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海晏珺之死

第一眼看到這個戰場，凌傑心中一片哇涼。

太慘烈了。

成千上萬的屍體，真的是血流成河。

基地的炸藥庫，那可是儲存着數以百噸計的TNT，結果都被引爆了……不用說凌傑也能夠想到，當時海晏珺他們肯定是走投無路，這才不得已把異變人引到彈藥庫，然後引爆……

那種絕望的心情，凌傑彷彿感同身受。

彈藥庫周圍，屍骨堆積如山。

一個活口都沒有。

凌傑一邊挖著屍體，一邊叫喊著。

陸紫歌，蘇正，嵐姨，海晏珺……每一個人都是凌傑身邊最親近的人。要是他們出了意外，凌傑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態會不會炸裂。

凌傑發瘋的尋找……

很多護衛旅戰士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有的屍體已經不全了，有的只剩下頭顱。

觸目驚心。

凌傑見慣了戰場，也見多了生死。

但如此凄涼的場面，也很少見啊。

每看到一個護衛旅戰士的屍體，凌傑的心都在滴血。

這都是自己的兄弟！

自己再次崛起的根基。

本以為成為了三城之主，就再也不用犧牲這些兄弟了。沒想到爆發了一場可怕的異變人病情。

凌傑心如刀絞。

死一個戰士，猶如割自己一塊肉。

風菱紗在一旁看着凌傑發瘋的翻屍體，於心不忍：「小師弟，你在找什麼？」

凌傑啞聲道：「我在找我的女人，找我的家人。找我的朋友……找我的戰士……」

凌傑雙手刨著屍體，劃破了手指也不管，瘋狂刨著屍體。

風菱紗道：「我去周圍看看有沒有活體。」

風菱紗走了，留下一個人在廢墟之中刨土。

翻了數千具屍體，都沒看到自己熟悉的人。

最後，凌傑幾乎把能翻的屍體都翻了一遍，也沒有發現熟人。獃獃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影虎的聲音在凌傑的腦海中響起：「其實你也知道，發生這麼的爆炸，一個人被炸得灰飛煙滅都很正常。你就算翻遍了所有的屍體，也無法判定你的朋友是否還活着。」

凌傑啞聲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期待一絲絲的奇迹。」

看着滿地的屍體，凌傑悲戚萬分。

他雙手掩面，*感到深深的挫敗。

三城之主，本以為踏上了一個新的台階，沒想到到頭來居然浩劫降臨。

「死了，都死了！」

凌傑淚眼婆娑，心都揪了起來。

凌傑的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海晏珺的身影，陸紫歌的聲音，還有蘇正和周嵐的身影……

特別是蘇正，凌傑心中充滿愧疚。

還有楊玥一家三口，也下落不明……

凌傑無比自責。

原來，曾經的生活，是那麼的美好。

原來，自己每往前走一步，都要伴隨着身邊的人付出巨大的代價。

萬事如此艱難，還有必要繼續往前走嗎？

這一次，對方略施手段，就讓自己幾乎面臨滅亡之危。

這是震懾。

稍許時間，風菱紗趕了回來，一邊喘息一邊道：「小師弟，你跟我來。我找到海晏珺的線索了。」

「在哪？」凌傑猛的站起身，跟着風菱紗的腳步快速朝前方趕路。離開城堡，來到附近的望古江邊，靠近蘇驚鴻住處的地方。

「你看。」風菱紗手指前方。

凌傑順眼看去，只見前方的深潭岸邊，有兩個人在對峙。

一邊是海晏珺，一邊是海平天。

雙方，在決戰。

與其說在決戰，倒不如說海晏珺在挨打。她壓根不是海平天的對手。更可怕的是海平天居然身體靈活，和一個活人無異。

海晏珺受了重傷，多處被撕裂，苦苦支撐。

凌傑二話不說，直接沖了過去。手中的八臂銅人玩具直接甩出：「拿下海平天。」

「轟隆！」

八臂銅人迅速變大，猛的一拳砸在海平天身上。

八臂銅人可是能夠擊殺五脈高手的存在。海平天自然不是對手，很快被八臂銅人打得節節後退，身受重傷。

另外，海平天身上的屍毒雖然厲害，但是對八臂銅人這種靈武器具沒用。

最強的手段失去了作用，不出幾下就被八臂銅人得躺在地上無法動彈。

「海晏珺。」凌傑猛的來到海晏珺身邊，珍惜萬分將她攙扶起來。

此刻的海晏珺，全身上下都是醒目的傷口，大量的屍毒滲透進入體內，導致她全身的鮮血都被染成了青色的粘稠液體。

觸目驚心。

「咕嚕。」

海晏珺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呈現青色。

她的生機，正在快速流逝。

「你挺住，我七師姐是頂級的脈輪境高手，可以幫你療傷。」凌傑看了風菱紗：「七師姐，請你幫忙療傷。」

風菱紗看的心酸，本想說海晏珺沒得救了。但不忍凌傑傷心，還是全力注入靈力進她體內。

風之靈力，暖風如玉。

滋養海洋軍體內的血脈肌肉，緩和她的傷口。

但是屍毒的威力太過可怕，而且浸入體內時間太久。饒是風菱紗全力相救，也沒辦法阻止屍毒在她體內擴散。最後，風菱紗不得不收手，一臉蒼白，沖凌傑搖了搖頭。

凌傑看在眼裏，咽了口唾沫，顫聲道：「海晏珺，你挺住！挺住啊。」

「咳。」

海晏珺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啞聲道：「凌傑，別白費力氣了，我知道自己的傷勢，我也知道屍毒的厲害。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能夠在死之前，再看你一眼。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凌傑悲痛欲絕：「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搞成這樣啊。」

海晏珺咳著鮮血，輕聲道：「我的時間不多了，隨時都可能變成異變人。你不要說話，聽我說。」

凌傑重重點頭：「你說。」

海晏珺道：「護衛旅基地已經淪陷了。但是你身邊的幾個親朋還沒有死，有人把他們轉移到別的地方了。在蝴蝶公墓附近。你回頭去找就是了。」

「陸紫歌沒死，胖姐沒死，楊玥一家人沒死，蘇正和周嵐都沒死。」

海晏珺每說一句話都彷彿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凌傑靜靜的聽着。

海晏珺道：「這一次的事情，是有人在幕後操控，為的是爭對試圖拿走赤陽血丸的人。我父親不是一號異變人。真正的一號異變人另有其人。是有人把一號異變人的屍毒放在錫山人界墓內。這個人叫做鬼木。是省府的幕僚。多年來，省府就盯上了雪龍山內獨一份的赤陽血。但是省府找不到能夠融化吸收赤陽血的人，所以乾脆在赤陽血內種下了屍毒。為的就是等那個可以繼承赤陽血的人出現，並且將其控制。」

凌傑越聽越吃驚，這和自己的猜測越來越一致。

海晏珺道：「也就是說，屍毒也存在赤陽血丸之中。只有找到鬼木，才能夠解決屍毒的辦法。」

凌傑心中念叨著這個名字。

鬼木！

好你一個鬼木！

「咳。」

海晏珺的生命氣息流逝的很快，吐出來的鮮血越來越青，但還是用盡最後的力量開口：「這些，我是從父親身上得知的。凌傑，我不知道你是否得到了赤陽血丸，如果沒得到，是你的福分。如果得到了，你會成為鬼木的試驗品。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赤陽血。我真的希望你是個幸運兒啊。」

如果在平時，凌傑聽到這個消息，肯定要暴跳如雷。

但是此刻，看到海晏珺耗盡生命說出這話，凌傑反而顯得很平靜。

他很想告訴海晏珺，自己是個幸運兒。

自己沒得到赤陽血。

但事實……自己不是幸運兒。

「我是個幸運兒。」凌傑撒了謊。

海晏珺吃力的笑了：「那就好。屍毒叫做血屍毒，已經在中海乾州兩地全面擴散，控制不住了。非但兩地會遭殃，麗州也會跟着遭殃。你剛剛當任三城之主，就面臨這麼大的浩劫。難為你了。」

「凌傑，我父親也是受害者。他在死之前知道了這些，但是沒等他說出來，他就變成了血屍，再也開不了口。這一次的事故，是我父親的引起的。我這個做女兒的，對不起父親，對不起乾州和中海的父老鄉親。我有這樣的下場，活該。」

海晏珺拿出一個很長的發簪，緊緊握在手裏：「父親的罪孽，我償還不了，只能以死謝罪。」

「凌傑，我也曾有雄心壯志，恢復海家的輝煌，統御乾州，造福一方。我絕望了十幾年，直到遇見了你，才讓我看見了希望，才讓我完成了宏願。你是我的貴人，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兄弟。我多麼想，繼續站在你身邊，跟着你繼續往前走啊。」

「凌傑，你帶着身邊的人，離開中海，離開乾州，去往省城。你一定要活下去！」

說完，海晏珺笑了。

凌傑淚眼婆娑，緊緊的抱着海晏珺：「海晏珺，你別這樣想。你會有這樣的下場，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讓你來這裏幫忙，你也不會受到這樣的重創。」

凌傑內疚，自責。難受，悲憤，絕望。

海晏珺卻釋然笑了：「凌傑，我要謝謝你讓我來這裏。因為我在這裏遇見了我的父親，讓我和父親做了一個了斷，讓我有機會可以為父親贖罪。」

凌傑的手都在發抖。

心態炸了。

太難受了啊。

「凌傑，請你一定要殺了我父親，不要再讓他身不由己了。最後，如果可能的話，請你記住乾州，記住我，記住海晏珺。」

「請你記得，也曾有一個女子和你有着一樣的理想，願意追隨你，支持你。」

海晏珺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凌傑淚流滿面：「我記得，我記得！！」

海晏珺很欣慰：「我很滿足，此生無憾了。接下來我做什麼，你千萬不要阻攔。請尊重我的抉擇好不好？」

凌傑重重點頭：「我尊重你。」

不用說，凌傑都知道她想幹什麼了。

就好像很多危重的病人，靠着生命支持系統續命，全身插著管子續命。對於家人來說，這是必須做的事情。但是患者自己呢？

他不想這樣痛苦的苟延殘喘啊。

給他一個瀟灑的機會，告別這個世界。

這才是對患者的尊重啊。

她看着頭頂的墨色蒼穹：「凌傑，我好冷。」

凌傑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海晏珺身上，然後把她緊緊抱在懷裏：「有我在，別怕。」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凌傑就這麼抱着這個發抖的女子。

漸漸地，天空閃過啟明星，東方有魚肚白。

海晏珺笑了：「天快亮了，我好想再看一眼朝陽，好想再沐浴一次晨曦啊。」

凌傑的淚水簌簌而下，聲音都沙啞了：「會的。一定會的。」

「咳。」

海晏珺咳出一口鮮血，生命氣息再次下降。

她彷彿感覺到了什麼，當下儼然笑了：「我現在不想變成那種怪物，我一心求死。」

「經歷了將多少酸甜苦辣，人間冷暖，才會有放棄生命的念頭啊。這一刻，我如此輕鬆，如此瀟灑，人間再見。」

說完，海晏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用手中的發簪，劃過自己的脖子。

身首異處。

腦袋掉落在凌傑腳下，打了幾個滾，嘴角還遺留着她的笑容。

凌傑忽然鼻子一酸，揚天長嘯：「啊！」

「啊啊啊啊！」

少年發瘋的嘶吼，幾近失控。

下一刻，晨曦東方起，朝陽越過地平線，溫暖的陽光傾灑下來，照耀在海晏珺的臉上。

至死，她都沒能夠再看一眼朝陽，沒能再沐浴一次晨曦……

「賊老天，你為何要那麼殘忍啊！海晏珺只不過是想再看一眼朝陽，連這麼一點小小的願望，你為何都不同意？為何？！」

凌傑猛的一拳砸在地上。

他伏在地上，失聲痛哭。

陀羅樹，銀狐，熊王嶺……那裏是我凌傑實力起飛的地方啊。如果沒有還宴珺，何來今日的凌傑？

你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卻未來得及報答……

凌傑像一個孩子一般，抱着海晏珺沒有腦袋的屍體，失聲抽泣。

「海晏珺，是我害了你！我不該讓你來這裏的。這都是因為我啊。如果你要贖罪的話，我凌傑身上的罪惡……比你多千百倍啊！」

凌傑咆哮：「鬼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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