守備王承勛,田義似乎更為憂慮。因為南京這邊的內廷官員幾乎全部被裁汰,連二十四監局掌印都有被裁汰的,那顯而易見,等於是南京這邊的內廷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只等著陛下吩咐他們何去何從……

兩個明確知道留都南京將被裁撤消息的人坐到一起。

似乎有着說不完的話題,但又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還是王承勛先開口打破寧靜:「依目前的形勢,我看田公公在泰和元年將會被陛下召回京師啊!」

「哎,誰知道呢?如今一個個人心惶惶!」田義深深嘆了口氣。

「其實陛下的目標倒也明確,無非是要裁撤留都,減少人浮於事的官員與冗餘機構,以減輕國家的負擔。只是如此大刀闊斧,南京這邊的官員有點受不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啊!」

「那有什麼辦法,北京那邊的官員都被裁汰五分之一,南京這邊的官員多是閑職,可不得五分之四?」

「被裁汰下來的內廷官員,陛下是如何安排的?」王承勛問。

「這個倒與北京那邊的一樣。」田義回道,「以自願為原則,想離開的隨便,想留下來的可以回北京加入興農集團,待遇也與北京那邊一樣。」

「哦,這還好,不至於引發動蕩。外廷的官員炸開了鍋,我還真擔心有人趁渾水摸魚製造事端呢。」

「王大人多慮了,我想不會,年底將至,泰和元年即將到來,想必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沒人敢造次。」

「但願如此吧!」

「只是馮公公……」說起馮保,田義不禁搖頭嘆息,「他明知萬歲爺要裁撤南京裁汰南京那麼多官員,卻還要瘋狂地收禮,讓那些送了禮結果卻依然被裁汰的官員心裏怎麼想?」

因為還不知道馮保乃奉旨行事,所以王承勛也只能跟着嘆氣,感覺馮保這步棋倒像是他一貫的風格,但毋庸置疑這也是很臭的一步棋。

……

江陵城的朱氏集團也沸騰起來,領年終獎的時候又到了。

如今,在王衡、張靜修與胡逸仙的共同努力下,朱氏集團的員工,已經發展到了五百多人,而且整個集團的年總收入還很可觀。

領導高興,員工也高興。

有些優秀員工因工作突出,年終獎都已經到了三位數。

這對於原本窮逼的他們而言,這是多麼激動人心的事情。

朱氏集團的業務,依然還是那三大板塊兒,但現在,無疑越做越大,越做越精了。這時代能養活五百多人,怎麼說也是一個大奇迹。

王衡腦子本就聰明,已經將朱氏集團所有一切業務都學會了。

而張靜修情緒也已經穩定下來,秦涵茜成功懷上第二胎。

那依據朱翊鏐的指示,待明年泰和元年中途,他就要回京了。

重新將江陵城這邊的朱氏集團交到張靜修手裏,而他回北京開創屬於他管理的朱氏集團北京部。

屆時胡逸仙也將跟隨王衡回京。

那江陵城這邊的朱氏集團就真的由張靜修一個人全權打理了。

好在現在都已經規模化制度化,這裏每位員工知道都自己每天幹什麼,職責是什麼,管理起來也不難。

依照朱翊鏐的指示,朱氏集團發完年終獎后,還組織了一次年會。

會上總結過去展望未來,使得員工們的凝聚力與歸屬感更強,也更以成為朱氏集團的一份子而感到驕傲。

王衡將這一切經驗都銘記於心,對自己的未來滿懷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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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大明不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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