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討要（上）
堂堂的五十七師，被一群民兵搞得個灰頭土臉的。
五十七師師長藺德全一想起這事兒，就是一腦門子的官司。
開戰之前，簡直以為是去過家家，隨便打打就能打得贏的模樣。可開戰之後，他麾下兩個旅損兵折將，差點兒被人家一點點蠶食乾淨。幾天之內，就給包圓兒了。
而且，事實上，還不僅如此，最可氣的是，明明雙方的長官已經談和，對方卻扣著從他這邊拿去的大批裝備不給。
晉綏軍家大業大，但也不能難么揮霍，可以說，如果仗打贏了，藺德全可以跟上級要求很多很多的裝備補給。就算是再要出一個師的裝備，就憑着他消滅了閻錫山的一個心腹大患，閻錫山也絕對不會多跟他計較，或許一高興就給了他了。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難道要他的士兵拿着燒火棍子上戰場？
他心裏越想越氣，但終究是人家打贏了仗。他不敢再在這種情況下去惹閻錫山心煩，也只能是紆尊降貴，去跟人家民兵的頭頭商量商量辦法了。
邊緣的一個村落的某間民房內，藺德全終於見到了推脫了他三五次的馮金祥。
「藺師長，不好意思啊！」馮金祥笑着上前，遠遠地就伸出手，跟藺德全握手，「實在是很不好意思！我最近太忙，雖然說，也是特別的仰慕您。但是，一直沒有騰出工夫來跟您相見，失禮，太失禮了！」
藺德全心裏頭咬牙切齒的琢磨，你這個傢伙，還說什麼你忙着？你忙着幹什麼？還不是收攏我的東西？簡直是不像話！
但是，有求於人家，表面上就不能太硬氣，藺德全只得笑笑說：「沒什麼，沒什麼，你馮總隊長合該是大忙人，下面多少人的生計指望着你呢嘛！」
馮金祥也笑，伸手邀着他進屋去坐。
「哎呀，藺師長，我們八路軍窮，比不上你們晉綏軍。來我這寒窯漏洞，就連口像樣的茶水都不能招待你了，實在是慢待了！來，這是老鄉自己炒的茶，不值什麼錢，也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但是，土鄉土色，請藺師長不要嫌棄，嘗嘗看。」
藺德全哪有心情關心什麼茶的事情？現在，就算是再好的茶，他喝進嘴裏頭也覺得沒有味道。顧左右而言他，雙方就這麼驢唇不對馬嘴的尬聊了一會兒，藺德全實在是忍耐不住了，這才強行把話題引回了正軌。
藺德全說道：「馮總隊長，是這樣，我想知道，貴部扣押的我們師的那批裝備，不知道什麼時候歸還跟我們吶？我的部隊馬上就要上前線了，耽誤了抗戰事宜，長官要怪罪的。」
馮金祥心中冷笑，你的長官怪罪？你的長官怕是只會怪罪你內戰打得不好吧？之前打國仗的時候，你們跑得比兔子還快，也沒見到你們的長官把你們如何如何的嘛！
於是，他說道：「這真是抱歉，抱歉，我最近都忙瘋了，難免誤事。我這就叫個人問一下哈，你稍微等我一下。」
隨後，他立馬就派人去找戴昌興過來。
戴昌興匆匆趕來，馮金祥劈頭就罵，「你怎麼辦的事情？之前我不是都跟你講過了嗎？兩邊首長已經談和了，該歸還給人家的俘虜、戰利品，都必須要還給人家。畢竟人家是友軍吶，不是鬼子！你怎麼這麼點兒事情還要讓我操心？這都辦不好嗎？」
戴昌興從他開始說話的時候起，心裏頭就對於他的想法有了個數兒了。知道他是在逢場作戲，就也樂得配合著他。
聽他罵夠了，才假作委委屈屈地說道：「總隊長，我們還了啊！」
馮金祥頓時詫異，「還了？不可能！你還給人家了，人家還能上門朝你要？要麼就是沒還，要麼就是還得不夠數！還有，抓人家的俘虜，你都給人家放回去了嗎？人家晉綏軍可是馬上就要上戰場的！跟咱們不一樣。要是耽誤了人家打國仗，那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戴昌興說道：「總隊長，這我還能說假話嗎？你看，藺師長就在這兒吧，咱們當堂對質嘛！你讓藺師長說說，我什麼沒還給他！」
馮金祥看了眼藺德全，點頭，「行，過來，我幫藺師長問問你。」
兩個人走到藺德全面前，藺德全站起身來。
馮金祥說：「藺師長，你聽着哈，我幫你問問。戴昌興，你說，抓藺師長他們五十七師的俘虜，你放了沒有》」
戴昌興說：「放了！早都放了！不管是旅長那麼高級別的，還是小戰士，我都放了！」
藺德全皺眉，對戴昌興說道：「這不對吧，戴副總隊長，這件事情是你親自負責的嗎？會不會是下面辦事的人陽奉陰違了？我的部隊減員很厲害，有的班竟然全班都不見了。」
戴昌興說：「藺師長，你不能這麼說啊！該放的人，反正我們是都放了的。至於你說少了人，少了一個班之類的話。我抓到的俘虜，我都放了。可我沒抓到的，自己跑散了的，你也不能算在我的頭上，逼我交人吧？不信，你讓你的幹部過來，到我們太南六縣去查！查到一個我們沒有釋放的俘虜，但凡雙方都確認，是你們五十七師的人沒錯，我立馬當眾給你道歉！」
藺德全被他噎住，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是啊，人家抓住的俘虜，你能讓人家放。可人家說沒抓到的人，戰場上跑散了、失蹤了，這樣也常見，只不過，不可能這麼大批量而已。這些人，肯定是在戴昌興這邊要不到了。
不過，減員已經不是五十七師最大的問題了，作戰沒有不減員的，他最要緊的不是減員多少，而是被扣押下的武器裝備，那些東西，他現在急需拿回手裏，絕對不能被八路軍扣住了。
所以，戴昌興這麼解釋，他也就放過了這個問題，算是認栽了。但是，接下來，他卻是瞪大了眼睛，等著後續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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