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八章：談判（七）
情況如此僵持，令楚雲飛覺察到了深深的頭疼。但眼看着情形如此，何遠根本不打算對眼前的情況進行解釋，並且樂見於他的焦頭爛額，便也就自然而然的想到，如今眼前的狀況，或許只能靠他自己解決掉了。
心中又糾結了片刻，楚雲飛終於拿定了主意。既然王福生已經到了自己的身邊，不管是今天露餡，還是今後露餡，總之，露餡都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與其等到日後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讓王福生意外的知道他和何遠之間的一些事情，倒莫不如現在就把這次的事情說說清楚。反正，仔細琢磨琢磨，這件事情只要是三五八團的老兵，那就無人不知，瞞着可以，但不可能永遠都瞞着的，這件事情，總有露餡的那一天。
就這樣，楚雲飛慢慢在心裏頭想清楚了，也就不再那麼糾結。更何況，對於何遠這個人，楚雲飛自詡還是非常了解的。從楚雲飛看來，何遠倒是真不至於因為一時之義氣，把他們之間原本還好的氣氛葬送掉。所以，無論自己隱瞞什麼，何遠大概率都不會毫無底線的戳破他才對。心裏頭如此有了底氣，楚雲飛便對王福生說道：「耀庭兄，之前我對你有所隱瞞，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既然已經是我暫編三十八師的一員，是我的搭檔，有些事情，我還是應該說清楚的。只是希望你可以不要因此而改變了初心，也希望你我二人能夠不受此間影響，繼續精誠團結，共同為暫編三十八師的未來而謀划。也請你相信，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隊伍，為了晉綏軍，為了閻司令長官。」
這話說的，真讓人覺得心悸。王福生好不容易讓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臟稍稍安穩下來，並敏銳的意識到，到達暫三十八師到如今，他怕是剛剛才摸到了暫三十八師的門檻兒，並且有了一步跨入其中的機會。
雖然當着外人，但明顯是比自己更知道內情的外人，王福生便也覺得沒有什麼可避諱的了。萬分認真的點點頭，王福生說道：「既然加入了暫三十八師，我就是暫三十八師的一員，師座，有什麼事情，我也會以暫三十八師的利益為先，請你放心。如果需要保密的話，那我一定守口如瓶。」
楚雲飛點了點頭，對王福生道出了和八路軍之間這一次的默契事件，他說道：「耀庭兄初來乍到，並不很清楚，實際上，之前豐田旅團的一個聯隊，不是我三五八團殲滅的，而是八路軍何司令員手下的部隊殲滅的。我部當時被日軍圍困，險些全軍覆沒，也是何司令員在當時果斷下令，及時伸出援助之手，救我軍於危難之中。」
王福生驚訝的幾乎站不住腳，他晃悠了兩下，才慢慢坐在位子上，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對楚雲飛說道：「師座……你……你該不會是在逗我玩兒吧？這可不好笑！這種大事，也是經不起任何玩笑的！你知道，這件事情一旦傳揚出去，那可是要上軍事法庭問罪的！這萬萬不能含糊！你……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楚雲飛苦笑一聲，「耀庭兄，你覺得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的態度嗎？這種事情如果沒有發生過，我又為什麼要對你承認？你看到的，三五八團幾乎打成了空殼子，這不是殲滅日軍造成的傷亡，而恰恰是被日軍偷襲，幾乎全軍覆沒的結果！這是千真萬確啊！」
王福生只覺得一陣天昏地轉，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可是想破腦袋都絕不可能想像得到！這可是三五八團，晉綏軍的精銳團吶！
而當他反應過來，轉頭卻恰好撞上何遠笑眯眯的目光的時候，只覺得剛剛看上去還沒有什麼的目光，讓他渾身上下都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何……何司令員……」王福生言語上都有些說不清話了，他整理了許久思緒，才尷尬的一笑，「何司令員，剛才……剛才多有冒犯……」
與楚雲飛想的少有偏差，王福生這個人，比起軍人，更像一個政客，見風使舵幾乎是他刻在骨子裏的東西，面對何遠這樣手中握著絕對實力的傢伙，他看着打顫，就難免有些骨頭軟。
而且，要說王福生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對楚雲飛跟何遠之間的關係有所懷疑，那倒不至於。這其中的事情，都要歸功於何遠剛剛嚇死人的獅子大開口。這就讓王福生在心裏頭不禁琢磨，為了能夠獲取何遠的救助，楚雲飛怕是割地賠款過了。
但這和會引起王福生警惕的私相授受截然不同，私相授受是你情我願，楚雲飛這卻明顯是被何遠趁人之危了。總歸是生死存亡之際嘛，很多事情都可以有所變通，比如說，楚雲飛通過答應某些條件，而換取何遠出兵，救助三五八團，以防止三五八團在日本人的手上全軍覆沒，而帶來更大的損傷和整個晉綏軍的恥辱。當然，這其中或許還有關於從何遠手上換到這筆殲滅鬼子一個聯隊的大功勞的代價，等價交換而已，王福生可以理解。
此時的王福生只是覺得，比起他想像之中的，暫三十八師在這個地方的生存顯然要更加艱難，發展也要更加困難。甚至於，現在連立足都沒有那麼簡單了。這不禁讓王福生打心眼兒里恐懼，原本談判的底氣，到這裏便蕩然無存。
甚至於，在得知了真相之後，有那麼一瞬間，王福生甚至忍不住在心裏頭琢磨，或許，他們根本就不應該就這件事情跟何遠多爭執什麼。以人家的戰力，願意跟你坐在同一張談判桌上，就已經算是給足了你面子。還怎麼跟人家要求更多？或者說，人家提出的意思，他們敢不答應嗎？他們拿什麼底氣不答應人家？答不答應，選擇權從來都不在他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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