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長夜（5）
韓清收起U盤，道：「也是難為你了，為了活下去，又當壞人又當好人。」
「半仙，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半仙啊……」川神算悵然道：「半仙，你可是能從冥界安然回來的人啊……」
「哦？你知道？」
「那十年你不在，世間動蕩不少，我便算了一卦，才知半仙去了冥界。如今你又站在了我面前，自然是安然回來了。」
「也不算安然吧，我的事情，你知道太多對你不好。」韓清說。
川神算苦笑：「我是人，我避免不了地有好奇心。」
「我記得你的眼睛以前沒瞎。」
「那次推算你的事情后，就自然而然地瞎了。」
「下次注意。」韓清看了看時間，「我該走了。」
「半仙莫急，老身想做最後一件事。」川神算道：「你的出現，就意味着我的死期。我也活得夠久了，只想追求下極致的天算，這麼多年，機會終於到了。」
「哦？」韓清笑問：「你要算我？」
「對。」川神算熾熱的目光讓韓清有些不適，「算你，算你這樣一個特殊的存在。」
「那我建議你算冥王，他比我還特殊。」韓清道。
川神算搖了搖頭，說：「不，冥王與你比不了，連冥王都不敢殺你，你是遠超冥王的存在。」
韓清不解，問：「此話怎講？」
「歷代半仙皆因衝撞冥王而死，唯有你不死。我雖未見過冥王，但我清楚，在他們這些神的眼中，人只是螻蟻，衝撞他們必死無疑，除非他們打不過。」
韓清盡全力回憶在地府的那十年，那十年的記憶被冥王抹去得差不多了，清晰記得的是冥王那張臉上無可奈何的表情，嘆著氣，抬手一揮，韓清便又回到了人間。
「我記不太清了。」韓清道。
「無妨。」川神算從抽屜里拿出紙和筆，「我最後的一算了，半仙，送你的。」
「你可能會死。」
「不，我一定會死，但我無悔。」
「你弄的動靜太大的話，冥界會注意到的，到時候你的魂靈沒有停留人間的機會。」
「我無悔，我這輩子只想把算命做到極致，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了。半仙，我造下的罪孽，就交給你收尾了，濱海集團該死。」
「你不說我也要弄倒它。」韓清做了個請的手勢，「你算吧，需要我怎麼配合？字算還是八字？我的八字我忘了，活得太久了。」
「都不是，這些算不出你的命的。」川神算拿起筆，「還請半仙閉上眼睛，我這一算，需要你將自己沉浸在夢魘之中。每個人都有夢魘，亦是執念。」
「很新奇的演演算法。」
「我畢生精力所創，靈算之法。」川神算抬頭，食指點在韓清眉心，「還請半仙，尋你的夢魘。」
韓清開始思索，開始探尋。夢魘嗎？纏繞自己悠長歲月的東西。爹娘的死？不，不對，忘得差不多了。師父？不，也不對，師父教他的東西不過是些常見的道術，能有現在的實力都是自己的天賦。
到底是什麼？是怎麼去做一個人？也不應該，這也是一時興起，從地府回來后的樂子而已。
是……那個夢？韓清無故想起困擾着他的夢，千年之久。
對，是這個夢。韓清不由自主地抖動了一下，他又看到了那片花海和那倩影，又看到了牽着馬的挑着擔的一行人。
「半仙……」川神算虛弱的喊道。
韓清被川神算喚醒，睜開眼睛，見川神算已經是油盡燈枯之狀。
川神算顫顫巍巍地放下摁著韓清眉心的手，「半仙，半仙……請……請看……」
川神算另一隻手拿着筆在紙上開始寫着，他的力氣越來越小，寫完第一個字「豬」，第二個字剛寫出一撇，整個人的氣息都消散了。
「算命的，算命的？」韓清知道川神算已經死去，但還是忍不住喚了兩聲。
韓清看着那個「豬」字和那一撇，有些弄不清楚什麼意思。
「你逗我玩的吧，罵我是豬？」韓清笑了笑，揮手凌空繪製符咒，「敕令，招魂。」
韓清施法欲召出川神算的魂魄，卻被強大的力量阻止。
「韓水青，饒過你一命，莫要再頂撞，這人意圖窺視天地陰陽，魂魄在我手上。」一道聲音直擊韓清的靈魂。
是冥王，韓清記得這個聲音，至此，只能苦笑一番，看來是問不清楚了。
可以確定的是川神算沒能寫完，這一撇後面是什麼的？更甚者，他到底要寫幾個字呢？服了，也罷。
韓清走到窗邊看了看，這邊樓下沒什麼人。他縱身一躍，藉著障目，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安然落地。
……
葉天澤和陳駒合力掀開了這舊城區的井蓋。
這邊的舊城區即將拆遷，而他們所在的這條街道又在深巷裏，沒有監控，拋屍在這種地方，確實穩妥。
「我去，這氣味有點噁心。」陳駒捂住鼻子。
「下水道的味道。」葉天澤用力嗅了嗅，隨後也被噁心得捂住鼻子，「有一點點的屍臭味摻雜在裏面。」
「這讓我們弄上來？臭得都不敢下去了，韓清真的坑啊。」陳駒罵咧道。
正此時，身後傳來笑聲。
「沒事，我們送你們下去。」
陳駒和葉天澤回頭，七八個拿着管制刀具的混混從巷子的一頭朝他們走來。
葉天澤嘴角抽搐了一下，「我現在同意你的看法，韓清就是個坑貨。」
說完他們想往巷子的那一頭跑，剛轉頭，見巷子那邊也有人往這邊走。
「往哪兒跑啊？」帶頭的那人冷笑道。
陳駒臉色慘白，葉天澤稍微好一些，畢竟東北人，這種陣仗見過不少。
「老葉，咋辦呢？」陳駒的腿有些發抖，上次鬼屋他都沒有現在那麼害怕。
葉天澤道：「韓清說不會讓我們出事，先想辦法拖着吧。」
「咋拖？打？打得過嗎？」
「總得試試。」葉天澤已經做好了干一架的準備，但說實話，知道這群人能殺人之後，葉天澤心裏的恐懼不比陳駒少。
打架歸打架，碰上不要命能殺人的，該慫還是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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