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5章 夏皇的底牌!
現在舉國上下都知道太子夏臨朝是引爆秦川之戰的罪魁禍首。
加上現在秦川局面的和他沒有取得實質性的成果。朝野上下所有的臣民都在指責夏臨朝的諸多不是。
罵聲一片!
甚至這種謾罵太子聲音,幾乎形成了一致性的意志。
換做平時,太子身為帝國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敢對太子出言不遜啊?
這不找死么?
甚至因為一句對太子不敬的話,都可能招致殺身之禍。
但現在,太子犯下的錯誤太大了。
民怨沸騰,臣子沸騰。
辱罵太子的聲音,也就沒辦法阻攔了。
夏臨朝回朝之後,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上朝了。一直在東宮靜養,閉門謝客。
如果這時候夏皇公開召見太子,那就必須對太子的行為作出一個說法。給天下人一個說法,給朝廷百官一個說法。
怎麼樣的說法才能讓百官臣民信服?
肯定是嚴懲啊!
一般的嚴懲肯定不行!
一旦如此,太子沒廢掉也基本上等於被廢掉了。
夏皇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這也是為什麼夏皇一直沒有公開召見太子的緣故。
無論是嚴懲太子還是廢太子,事情都太大了。
但夏皇為何會生氣?
這個混賬東西,犯下這麼大的過錯,回朝後也不來面見自己。
不來認錯,不來請罪。
成何體統?
你這個太子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皇帝?
老子才是一國之君好么?
哪怕你暗中偷偷的來請罪,我心裏也會好受很多。
這才是夏皇生氣的地方。
夏皇沉默了許久,最後道:「太子無道。已經不把我我這個父皇放在眼裏了。國師,這樣的風氣可不好。」
國師妙善道:「我測算過太子的處境。他現在十分驚慌,沒來面見陛下,是擔心事態擴大。而且,陛下恐怕還不知道太子現在的處境吧?」
夏皇哼了一聲:「他能有什麼處境?」
國師妙善道:「太子雖然在東宮靜養。但是東宮之外卻不太平。無數京中的臣民把太子府圍堵的水泄不通。特別是諸多御史台的直臣。恨不得衝進太子府去痛斥太子的過錯。他現在是一步都不敢離開東宮。甚至還調集了東宮的府兵維持秩序。饒是如此,府兵和臣民的衝突不斷。事態隨時都會失控。引發血案。」
這話一出,夏皇的神色緩和了不少。
臉上的怒氣也消減了許多。
此前夏皇還一直以為夏臨朝躲在太子府膽怯怕事,吃香的喝辣的呢。
現在看來,太子也不簡單啊。
國師妙善繼續道:「所以,太子的事情,還請陛下息怒。這件事關係到國本,在沒有找到萬全之策之前,我不建議陛下召見太子。」
夏皇端起旁邊的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沉聲道:「可這件事也不能一直懸而不決啊,終究要給天下人一個說法。再說了,這一次的事情的確是太子做的太過分了。不分輕重,引爆秦川之戰。還得朕現在處境十分被動。着實可惡的很。我都恨不得廢了他。」
「陛下息怒!」
國師妙善大為吃驚,立刻拱手道:「廢太子,茲事體大。到時候海內不安,這是不祥的徵兆啊。」
夏皇嘆了口氣,輕輕抬手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你有什麼建議?」
國師妙善道:「看秦川的局面能否如約和談成功。如果能夠和談成功,太子身上的罪責也就不那麼大了。到時候陛下處理起來,也有緩和的餘地。」
夏皇深深道:「如果秦川的局面,一直拖延不決呢?」
國師妙善道:「那事情就麻煩了。到時候陛下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太子,只怕難逃重責。否則,朝臣不肯,百姓不肯。但縱然如此,我也不建議陛下廢太子。最多將他發配邊疆,去往秦川之地戴罪立功。」
夏皇沉聲道:「你說的這些,朕心裏有數。說起來,秦川的根本癥結並不在太子。而在於秦川聖殿和華太后。這兩個傢伙才是朕的心腹之患。」
國師妙善道:「陛下聖明。如果實在萬不得已,只能讓華太后出面解決秦川局面了。這是陛下的底牌,可以確保秦川無憂。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華太后這個棋子。否則,讓她為帝國立下新功,未來支持華太后的人會越來越多,終會成為朝堂的隱患!」
夏皇道:「是啊,華太后雖然年邁重病,時日無多。按理說我可以隨便掌控,肆意用之。但這個女人曾經創下的豐功偉績太多了。要啟用她,我始終有點不太踏實。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讓她去料理秦川之事。」
說完,夏皇忽然抬起頭,目光變的凝重起來:「好了,凌傑和夏岩也快入宮了。我去好好接見他們。你,繼續監視華太后的一舉一動。記住,她的任何一個舉動,我都要知道。」
國師妙善道:「是。請陛下放心。」
夏皇揮手道:「下去吧!」
國師妙善恭敬抱拳告退。夏皇這才叫了一聲:「萬全。」
萬全公公拿着拂塵,急匆匆的踩着碎步走了進來:「陛下。」
夏皇道:「夏岩他們到哪裏了?」
萬全道:「已經到了太和殿外。即將入朝。百官都已經在太和殿列席等候。陛下,您該上朝了。」
夏皇這才點點頭,隨後站起身,走出了勤政殿。
……
朝堂之上。
百官列席。
朝堂外的中和殿廣場,也都站着數千名官員。
今天,是大朝會。盛況自然十分壯闊。
而夏皇高坐首席,不怒自威。
李無塵,左都御史斐承,右都御史魏恆,刑部尚書邯山。明鏡府府主等等一干大臣紛紛在列。
除此外還有郡王夏恆!
這是一位貴妃生下來的皇子,之前一直在南越主政。地位等同於夏東王。但無論身份還是低位,手段還是在朝堂內外的影響力都遠遠比夏東王強大的多。
多年來,在他主政南越期間。南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當地的臣民對夏恆的風評非常好。
就這時候,門外傳來一個太監洪亮而尖銳的聲音:「禹郡王入朝!」
「三法司總督凌傑入朝!」
百官凝神。
凌傑和夏岩緩緩踏入大殿。
再次回歸朝堂,看着周圍熟悉的環境,凌傑和夏岩都感到十分親切。
但兩個人心裏都很不踏實。
他們知道,經歷過秦川的亂事,秦川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秦川了。而朝堂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朝堂。雖然兩個人都升職了。
但他們很清楚,真正的朝堂危機,從現在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步步殺機。
特別是夏岩看到夏恆的瞬間,整個人都傻掉了。
面色蒼白。
別人不了解夏恆,但夏岩再清楚不過了。
夏恆是楊貴妃的兒子。楊貴妃和蘇貴妃分庭抗禮,是後宮六妃之一。後宮的局面是兩宮對決,六妃爭鬥。
蘇貴妃,楊貴妃是兩大貴妃。除此外還有另外四大妃子,夏東王的母親陳妃就是其中之一。不過陳妃已經被凌傑給搬倒了。如今被發配冷宮。
六妃少了一妃,成了五妃。
但楊貴妃不同。
她深得陛下寵信。而且母族實力非常強大,遠遠勝過陳妃。多年來,蘇貴妃一直被楊貴妃壓得抬不起頭來。也就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帝國東部的事情,夏岩立下大功。這才讓蘇貴妃稍微抬起了點頭。能和楊貴妃稍微對抗一二。
饒是如此,蘇貴妃也遠不是楊貴妃的對手。
楊貴妃可怕也就罷了。
夏恆同樣很可怕。
六年前,陛下親政的時候,楊貴妃就為陛下立下大功。確立了楊貴妃不可動搖的地位。一躍成為了貴妃。
那時候權勢交接,帝國不安。
除了夏氏西府之外。秦川,北狄,中東,東部,南越都很不安分。各大帝國的頂樑柱紛紛請命外出,駐守一方,穩定局面。
其中最複雜的就是秦川。
因為背後有華太后,還有秦川聖殿。沒有皇子前往。
除此外,最混亂的就是北狄和南越。
北狄比鄰崑崙帝國。情況自然十分複雜。
而南越的局面更加複雜。
為何?
西邊比鄰雪夜帝國。雖然雪夜帝國被大夏帝國滅掉了。但大夏帝國並未佔領那塊廣袤的區域。
為何?
因為實力不夠。
這麼多年來,雪夜帝國已經重新組建成型,頗具威力。雖然內部割據不斷。但實力也恢復到了往常巔峰時期的五六成。一旦遭到外敵,那肯定同仇敵愾,一致對外。
南越南邊比鄰的是雲荒帝國。甚至還和南海接壤。
雲荒帝國的情況和雪夜帝國類似,雖然被滅掉,但大夏帝國沒實力佔領,如今已經完成了組建。內部統一。綜合實力比雪夜帝國還要強大。
南越夾在兩大帝國中間,處境有多麼混亂可想而知。
在這樣的情況下,夏恆主動請纓駐守南越,為陛下分憂。
一去,就是六年。
這六年來,夏恆在南越不斷創立新功。地位步步升高,從未回朝。在朝堂內外都有極高的名望。
這一次,夏恆居然回來了!
夏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肯定不是夏恆主動回來的。而是陛下召回來的。
這位南越王在這個時間節點回歸,太關鍵。
太子犯下大錯,朝堂內外都在議論處置太子的事情。廢太子似乎在大家大的心中已經有心理預期了。而這時候,陛下召回南越王。
意思很明顯了。
為了穩固朝局。
也為了廢太子之後平衡諸皇子的局面。
如果只有夏岩一個有影響力的皇子在朝堂之上,那麼廢太子的時候。大家都會揣測陛下屬意夏岩。現在多了一個夏恆,情況就不一樣了。
夏岩陡然間多了一個勁敵。
夏岩心中一邊想着一邊恭敬的入朝,沖陛下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凌傑也跟着拱手道:「微臣,參見陛下!」
凌傑一點兒也不想行禮的。
但沒辦法。
這不是小事。
暫時的忍辱,是必須的。
夏皇微微含笑:「你們兩位剛剛為秦川立下大功。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我大夏帝國有你們這樣的頂樑柱,何愁不能彈定秦川啊。哈哈哈。」
聲音洪亮,意氣風發。
夏岩:「為父皇效力,乃是兒臣的分內之事。」
凌傑:「為陛下效力,亦是微臣的分內之事。」
這都是客套話。
雙方一陣寒暄,說了一大堆聽起來高大上但實際上沒有任何意思的話。最後夏皇道:「朝臣百官無不盼望你們早日歸來。說說秦川的局面吧。」
夏岩滴水不漏的回報秦川的局面。這和岳東樓夏正歌阡陌三人上的奏章幾乎一樣。
內容分毫不差。
這也是一番寒暄。
夏皇早就了解情況了,不過是通過夏岩的口,把事情說給朝堂百官聽。
夏岩最後道:「那麼,你以為秦川和談,能如約完成么?」
這話就很有講究了。
夏岩的回答,牽扯甚大。
如果為了博取夏皇一笑,可以說好聽的話。表明對秦川和談充滿樂觀,認為未來可以和談成功。這樣皇帝高興了,百官也很高興。
但這樣一來,夏岩顯然就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未來要是秦川和談不順,或者失敗。今日夏岩所說的話就成了一個罪責。很容易被別人攻擊。
但如果說秦川的和談無法如約完成的話,你夏岩憑什麼以功臣的姿態回歸?
如果陛下接下來想要賞賜你,都找不到理由了。
要是菜鳥,自然無法回答好這個問題。遲早給自己招致禍患。
夏岩畢恭畢敬的道:「目前秦川和談的局面還算正常。主要是聖姑和聖王練功走火入魔。接下來只要相國,總都督和武界宮主運籌得當。應該是可以和談成功。」
這話回答的就很有水準。
直接把鍋甩給了相國夏正歌和阡陌三人。
他們運籌的好,秦川和談可以成功。
如果秦川和談最終失敗……那肯定是因為他們三人運籌不力的緣故。和夏岩凌傑沒有半點關係啊。
這就是高手了。
夏皇沒有太在意,不動聲色:「嗯,言之有理。這一次岩兒為秦川和談立下大功。朕要好好的賞你。說吧,你有什麼想要的。」
從表面上看,夏皇的心情很不錯。
夏岩拱手道:「為父皇效力乃是分內之事。兒臣不敢討賞。」
這就是寒暄了。
夏皇道:「有功要賞。這是朕的一貫作風。你直接說吧。」
夏岩道:「兒臣只求陪伴在父皇身邊,為父皇效力,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如果父皇非要賞賜兒臣,兒臣請求父皇恩賜母妃。」
夏皇笑道:「別人都巴不得為自己討賞。你倒是個孝子。這個時候還想着自己的母親。可是蘇貴妃已經貴為貴妃,沒辦法繼續升了。那就賦予蘇貴妃協理後宮的權力吧。」
夏岩恭敬道:「多謝父皇!」
夏皇點了點頭,隨後沖凌傑道:「凌傑,你這一次也為秦川立下汗馬功勞。可有什麼要賞的?」
凌傑道:「我只求活着就好。」
凌傑很低調。
很多事情,凌傑乾脆拿到枱面上來說。
朝堂之上不知道多少人想搞死自己,甚至連夏皇都對自己起疑了。
夏皇愣了一下:「你貴為朝廷的三法司總督,還有人敢對你不利?」
凌傑毫不客氣的道:「對我不利的人多了去了。不知道多少人想搞死我。還請陛下罩着我。」
夏皇十分詫異。
這話聽着就叫人瘮得慌。
不過夏皇沒有計較,道:「你想朕怎麼罩着你啊?」
凌傑道:「請陛下革除我的三法司總督職位!」
拱手行禮,態度懇切。
怎麼看都不像是開玩笑的。
夏皇道:「你的工作幹得很好。為何要辭職啊?」
凌傑道:「我一路上就聽聞朝堂之上仍舊有人懷疑我對陛下不忠。還說我試圖對陛下不利。為了顧全陛下的名聲。請陛下革除我的職位。讓我成為一個京都的大閑人。」
這話一出,全場的朝臣都驚呆了。
他們怎麼都沒想到,凌傑忽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夏皇也吃驚不小,眉頭緊皺,隱約閃爍著寒光:「你是認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