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殘忍
「首長，距離日本師團部駐紮的縣城比較近的一些村落，陸續遭到日軍反覆掃蕩。未能及時撤離的一些百姓，損失慘重啊！」
何遠拿着筆在地圖上勾勾畫畫，聽了周衛國的描述，頭也不抬的問，「安排百姓撤離的軍隊，沒有及時派過去嗎？去問問馮副司令員，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怎麼會有百姓停留在敵占區的？」
周衛國說道：「不是我們沒有及時安排撤離，而是有一些人的思想，大概是根深蒂固了一些。他們普遍認為，日軍不會把他們怎麼樣，尤其是第一次反掃蕩時沒有能夠及時撤離的百姓，日本人在第一次掃蕩的時候，清查的力度比較小，對他們沒有造成什麼太多實質性的傷害，也沒有太多的殺傷。所以，他們認為，留下來不會有危險。軍隊可以掩護他們撤離，為此不惜付出代價。但是，不能強迫他們撤離啊！」
何遠直起身，敲了敲長時間彎折而有些酸疼的背部，對周衛國說：「所以，你擔心他們做什麼呢？他們自己都不關心自己的安危。難道這樣的人，我還要重新派軍隊去救他們嗎？」
「可是，我們八路軍的一貫作風……」周衛國猶豫道。
何遠說：「我們八路軍，是為保護國家的領土完整，驅逐侵略者，守護治下百姓而存在的。他們事關國土嗎？他們是我們治下的百姓嗎？有一句話，叫做鞭長莫及！如果現在，我派出軍隊去救他們，他們就能活下來，那麼，我願意這樣做。可是，如果我派出軍隊只是徒增喪亡，那你覺得，我應該讓我勇敢的士兵們去白白送死嗎？百姓是生命，他們也是生命。不能因為他們是軍人，所以他們的生命就不值錢了啊！你說是吧？」
聽了他的話，周衛國點點頭，「你說得也對！是我想錯了！對了，首長，如果我們現在什麼都不幹，國民黨那邊，會不會有什麼風言風語啊？這對我們的影響太大了。也會影響到我們保護下的那些百姓們的堅定性和抗日積極性吧？」
何遠說道：「我們不是什麼都沒有做！你看，十七團、十九團，已經陸續和敵人交手了。各處的民兵，包括拆分后的暫一團，也都在積極的尋找戰機，消滅鬼子。現如今，這小小的一塊戰場上，看起來，就像是我們這個國家的抗戰形勢是一樣的。鬼子是有限的，小國寡民，地少物稀，他們通過侵略來掠奪人口、掠奪資源，這都是有一個度的！如果能夠迅速的解決我們，對於日本人而言，那才叫勝利。一旦陷入戰爭的泥沼，我們固然會有長時間的艱苦時光要慢慢度過，但是，對於他們而言，也一樣不會是舒服……」
「……你來看，馮副司令員這一招釜底抽薪玩兒的不錯！明知道鬼子對於眼皮子底下的東西會比較信任，越是燈下，就越是有看不到的陰影。所以，他大膽的選擇在里弄庄這裏，打響民兵的第一槍。看似沒有消滅什麼重要人物，僅僅是開了一槍，消滅了一部分鬼子兵之後，就突圍而逃。戰績，並不引人注目。但是，你看到其造成的結果了沒有……」
「……鬼子齋藤師團，派出了萬餘人的兵力來掃蕩，周邊有配合的偽軍不計。這一次，鬼子大官兒遭到伏擊，惱羞成怒，調動兵力重新對周邊進行掃蕩。這意味着，分散在其他的地方的兵力就勢必會減少。本來可以夠用的兵力，現在就變得有些捉襟見肘起來。只用了這樣一個辦法，就讓鬼子四處變得薄弱！如此一來，我們的機會不也就到了嗎……」
「……第十七團、第十八團、第十九團，還有暫一團、民兵總隊，這林林總總的兵力加在一起，分散開來，逐個找日軍的薄弱部位，主動出擊，進行逐個擊破。這樣的一套法子用下來，其結果就是，鬼子在各個方向的戰場上都會造成兵員不夠的情況。四面開花，就得四處救火，本來就有限的兵力，被調動的東跑西顛。疲兵之計，使得不錯。這些疲於奔命的傢伙，你覺得，他們難道有持久戰的能力嗎？」
周衛國說：「的確如此，不過，就是可惜了那些百姓，原本不需要遭殃的。」
何遠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哪個將軍不是踩着鮮血上位的？更何況，我們沒有對不起他們！我的命令是，各部在撤離的時候，凡是願意一起撤離的百姓，各部必須做到堅決保護百姓的安全。這是我們的責任！信任我們的百姓，就應當受到我們的保護。但是，不信任我們的，願意跟鬼子站在一起的。那就是與狼共舞的羊！暫時不吃，只是因為狼吃飽了。總有一天，他們都會成為腹中之餐。當然了，他們只要有幡然醒悟的時候，我們還是很願意重新接納他們的。畢竟，他們只是普通的百姓而已，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有時候認識不清，看不懂壞人的嘴臉罷了。」
何遠的話，基本上是給這些百姓斷定了死刑。但是，戰爭就是這麼殘酷。說起來，他似乎很殘忍，但是，就像他說得那樣，他的士兵們也是娘生爹養的，憑什麼百姓不能去死，士兵們就要為百姓自己的選擇買單呢？
他自認不是救世主，雖然也不希望有同胞枉死，但他更加不是誰都想要拉一把的聖母。他有他的原則，做自己人，他當然舉雙手歡迎，不願意做自己人的，也不要指望他三番五次的浪費自己的人力物力，把自己的士兵置身於危險之中去拚死救他們。
就算是救回來了，有幾個會感激呢？大多數人，一旦和平了，就又會露出本來的面目。戰亂年代嘛，說到底，每天都要進行站隊，一著不慎，丟失的就不僅僅是自己的性命，而是全家所有人的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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