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還是有點兒覺悟與心機哈!
很快,梁桂送給馮保的銀子、銀票、地契、田產,都一股腦兒送到慈寧宮來了。
銀子加銀票共計八萬四千五百兩,一張地契,兩處田產,與梁桂說的相符合。
害得朱堯媖要上吊尋死,又驚動了陳太后,這個時候相信馮保是不敢再隱瞞了。
加上他自己撒謊矢口不認,其實與他而言也只是失去本不該屬於他的財產。如果李太后真不打算懲罰,那他並沒有其它損失。
將「黑心」所得的贓物一併呈到李太後面前,馮保說道:「奴婢有負娘娘所託,請娘娘責罰。」
李太后想了想說:「那就罰你半年俸祿吧,以此為戒。」
「多謝娘娘寬容!」
「為公主擇選駙馬的事還是由你負責,但記住:日後對府上的人和屬下都要嚴格督導,切莫再犯同樣的錯誤。」李太后的訓斥在朱翊鏐看來有點不痛不癢。
「奴婢明白。」馮保看起來還算虛心接受。
李太后一抬手,也不想繼續議論:「好了,下去吧。」
然而,馮保磨磨蹭蹭地並沒有立即走的意思。
李太后敏覺地問:「還有事?」
馮保弱弱地道:「奴婢是想問娘娘,還用去慈慶宮一趟向仁聖太後娘娘知會一聲嗎?」
「不必打擾姐姐清修,待你將駙馬人選確定好了再去回復吧。」
「好的,娘娘。」馮保這才躬身退出書房。
見馮保離去,朱翊鏐忙請示道:「娘,孩兒去母后那裏一趟。」
「幹嘛?」
「告訴母后不用擔心,伴伴肯定會為二姐擇選一位好駙馬。」
李太后輕輕「哼」了一聲,倒也不是真生氣:「這回你高興了?」
朱翊鏐微微一滯,反問道:「莫非娘親不高興嗎?」
在他看來,這可不僅僅是拯救永寧公主、敲打馮保那麼簡單啊!
然而,與李太后此時此刻想的並不是一回事。
李太后搖頭嘆息,帶着幾分無奈:「娘是在擔心你啊!」
朱翊鏐一愣:「娘,擔心孩兒什麼?」
「哎!娘的話你總不愛聽,當然擔心你又要被朝臣彈劾了。這次你讓馮公公賠了夫人又折兵,他豈是好惹的?」
「娘,孩兒可不怕伴伴哦。」朱翊鏐一副渾然不懼的模樣兒,繼而又昂首挺胸地補充道,「就是朝臣彈劾孩兒,孩兒也不怕的。」
心想,不僅不怕,反而一直等著呢,上次彈劾說實在的一點都不激烈,不過癮,再來一次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然後他好一身輕去外地。
李太后又是無奈的一聲長嘆。
「娘,我去了哈。」朱翊鏐急着要出去追趕馮保。因為在他眼裏,李太后對馮保還是非常仁慈的。
這次算是便宜了馮保。
如果讓他來處理這件事,絕不至於才罰半年俸祿那麼簡單(而且罰俸祿李太后還是勉強的)。
要知道,如果不是他阻止,馮保這次犯下的的大罪就是後來人所形容的那樣「十倍於李廣矣」。
「伴伴。」出了書房,朱翊鏐很快便追上了馮保。
剛好到了慈寧宮的門口。
「潞王爺。」馮保情緒看上去有些失落。
這也難怪,畢竟身在此山中當局者迷。
朱翊鏐笑道:「記得哈,本王又救了伴伴一次的。」
「……」馮保恨不得破口大罵,讓他煮熟的鴨子飛了,還損失半年的俸祿,居然有臉說救了他一次?他實在不想搭理那傢伙。
「怎麼?開心點嘛,莫非伴伴不認為我是在救你?」
馮保沒好氣地道:「潞王爺,你這分明是在害奴婢啊!」
「看看,伴伴你還是覺悟不夠高啊!」朱翊鏐不無譏誚地道,「你為二姐選一個癆病鬼作為駙馬第一人選,倘若真的選上了,你以後日子怎麼過哦?」
馮保暗自冷哼一聲,心想還能怎麼過?最多不過像現在這樣在李太後面前賠個道個歉禮唄?難不成還要了他的老命不成?
馮保心中有氣,所以又一次選擇了默不作聲。
朱翊鏐倒也不以為意,接着說道:「現在被我捅破,總比日後被我娘親發現要強吧。我就不明白,伴伴居然為了不過區區十萬兩就將我姐賣了?你也太狠心了吧?」
「潞王爺,不是解釋過了嗎?奴婢也是被梁桂蒙在鼓裏不知情啊!」
「切,別跟我來這一套。」朱翊鏐嗤之以鼻地道,「娘親信你,我可不信。但其實娘親也不信,只是不想追究,給你一個台階下罷了。你還真以為騙得過娘親啊?總而言之我就是在救你。」
「好,好,好,是潞王爺救了奴婢好吧?才沒讓奴婢犯下大錯,奴婢感激潞王爺還不成嗎?」馮保賭著氣說。
朱翊鏐不屑地道:「伴伴一點誠意都沒有。」
馮保不想搭理,難道看不出來馬嗎?本就沒有誠意。
朱翊鏐又自顧自地笑道:「不過呢,伴伴還是有一點覺悟的,知道將梁桂所贈的贓物全部拿出來,還自請懲罰。」
「那此時此刻,奴婢是不是要謝謝潞王爺的誇讚呢?」馮保不無揶揄地問道。
明知馮保是在說反話氣話,朱翊鏐仍當仁不讓地道:「那當然,伴伴要感謝我的地方多了去呢,又何止此時此刻呢?」
馮保恨不得懟一句:潞王爺你這臉皮比萬里長城還厚,真是無人能及啊,奴婢甘拜下風。
「不得不說,伴伴心機還是有的哈!你怕母后插手,所以主動來找娘親請求懲罰,這樣,母后就不好意思再找你了。你明知娘親對你很好,不會重罰你,卻故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請求娘親懲罰。我現在要去慈慶宮見母后,伴伴真的敢去嗎?」
「不去。」馮保甩出兩個字。
「看,就知道伴伴不敢去,剛才你在書房裏故意一問,我還真怕娘親答應讓你去慈慶宮拜見母后,到時候你怎麼辦?」
「奴婢還有事要做,先行一步,潞王爺若有興緻,晚上再敘。」
這會兒馮保心中有氣,不願意與朱翊鏐糾結,聽他話中帶刺的調侃。而且他非常清楚,就眼下的情形他是說不過朱翊鏐的。
「好!晚上就晚上。」朱翊鏐痛快答應,「晚上伴伴來找我,還是我去找你?」
「奴婢來見潞王爺吧!剛好心中有兩個疑問想請教。」
「沒問題,熱烈歡迎。」
「那奴婢告辭!」馮保頭也不回地一陣風似的去了。
「哎!」朱翊鏐嘆了口氣,喃喃自語,「本是做大好人,結果成了大惡人,難道真要讓你們遭受歷史原始劇本的下場,你們才能翻然悔悟相信本王的用心良苦嗎?為什麼就不能有幾分先見之明呢?在這方面,張先生的覺悟可比你伴伴要高一個級別啊!瞧張先生現在……」
「哎!」
朱翊鏐又是一聲嘆息,然後朝着東邊的慈慶宮方向去了。
……
馮保回到司禮監,憋著一肚子的悶氣,感覺朱翊鏐那傢伙有時候笨得可以,總做些招搖過市愚不可及的事,但有時候又聰明得讓人恐怖,甚至佩服。
以致於他越來越分不清那傢伙到底是聰明還是笨,到底是故意為之還是就那種性格。
好像擁有雙重人格似的,有時候扮演「傻缺」的角色,有時候又搖身一變扮演「神」一般的角色。
至少在馮保看來是這樣。
想着自己入宮幾十年,可謂識人無數,但還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感到如此的迷惑。
李太后已經夠聰明的了,萬曆皇帝也聰明又敏感,張居正更是沒得說,可馮保都自信一般情況都能準確地揣摩出他們的心思。
然而,面對朱翊鏐時,馮保真是猜不透,不知道那傢伙腦子裏整天想的是什麼……
他覺得晚上要好好問一問,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
從前其實也問過相關的一些問題,但沒有哪一次真正攤開了說。
坦誠地溝通交流——或許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吧。
打定這主意后,馮保便忙着擬定晚上要問的問題。
尤其想問朱翊鏐的前途,到底想怎麼着?是老老實實去外地就藩當個藩王還是想覬覦大統?這次必須明確地問個明白。
還有鄭妙謹的問題,到底有沒有與人家那個嘛?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為什麼?
不解釋清楚就不配合了,否則沒有意義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反而還一再受損:上次五十萬,這次又是十多萬,下次還不知多少?何時是個頭啊?
這一刻,馮保十分堅定。
然並卵,終歸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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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到的一章,但還是想求,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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