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城內

提起城裏的百姓，吳秀斌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他可以不管其他東西，但不能不管老百姓。

八路軍本身都是老百姓，如果不是家裏貧寒，實在過不下去，誰會去鬧革命呢？如果不是幫鬼子打過來，家破人亡，實在是活不下去，誰又會來參軍打鬼子呢？

老百姓是八路軍的根基，也是八路軍的來源，他們當然不能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正當吳秀斌心中矛盾的時候，此時此刻的城中，他們卻忽略了一個人，或者說是一群人。

自從八路軍開始攻城的時候開始，城裏面就已經騷動了起來。噼里啪啦的槍響，這是城裏面的百姓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過的聲音了。

如此熱鬧的槍響意味着這座城可能很快就會易主，不管來打這座城的人到底是誰，只要繼續統治這裏的不再是小鬼子，對於他們來說就會有好日子過的。

百姓們絕大多數都把房門關起來，靜靜的等待着朝陽升起的時候傳回戰爭結果的消息。他們當然希望城外的戰鬥獲得勝利，但誰也不希望被日軍在街道上抓住，當做泄憤的工具。

所以，飽受戰爭折磨的百姓都非常聰明的藏了起來，以防被失去理智的日軍找到，一不小心，可就要倒霉了。

但在這種環境之下，卻也有人之生死於度外，想要儘力為城外的軍隊做些什麼？在這些人之中，陳相光就是一個例子。

自從被組織派過來執行秘密任務，他已經在這個小縣城潛伏了很多很多年。有的時候甚至忍不住覺得是不是組織已經把他給忘掉了，要不然，為什麼這麼久都不派人聯繫他？

但就算組織忘了他，他也不能夠忘記組織。即便沒有人聯繫他，即便他長時間接不到任何任務，一直處於被冷藏的狀態。但他從來就沒有停止過自己的努力，為了能夠更好的幫到組織，它幾乎是不遺餘力的在縣城內頻繁活動，聯絡縣城內外有可能為其所用的力量。

有些人在聽到城外的槍聲的時候，覺得慌亂，覺得震驚，也有些人覺得似乎是好日子就要到來了，覺得慶幸，覺得欣喜。但對於他來說和其他人都不相同，他的心中絕對是狂喜的。

深深埋伏了這麼多年，隱藏的就連自己都需要經常提醒自己，你是一名中共地下黨員，不能忘記你的任務，更加不能忘記組織，未來的戰鬥，時刻都有可能用到你。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漫長等待，他終於到了得見天日的時候，終於能夠被組織用上了。

雖然現在還沒有收到明確的指示，但作為一名地下黨員，在合適的時機做合適的事情，並不需要任何人來給他指示。

於是，趁著這個槍聲密集又大雨滂沱的夜晚，陳相光動了起來。

他盡量隱藏自己的身形，再混亂又充滿著危險的縣城內，偷偷的四處尋找著自己埋下的暗釘，偷偷串聯，以求為城外的部隊提供更多的便利。

這一碗對於他來說可以說是顯象環生的沉沉夜色之中，日本人搬來逃去，城牆上的聲音徹夜未停，他的心中也越發的緊張，濃濃的擔憂情緒，一刻不停。

終於在天快亮的時候，他聯繫上了自己埋下的最重要的一顆釘子。

那是一名日本軍曹，特別喜歡他的手藝，經常到他的餛飩攤兒去吃餛飩。一來二去大家熟悉了，他又常常聽到這名日本軍濤抱怨一些軍隊的事情。

作為一名留洋歸來的特工，他是能夠聽得懂日本人說話的，但日本人卻不清楚他能聽得懂。

為了不暴露自己，他秘密的調查這個日本軍曹，中間費了極大的周折，雙方才終於算是認識了。

兩個人認識了之後，日本軍曹用彆扭的中文跟他抱怨，談起了在軍隊過的不如意的事情。陳向光小心翼翼的附和對方的話，並且兩人逐漸成了朋友。

想要和一名日本軍人成為朋友，用的又是一個小餛飩，他老闆的身份，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但在這幾年之間，陳相光就是做到了。

而此時，他就是要聯繫這個日本軍曹，幫他做到一些中國人無法做到的事情。

城外，叫囂著要進攻的聲音，一刻不停，城內的日軍人心惶惶，甚至已經忍不住想要將街上的房間一間間鑿開，搞一些血腥的鎮壓活動，一天補自己心中的快要壓制不住的恐懼和憋悶。

日本人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而此時在城內的中國百姓就是最好的選擇。

就在一片人心惶惶之中，沒有人注意到，日軍的一名軍曹躲過其他人的視線，偷偷進了城門旁邊的一條十分陰暗的小巷。

「這個時候你叫我幹什麼？你是瘋了嗎？」經常刻意壓低了聲音，在這樣的一個晚上，幾乎不會被任何人注意到，「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處境？想要殺你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了！現在所有人都在找你這種不怕死的傢伙，正準備把你們都殺了，推到城下去，向那些八路軍示威呢！你在現在這個時候出現，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嗎？趕緊回家去，我就當做沒有看到你，你要是再在這裏轉來轉去，我也不能夠確保自己不會對你下手了！你聽着，現在就給我滾開！你如果再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我就把你抓起來，交上去！」

面對他的威脅恐嚇陳相光一點兒都不害怕，他眯起眼睛，目光中露出軍曹從未見過的危險的光芒。

「都到現在這個時候了，發泄有用嗎？如果現在把我從城樓上扔下去，或是把我亂刀捅死就能夠救你們的命，那你們儘管這樣做。只可惜現在下面佈滿了八路軍的騎兵，就算殺了我，舉着我的屍體，你們也出不去，也活不成了！這些只能增加你們的罪孽，可能讓你們死得更慘而已！難道直到現在，你還在執迷不悟嗎？難道你就不想活下去嗎？和這座城陪葬，對你又有什麼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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