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 雲嵐是光明神殿的人!

第1104章 雲嵐是光明神殿的人!

安若雪說的很平靜,故事裏也沒有非常悲傷的成分,卻不自覺的落下了淚水。

這本身就很奇怪。

但凌傑沒有多問。安若雪只說了自己和南海神尼的關係,卻沒有講起自己的身世,父母,生平和少年經歷。

安若雪的眼淚,已經說明了一切。

沒必要再問了。

「好了,我不問了!」凌傑緊緊抱着這個女子,充滿了憐惜。

安若雪伸出手,緊緊的抱着凌傑。

只剩淚水往下流。

良久后,安若雪收手,離開凌傑的懷抱,神色也恢復了正常:「凌傑你走吧。我也不問你了。我無論知道什麼,餘生都要在這裏度過。或許當年師父找錯了人,我根本不是什麼無色瞳的預言之人,到現在我都沒發現自己有什麼無色瞳。」

重新靠在黑柱子上,安若雪仔細的凝望着凌傑:「能夠最後見到一面,我已經很知足了。你走吧,去做你該做的事情。我希望,看到你功成的那一日。」

凌傑看的心疼。他已然知道安若雪的身世肯定非同一般,而且萬分悲苦。

凌傑道:「若雪,你真的不跟我走么?」

安若雪搖頭:「師父在,我不會走。凌傑你別勸說了。」

凌傑沒有再說。

此前在通天塔的時候,南海神尼對南海祭司說要讓鎖魂煉獄塔消失,把安若雪弄出去。

可縱然如此,安若雪就算出去了,也難免被人非議。以後的日子,只怕多難多舛。

凌傑着實不想看到安若雪被人非議,猜忌,污衊。

安若雪揮手道:「你還愣著干涉么,走啊。一旦被人發現你來這裏,你必死無疑。」

凌傑道:「行,既然你做出了決定,我也不再勉強。我就準備回去了。」

說完,凌傑轉身要走。

安若雪忽然道:「你打算去哪?」

凌傑道:「中東。」

安若雪沉聲道:「中東並非安寧之地。上一次張震雷和龐元建都折在中東。還有三百萬中鼎軍也全數覆滅。夏皇下旨,要御駕親征,誅滅紅盟府。你現在回去,無異於羊入虎口。你不要衝動,保全自己,比什麼都重要。你要是死了,這個世界,就徹底沒了希望。」

凌傑道:「我知道。再見。」

凌傑沒給安若雪繼續勸說的機會,轉身走了。

「凌傑,你聽見我說的話沒有?」安若雪大聲呼喊。

「你要是擔心我,就跟我走啊。」凌傑油腔滑調的說了一句,隨後走出了結界。

「凌傑,你別亂來。我付出萬千心血才把你救回來,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允許你去中東。」安若雪大喊。

「我今天冒死來見你,還為你療傷。你的性命也是我的。我不允許你絕望,更不允許你放棄。等我滅了大夏帝國,我以帝國為聘禮,娶你為妻。」凌傑大吼一聲:「這是我們的約定,你別失約了!」

話落,凌傑走出了結界。

結界重新合閉,六塊壁畫頂端的黑色鞭重新動了起來,一次次的抽擊在凌傑身上。

「啪,啪!」

黑色鞭抽在血肉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凌傑的身體都在發抖。只覺這些黑色鞭抽的是自己的身體。

凌傑多麼想帶安若雪走啊。

但是凌傑不能這麼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羈絆,如果真的尊重一個人,就要尊重她的人生,尊重對方的選擇。

否則,愛就變成了一種工具,一種自私的佔有。

只要安若雪不會死,只要南海神尼會救出安若雪。

凌傑只能強行忍着。

走出結界的那一刻,凌傑回頭看去,心都碎了。

「若雪,對不起。我沒能力保護好你!」凌傑喃喃自語道。

雲嵐瞥了凌傑一眼:「小子,心疼了?」

凌傑不耐煩的道:「你這不是屁話么。你也是結過婚生過孩子的人。這種感覺,你還不知道么?」

雲嵐道:「真為她好,就不要強行帶她走。真為她好,那就讓自己強大起來。直到擁有保護人家的實力。就你現在,說句難聽的話,根本不配有這份愛。」

凌傑沒有反駁。

蓋因這番話說的太真實太殘忍了。

是啊,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在連累安若雪。

自始至終,自己都是她的累贅。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這一次安若雪根本不會面臨這樣的懲罰,更不會承受那麼多的非議。

說到底,還是凌傑的實力太弱小了啊。

思來想去,凌傑的面色都扭曲了,整個人的呼吸變得十分急促,幾乎要窒息了。

「我知道!」良久后,凌傑緩過神來,緊緊捏著拳頭,一字一句的道:「我凌傑,絕對不會再成為她的累贅。我不想再連累她了。我真的不想啊!」

青衫少年,沙啞的嘶吼著。

雲嵐嘆了口氣:「再說句不好聽的話,你這輩子恐怕都會成為人家的累贅,無論你怎麼努力,都不可能追上她。所以,你還是儘早放棄她吧。她不是你能夠得着的女人。你這麼執著,只會讓雙方都痛苦。」

凌傑抬起頭,凝望着雲嵐,帶着幾分怒氣:「你憑什麼這麼說?」

雲嵐道:「因為她剛剛說的話,是真的。」

凌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什麼話?」

雲嵐道:「她的確擁有無色瞳。只是現在的實力還不夠,還沒打開無色瞳罷了。一旦打開了無色瞳。她的實力,會超越無崖子,甚至達到中古聖賢王畫聖的境界,超越畫聖都不是不可能。」

嘶!

凌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一切居然是真的。

雲嵐道:「小子,你沒見過無崖子,不知道無崖子有多麼強大。當年我那麼強大,生而開天啟,力量本屬於我。結果都還不是無崖子的對手。超越無崖子,你可知道意味着什麼嗎?」

凌傑一時間呆住了。

安若雪的潛力,這麼大?!

凌傑都不敢想像了。

雲嵐嘆了口氣:「可憐的少年郎啊。你是井底之蛙啊,根本不了解這個世界的真相。就知道狂妄自大。走了。」

留下一句話,雲嵐轉身走向樓梯,一步步走出鎖魂煉獄塔。

出了塔,雲嵐和凌傑兩人站在塔外,呼吸著周圍的空氣。

剛剛進入塔內的時候,凌傑縱然有雲嵐的守護,但仍舊感到十分壓抑。直到此刻才稍微鬆了口氣。

「誒,該看的已經看了。這南海,已經沒什麼可留戀的了。」雲嵐負手而立,看着遠方的天空,喃喃道:「海樓,你的屍骨到底在什麼地方啊。我真想去看看你啊。和你說說話也好。」

說完,雲嵐拉着凌傑直接衝上天空,朝着蓬萊山下狂奔而去。

漸行漸遠,看着越來越遠的蓬萊山,凌傑心中十分不舍。

南海很大,縱橫八千里。其中無數的島嶼都有各種各樣的勢力,這些勢力當中,有的門閥非常強大。如果凌傑一個人在這裏的話,自然要去看看。

不過雲嵐顯然沒這個興趣,直接朝內陸狂奔而去。

跟在身邊的凌傑就一個感覺——快!

凌傑也可以踏空而行,但速度比雲嵐不知道差了多少。兩人不過半日的時間,就進入了內陸。最靠近南海的是湘國。

如今湘國,已經成了紅盟府的勢力範圍。隨處可見哥哥城邦之上矗立着紅盟府的旗幟。

湘國的武界實力雖然遠不如大夏帝國,但湘國的軍政界同樣非常的繁華鼎盛。都城更是車水馬龍,繁花似錦。

看看這腳下的巨大都城,凌傑忍不住提議道:「前輩,不如我們去都城裏面歇息一下吧?」

雲嵐好奇的問了一句:「有事?」

凌傑道:「我看前輩日夜趕路,着實辛苦。想着給前輩做一頓飯,好好犒勞一下前輩。」

雲嵐的心情比之前開朗了許多:「哦?你還會做飯?」

凌傑道:「略知一二。」

「行,那就去休息一下吧。」雲嵐大手一揮,帶着凌傑落下地面。兩人來到湘國都城內偏僻的一處後山之上。凌傑在這裏打了幾隻野兔,一隻野豬。就地取材,做起了燒烤。凌傑的手藝非常精湛,做出來的燒烤十分可口。雲嵐剛開始不以為然,但吃了第一口之後就再也放不下了。一連吃了兩隻野兔,這才作罷。

凌傑遞上一碗清水,連忙道:「前輩,你喝口水。別噎著了。」

雲嵐點了點頭,喝了一口水,頓時感覺香甜可口。

「小子,沒看出來,你的手藝還挺不錯的。八十多年了,我還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不錯!」雲嵐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凌傑笑嘻嘻的在雲嵐身邊坐了下來,討好的問道:「前輩,你這一次要去哪裏啊?」

雲嵐嘆了口氣:「天下之大,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凌傑道:「前輩,你知道光明神殿嗎?」

雲嵐愣了一下,隨後沉聲道:「當然知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凌傑道:「我當初不小心在前輩的記憶世界裏看到光明神殿的使者追殺你的父母。我想,前輩肯定和光明神殿有仇吧?」

凌傑這麼問,是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能夠讓雲嵐加入紅盟府的話……那麼紅盟府有了這個靠山,整體實力會發生本質的蛻變。就算面對夏皇級別的高手,凌傑甚至都認為雲嵐可以有一戰之力。

不過,雲嵐的面色變得十分陰沉,眼神裏面瀰漫着殺氣。

凌傑頓時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隨便一問,如果前輩不想說,就當我沒說。我去前面的鎮子上買點隨身物品。」

前面不遠就有一個鎮子,鎮子上有集市,購買一些生活必需品自然沒問題。

更重要的是,凌傑想去打聽一下紅盟府目前的消息。

雲嵐第一次沒有阻攔凌傑,獃獃的坐在原地。彷彿想起了什麼塵封的痛苦往事。

等凌傑提着大包小包回來的時候,只見雲嵐的心情平靜了許多。

凌傑買了新的衣服和鞋子,還有隨身的乾糧和水等等物品。

兩人各自在附近的河流裏面洗了個澡,換上新衣服。再次會面,商議接下來的去處。

每次說到去處的時候,雲嵐總是皺眉不語。

凌傑道:「前輩,如果你沒有去處,不如就去我的地方。」

雲嵐這一次沒有生氣,詢問凌傑:「我聽南海祭司和神尼對話的時候提到了你。你是明神宗的後人吧?」

凌傑沒有隱瞞,直接道:「是。」

雲嵐問道:「那麼聖戰和月之戰又是怎麼回事?」

凌傑道:「聖戰是五十七年前我父親率領明神宗攻擊大夏帝國和光明神殿的事情。而月之戰是二十一年前,我母親率領月神宗爆發的一次類似戰鬥。為的是滅了大夏帝國和光明神殿,開啟獨立於天啟之外的世界。」

雲嵐忽然冷哼一聲:「你的父母可真幼稚啊。居然狂妄到認為可以對抗大夏帝國和光明神殿的地步。人世間,總不缺少一些天真的人。」

凌傑捏著拳頭,沉默不語。

雲嵐瞥了凌傑一眼:「生氣了?我實話而已,你怎麼動不動生氣?」

凌傑抬起頭,凝望着雲嵐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不否認,天下很多人認為我父母是天真狂妄之徒。那不過是因為聖戰和月之戰失敗了而已。但是在我心中,他們這個世界最勇敢的人,他們是這個世界的引路人。我凌傑,此生仍舊要追尋他們的腳步前行!如果因為一個人做一件失敗,就認定他是天真狂妄之徒的話,如果只有那些四平八穩明哲保身的人才被認為是成熟的話。那麼,我凌傑,寧願做那個狂妄之徒。」

凌傑的聲音不大,卻說的很決絕。

話語裏面,有一股說不出的意志和決絕。

這股決絕,讓雲嵐刮目相看:「你為何這麼信任你的父母?中古諸子時代結束后,世界上就再沒有人能夠對抗光明神殿了。因為中古諸子時代之後的世界,就是光明神殿開創的。他們掌控著這個世界的一切秩序,生殺予奪,一念之間。你憑什麼認為你的父母是世界的引路人?」

凌傑道:「我知道,在世人眼中的光明神殿,和你眼中的光明神殿一般無二,世界上所有人都認為光明神殿高高在上,是神祗,不可侵犯。但是,我的父親殺了先帝夏袁洪。還重創了光明教皇千寒宮。我父親的聖戰雖然失敗了,但是他告訴世人,光明神殿並非高不可攀,神祗,並非不可戰勝。」

雲嵐愣了一下:「你父親,重創了千寒宮?」

凌傑道:「是。」

雲嵐頓時對凌傑刮目相看:「你沒騙我吧?千寒宮可是有六翼熾天使加身,你父親怎麼可能重創他?」

凌傑道:「我說的是實話。」

雲嵐喃喃道:「若真是如此,那麼我沉睡的這八十年間,世界還真的發生了很多變數啊。行,我收回之前的話,你父親的確是個英雄。如果有傷害到你,我給你道歉了。」

凌傑心中頓時好受了很多。

兩人沉默,雲嵐凝視着遠方的山脈,最後喃喃道:「這一路上我聽到很多人議論紅盟府和大夏帝國的對抗之事。你就是紅盟府的開創者?統御帝國東部一百零八行省,統御千山雪域和湘國的人,都是你對不對?」

凌傑點點頭:「是。」

雲嵐上下審視着凌傑:「可是你太弱小了。你就算拿下了這麼大的疆域。但根本改變不了什麼。雖然我不知道你父親是什麼樣子,但他的實力肯定遠遠在你之上。你這點實力,最終只是自取滅亡。」

凌傑沉默了。

曾幾何時,凌傑也懷疑過自己這樣做是否有意義?

但現在,凌傑已經不懷疑了:「很多事情,不是因為看到了希望才去做,而是因為堅持了,才看到希望。我想,當年我父親在發動聖戰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

雲嵐道:「你這樣說,也算是個理由吧。」

凌傑沒有再說了。

雲嵐道:「我雖然對現在的世界了解不多,但聽你和安若雪的講話,似乎之前爆發了東鼎之戰,那應該是你建立紅盟府之後,大夏帝國對你們紅盟府發動的第一次圍剿。大內總管和大夏武界宮的第三議長被安若雪殺了。大夏帝國肯定會發動更強大的圍剿。你的紅盟府已經保不住了。你下奶還要回去?」

凌傑道:「非回去不可。」

雲嵐道:「為何?」

凌傑道:「因為這是我建立的東西。因為中東還有我的兄弟,戰友。他們都沒有放棄抵抗。我,怎麼能拋棄他們不管?如果註定了紅盟府會失敗,那麼我也要成為第一個撲向燭火的飛蛾。」

雲嵐忽然笑了。

凌傑道:「你笑什麼?」

雲嵐道:「我笑你和當初的海樓石很像。南海至今雖然經歷好幾任宗主。但真正的有影響力的宗主只有三個,無崖子,海樓石和南海神尼。其中海樓石是承上啟下最重要的宗主。沒有海樓石,就沒有現在的南海。」

說完,雲嵐忽然站了起來:「也罷,既然我暫時沒地方去。我就去看看你的紅盟府吧。我倒要看看你所謂的紅盟府,有什麼不同的地方,憑什麼膽敢對抗大夏帝國。」

凌傑大喜,連忙抱拳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前輩!」

凌傑第一次對接下來的事情充滿了希望。

絕望之下,看到了一縷希望之光。

雲嵐道:「不過我要把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是善茬。你也知道,我曾經是被光明神殿死命追殺的人。一旦讓人知道我還活着。那麼你紅盟府的對手就不會是大夏帝國了。而是,光明神殿。」

嘶!

凌傑倒吸了一口冷氣。

光明神殿!

這是神祗啊。

凌傑從來沒想過會這麼快就面對這個神祗。

光敏神殿,是這個世界的締造者,是修行界的開創者。普天之下,幾乎所有的修者都是通過光明神殿開創的天啟體系進入修者界的。

凌傑實在無法想像這樣的存在,會有怎樣可怕的實力。

見凌傑面色發白,雲嵐忽然道:「怎麼?害怕了?」

凌傑緩過神來,道:「聽起來是有點嚇人。說不恐懼是騙人的。但恐懼並不意味着我就會退縮!」

頓了頓,凌傑繼續道:「自從成立紅盟府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不在意生死了。對手是大夏帝國也好,是光明神殿也罷。無非就是個死。有什麼好怕的?」

雲嵐對凌傑刮目相看,微微含笑道:「不錯啊,少年郎。你這麼弱,居然有這樣的膽略。倒是讓我很意外。」

凌傑往雲嵐身邊走了幾步,好奇的問道:「前輩,能不能告訴我當初光明神殿的使者為什麼要追殺你的父母?」

雲嵐陷入了沉默,目光凝重。

顯然,這對她來說一段非常痛苦的往事。

任何人都不願意向別人提起自己的痛苦過往。

凌傑道:「如果前輩不方便說,我就不多問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能理解。」

就這時候,雲嵐忽然抬起頭,凝望着凌傑:「你以為追殺我父母的人,只是光明神殿的使者?」

她,終究選擇說出來。

凌傑趁勢問道:「難道不是么?」

雲嵐冷冷道:「我不怕告訴你,當初追殺我父母的不是別人,而是光明神殿的千寒宮。」

說出這話的時候,雲嵐的眸子裏露出深深的痛色和怒氣。

嘶!

凌傑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氣。

千寒宮!

六翼熾天使!

是她在追殺雲嵐的父母?

過了好一會兒,凌傑才緩過神來,深深道:「前輩,他們為什麼要追殺你父母?」

凌傑死死的盯着雲嵐,側耳傾聽,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

雲嵐沉凝片刻后道:「我的母親是前任教皇柯衛東的女兒。也就是說,柯衛東是我外公。」

如果說之前的信息讓凌傑震驚的話,那麼這話對凌傑造成的衝擊力相當於核爆級別!

雲嵐不但是光明神殿的人,而且還是前任光明教皇的外孫女!

如果說教皇是神的話,那麼雲嵐就神的外孫。

這還不夠勁爆的么?

凌傑沒有再問了,而是兵器凝神,靜靜的等待着雲嵐說後面的故事。

雲嵐全身的面色都扭曲了,萬分痛苦。

許久后,雲嵐道:「我母親從小就天真善良,是別人眼中的乖乖女。她沒什麼野心,也沒心思處理神殿的事務。對於接任光明神殿的大權更是毫無興趣。也就是外人眼中說的廢物。我母親的童年很快樂,一直跟在外公身邊。外公對我母親很是疼愛。」

說到這裏,雲嵐的眼神越來越凝重:「但是,因為我母親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也是我的父親。我父親是個卑賤的人類。神和人怎麼能通婚呢?這不是在玷污神的高貴么?我外公屢次勸說我母親放棄這段感情。但我母親堅決不從。」

「最後,我外公也不好護着我母親。從此,我母親遭到光明神殿的反對和懲罰。我母親身上的神脈被剝奪,那可是抽筋剝骨啊。饒是如此,我母親仍舊不肯認錯。加上當時只有十歲的千寒宮打開了兩翼熾天使。成為神殿最年輕的絕世天才,開始協理神殿事務。為了維持神殿的威嚴和鐵律。千寒宮開始強勢處理我母親這件事。她聯合神殿高手,屠戮我父親一家滿門,還驅逐我母親,萬里追殺。」

聽到這裏,凌傑渾身都在發麻。

太震撼了!

千寒宮十二歲開兩翼熾天使。

十二歲!

我的天吶!

這就是神么?

更觸動人心的是雲嵐母親對愛情的這份執著。凌傑很難想像,一個弱女子,面對這樣的懲罰。到底吃了多少苦頭?承受了多大的屈辱啊?

剝離神脈!

凌傑想都不敢想。

凌傑神色暗淡:「你母親是個令人敬佩的女人。後來呢?」

雲嵐繼續道:「我雖然還處在襁褓中,但我已經有了意識,我可以通過母親的血脈感知到外面發生的事情。因為母親從小沒野心,從來沒在意過力量。被追殺的時候,下場十分凄涼。最後,就是你在記憶世界裏看到的那些場面。講我父親被殺,母親生下我也死了。」

凌傑呆若木雞,坐在地上良久說不出話來。

如果不是親耳所聞,凌傑怎麼都想不到雲嵐這樣的可怕強者,居然還背負着這樣的身世。

過了很長時間,雲嵐才繼續道:「若非無崖子,我早就胎死腹中了。後來在無崖子的照顧下,我慢慢長大。你在記憶世界裏看到我不需要修鍊就會成長,那是因為我體內繼承了我母親的一半血脈。雖然沒有神脈之血。但和凡人相比,仍舊有很多不可思議的神奇。無崖子對我很好,加上海樓石那個天真善良的孩童天天圍着我轉。他們給了我溫暖,磨平了我心中的仇恨。我雖然仇恨還在,卻從來沒有想過去對抗光明神殿。只想守護南海這個家。只想守護我身邊最重要的家人。」

凌傑眼睛有點濕潤,他陡然意識到,雲嵐壓根不是外面說的那種惡魔。她是受到光明神殿迫害的一個受害者。而且,人家很善良,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凌傑道:「我能夠感覺的出來,你是個很善良的人。為何後面會突然發瘋殺人。成為人們眼中的惡魔呢?」

雲嵐喃喃道:「你在記憶世界裏看到我在南海的時候,一個夜晚忽然發瘋。殺了很多人。因此被人們認為我是個惡魔,把我關押在鎖魂煉獄塔,一過就是百餘年。那一天,是南海無色天的災難,也是我的災難。然而,這一切並非我所願。」

凌傑搖頭:「為什麼?」

雲嵐道:「因為那一天夜晚,我外公柯衛東被妖皇殺了!外公的死,擊碎了我的精神意識,讓我失控了。如果說光明神殿唯一有一個我關心的人的話,那就是我外公了。只可惜,他被妖皇殺了。自打光明神殿建立新世界后,從來沒人能殺神殿的教皇。從來沒有,那是……第一次!很多神殿的人精神崩塌了,人也瘋了。而我,也瘋了。」

這話一出,凌傑站在原地,如遭雷擊。

這雲嵐,見證了兩百年前的歷史!

簡直就是一本活的歷史書啊!

太可怕了。

……

凌傑靜靜的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膝蓋,一言不發。

凌傑很想說點什麼去安慰這個老太太,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自己並不能真正體會人家的痛苦,憑什麼安慰人家?

或許,給她一點時間和空間,讓她靜靜的發獃是更好的選擇。

每個人,都有痛苦的經歷。

自古成大事者,往往命運坎坷。

痛苦,是讓人成長的催化劑。

只有面對了萬般痛苦,能夠克服萬般痛苦並且重新站起來尋找希望的人,才能夠憑藉這股不屈的意志,走的更遠,站的更高。

雲嵐是這樣,南海神尼是這樣,安若雪……或許也是這樣。

痛苦,催人成長,變強啊。

雲嵐慢慢站了起來,雙手負背,眺望着遠方的群山:「那一次,我徹底瘋掉了。或許這就是神脈超凡力量的緣故。我本來要徹底變成一個惡魔。最後是海樓石耗費心力,強行把我從鬼門關裏面拉了回來。為了阻攔我成魔,他不顧一切的和我戰鬥,承受我的傷勢,感化我,照顧我。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差點親手殺死了我的夫君。也或許是因為我腹中胎兒的緣故,喚回了我的人性。」

凌傑深深呼吸,愛情的力量,有時候特別的大。

就像自己和安若雪之間,誰都沒有捅破最後的窗戶紙。但安若雪會為了自己獨自前來中東城,和自己同生共死。

凌傑感慨莫名。

緩過神來,凌傑道:「後來,他怎麼會同意把你關押進入鎖魂煉獄塔?他是一代雄主,他這麼救你,怎麼捨得……」

雲嵐道:「是我自己甘願去鎖魂煉獄塔的。我害怕自己再次發瘋,傷害了我身邊的至親之人。我更不想傷害自己腹中的胎兒。所以我自己去煉獄塔了。只有煉獄塔才能控制住我。」

「你是一個好母親。也是個好妻子!」凌傑十分感慨:「後來,你的腹中胎兒為什麼被拿掉了?」

凌傑當初雖然進入了雲嵐的記憶世界,但那些記憶畫面很模糊,閃爍的速度很快,也沒有聲音。凌傑只知道雲嵐大概的經歷,至於其中的具體細節和緣由,凌傑並不會知道。

雲嵐道:「那是無崖子的主意,他害怕我生出來一個惡魔。雖然海樓石百般反對,但終究執拗不過無崖子。為了南海的存續,無崖子拿掉了我的孩子。我也默認了。那一次發瘋,改變了我的心性,改變了我的身體結構,我也確實有點擔心。」

凌傑的心都揪了起來。

雲嵐的人生太悲苦了。

好不容易有個孩子,卻不敢生下來,被迫打掉。

雲嵐凝視蒼穹,輕聲道:「我在鎖魂煉獄塔關了足足超過百年的時間,臨近生命終點之前,我想有一個孩子。經過百年的調養和清修,我知道我的身體和精神都正常了,不再會發瘋了。這才有了神尼。她出生之後,我仍舊擔驚受怕,還好。她自強自立,這或許是我這輩子唯一感到欣慰的事情了。海樓石走了,神尼是在我世間唯一的牽掛。為了成全我這個女兒,我選擇接受審判,結束了我的生命。我把未來,都寄托在神尼身上了。」

「我悲苦一生,牽連了無數的人,我不能再牽連我唯一的女兒了。只是,我讓一個女兒去審判母親,我對她太殘忍了。希望她,能原諒我這個母親。」說到最後,雲嵐淚如雨下。

凌傑的眼睛也濕了。

母親的偉大,莫過於此了。

凌傑起身凝望着遠方,心中喃喃道:「媽媽,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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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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