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告狀（中）

被何遠點到，馮金祥便無法不言語了。

他想了想，說道：「首長，針對第二點問題，我和戴昌興同志會儘快制定嚴密細緻的保密規定，並嚴格推行下去。至於第一點……首長，之前選定地址的時候，我就已經很認真的在周邊考察過了，一直都沒有找到更好的地點，所以，就退而求其次，選定了這裏。我們一直沒有放棄再尋找更好的地方，但不能因為選址不完美，事情就不做了啊？事情要做，所以，有些困難，只能一邊做一邊克服了。」

何遠看向唐書記，「唐書記，你覺得呢？」

唐書記搖搖頭，「我覺得，這個問題上面，不能疏忽。也不能像馮副司令員所說的那樣，一邊做一邊想辦法。作為進攻的一方，考慮因地制宜的打下來就是了。但防守的一方，我們必須要做好應對一切問題的準備，這一點，我相信馮副司令員比我更加清楚吧？」

何遠點點頭，「進去說吧。」

一行人進了兵工廠，周圍的工人正在技師的指導之下忙着生產。

何遠走到其中一個看起來不那麼忙的工人身邊，問道：「小師傅，打擾一下。」

那工人抬起頭，看到馮金祥，就站起了身來。隨後，注意到到馮金祥站在何遠身後，就明白了這大概是比馮金祥更大的官兒。他連忙敬禮，喊了聲，「首長好！」

「你是軍人？」何遠問道。

工人回答說：「報告首長，我是這個村子土生土長的人，之前當過民兵。後來，兵工廠建了之後，就進來當工人了。」

馮金祥解釋說：「首長，咱們這個兵工廠是完全的軍事化管理。每一個工人，放下武器的時候是工人，拿起武器就是戰士。這也是為了防備萬一，如果兵工廠遇到襲擊，他們隨時可以拿起武器，保護自己。」

唐書記聽了，頓時搖頭。

馮金祥氣得直咬牙，卻礙於何遠在這兒，不能把唐書記怎麼樣，只得默默忍了。

何遠卻似乎沒有感覺到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暗中較勁兒，他對工人又說了兩句話，就讓他繼續做事去了。

一行人朝前走了幾步，何遠對馮金祥問道：「這些工人，有多少時間用於訓練？又有多少時間用於做工？」

馮金祥回答說：「報告首長，我們的部隊，要求的一直是三操。但是，考慮到他們是工人，最要緊的還是生產。所以，就減少為兩操，分別是早操、晚操。每天早上起來，安排進行一個小時的軍事訓練。晚上下工之後，再安排一個小時的軍事訓練。白天做工，是八個小時。遇到比較急的情況，也可能有需要加班的時候。那種時候，晚操就酌情取消。」

在馮金祥看來，這種安排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在何遠看來，問題就大了！

「你剛剛跟我說，他們是完全的軍事化管理？那麼，我來問問你，他們到底是軍人，還是工人？」

馮金祥回答說：「首長，這也是根據您之前的民兵策略決定的。所謂民兵，是民，也是兵。他們呢，是軍工行業，也就是說，既是軍人，也是工人。我覺得，這樣的安排，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何遠搖搖頭，「民兵的構想，是基於百姓平時除了務農之外，有大量的請想時間，所以才制定下來的。比如，老人、婦女，本來也沒有什麼太重的活兒要干。與其閑着，還莫不如花費一些時間，給他們培養自保的能力，也是讓他們為抗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貢獻。但是，現在呢？你看看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他們又要做工，又要訓練，每天有至少十個小時的時間都在勞動，長此以往，身體受得了嗎？這樣的安排，在你看來，是合理的嗎？」

馮金祥說：「可是，我們的防禦兵力不足，如果不這樣的話，一旦對敵，他們的安全，由誰來保障呢？他們如果不能做到自己保護自己，那我們的損失豈不是更大？」

何遠看了他一眼，基本上已經清楚了問題所在，很大程度上，他是在思想上面走了彎路了。何遠對着唐書記說：「唐書記，今天麻煩你跑一趟了，這邊的問題我已經基本上了解了，剩下的事情，我會和馮副司令員好好交代，請你放心，我一定把這些問題儘快解決。」

唐書記點點頭，「何司令員辦事的能力和決心，我當然是清楚的，那我就先走了。」

「李連長，幫我安排一下，送唐書記回去。」何遠吩咐一聲，目送唐書記離開。

等到現場沒了外人，何遠對馮金祥說道：「安排一間屋子吧，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需要聊一聊？」

馮金祥把何遠帶進了他在兵工廠的辦公室，小屋子並不大，但隔音做得還不錯。屋內只有何遠、馮金祥，以及戴昌興三個人。

三個人都坐了下來，何遠問一直沒有說過什麼的戴昌興，「昌興啊，你對於我剛剛說的事情，有什麼看法？」

戴昌興反問，「首長說的是軍人、工人的問題嗎？這事情上，我的確和總隊長有一些分歧。不過，鑒於現在我們的人手不夠，尤其是保衛力量嚴重不足。所以，在某種程度上，我們還是需要艱苦一些，努力一些。工人們雖然很累，但是，都是為了大局嘛！相信大夥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何遠說：「這不是理解不理解的問題，你們是走到了死胡同里！全民皆兵，這的確是我的策略，但是，並不能夠迷信這個策略，更不能指望在所有的情況下，都可以拿過來照搬照抄。你們以為我的策略就是萬金油了嗎？你們以為我的策略就無論在哪裏都有效嗎？什麼叫做因地制宜，你們還不清楚？跟了我這麼久，我什麼時候教過你們，我的策略是放眼各處都管用的？什麼時候都得動腦子，都不能忘了要好好的思考之後再下結論！對於你們這個軍事化管理的策略，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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