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歹人
太陽白日當空，謂之「日」，有晴朗景和之意；太陽落山之後，換月亮揮灑餘暉，謂之「月」，淡而柔的光芒，既能給迷路者指名方向，又撫慰著勞累了一日需要休息者的靈魂。
日月交替，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可天象總有異常，太陽尚未落山，月亮已經迫不及待地出現在天空，朝廷謂之「日月同輝」，也就是代表着當今的大明朝廷正春秋鼎盛。
但民間亦有不同的說法，日月異位，同現於天，謂之「日月爭輝」，乃是朝廷失了威望、人心，有不臣之人要挑戰朝廷的權威。
無論是「日月同輝」還是「日月爭輝」，眼下是出現在安南國諒山府。
李志賢並不相信天象相，更不知道「日」和「月」共同出現在天際，他正在和焦大典、田間、許集、吳興祖商討在此夜探阮府的事。
阮興傑對許輝的排擠越來越盛，連守城的士兵都改用知府衙門的衙役，他已經和許輝公開撕破臉了，對阮興傑的制約，已經刻不容緩。
許集將目光落在李志賢的身上，他以前是將軍，衝鋒陷陣、攻城奪寨，絕對不落人後，但今日是要夜探阮府，他並不擅長，甚至不知道李志賢為何要找他過來。
李志賢淡淡一笑，卻是向田健丸、吳興祖道：「你們可有想法？」
田健丸拱手，「先生，依我看，將阮府的府丁抓過來，只要嚴刑拷打，沒有探不出的秘密!」
吳興祖馬上反駁，「田副統領，暗室是秘密所在，普通府丁未必就知道!」
「阮興傑將暗室看得很重，有專門的黑衣護衛看管，」李志賢點頭，「普通府丁不要說不知道暗室所在，他們甚至不知道有沒有暗室。」
許集亦道：「我們更不知道暗室內有什麼……」
焦大典道：「既然阮興傑將暗室看得很重，裏面必有貴重之物，管他有沒有賬冊，打開便是，最不濟也能得到一絲銀兩……」
許集微微皺眉，他十分敬佩李志賢的為人，沒想到李志賢的護衛中，卻有如此不堪之人，他向李志賢拱手，「先生，難道我們要做那賊盜之事？」
「許老不必介懷，」李志賢微微一笑，還禮之後，道：「我們的目標，自然不是為了銀兩，但阮興傑暗室之內的銀兩，都是贓物，取之百姓，我們取出來，以聖教之名還給百姓，助百姓脫貧，豈不快哉？」
「是老朽過於計較了!」許集在思明州見過聖教的所作所為，更知道李志賢修建松泉明江大橋的壯舉，對李志賢的品性，他是極為推崇的，從思明州回來，他將李志賢身上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原原本本和許輝說了，許輝亦是讚嘆不已，所以遇上如今的困境，許輝第一個就想到了李志賢。
「既然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那就好辦了，」李志賢笑道：「今晚的行動，分為兩組，我和許老為第一組，等夜深人靜之後，悄悄潛入阮府，大典和健丸暫時不要進入，留在院牆外把風、接應，沒有我傳出訊息，不要擅自行動!」
「是!」焦大典、田健丸齊聲作答，雖然不知道先生的具體計劃，但他們沒有詢問，也不需要問，執行便是。
許集小心地道：「老朽願意聽從先生安排，但老朽不習慣夜襲，更不知道入府後要做什麼……」
李志賢哈哈大笑，「許老不必擔心，我讓許老同行，乃是用許老所長……」
眾人各自散去，但都留在順興商行休息，連許集都沒有回去。
一聲鳥鳴，順興商行的大門開了一條縫隙，四個黑衣短打扮的蒙面漢子，次第從門縫出來，很快便消失在屋檐下的陰影里。
此時已經過了三更，夜深人靜，月華如水，勞累了一日的百姓早已進入夢鄉，大街上比水洗過還要清凈。
阮府。
阮興傑在梁氏身上消耗了所有的力氣，剛剛睡熟沒多久，窗外的叫喚聲將他驚醒，他揉了揉睡眼，低聲喝道：「誰？」
「老爺，不好了，有人靠近暗室，意圖不軌……」
「啊？」阮興傑吃了一驚，睡意消去大半，暗室是他的性命所在，絕對不能出事，他翻身而起，胡亂穿上外衣，也不點燈，冒黑沖向房門。
梁氏剛剛醒來，她打個哈欠，媚聲道：「老爺，出了什麼事，大半夜丟下奴家一人……」
「別吵!」阮興傑回身，拍了拍梁氏的臉蛋，「你不要動，在此等我，我一會就回來!」
「老爺，別讓奴家等太久，奴家一個人怕……」
阮興傑只恨房門、大門都有門閂，好不容易出了大門，看到側身站在檐下的黑衣人，急道：「來了多少人歹人？」
黑影道：「只有兩人，但武功甚高!」
「通知趙劍了嗎？」
「已經著人去了!」
「走，去瞧瞧!」
「老爺請!」兩名黑衣人稍稍讓了讓，阮興傑很自然地跑在最前面。
拐過一幢瓦房，房前大樹下忽地跳下一人，攔住三人去路，「你們是誰？夜半三更，為何如此慌慌張張？」
「滾!」阮興傑揮手推開那人，腳下沒有停步。
那暗哨呆了一呆，發現是知府大人，忙對着阮興傑的背影行了禮，又匆匆爬回樹上，隱在枝葉叢中。
阮興傑跑得氣喘吁吁，忽地覺得不對，「不是……來了歹人嗎，怎的沒了動靜？」
身後的黑衣人道：「或許被趙劍趕跑了……」
「趙劍？趙劍的名字……是你該叫的嗎？」阮興傑猛地停住腳步，回身看了黑衣人一眼，不覺叫出聲來：「你們是誰，為何矇著面？」
剛才聽說有歹人靠近暗室，黑衣人又是刻意壓着嗓子說着安南話，他一時緊張，沒有發覺異樣，此時看到黑衣人矇著面，回想起來，方才覺得聲音有些不對。
一直沒有說話蒙面黑衣人猛地竄出，伸出手指在阮興傑胸前的譚中穴一點，趁著阮興傑無法動彈，又點了他腦後的啞門穴。
阮興傑便是再傻，也明白髮生了什麼，他如同墜入冰窟，霎時全身冰冷，手腳不住顫抖，「原來……你們才是歹人……」
他被點了啞門穴，自然無法開口說話，所有的疑問都是憋在心中。
「現在明白，不算太晚，」一直說安南話蒙面黑衣人小聲道：「我們的目標的確是暗室，沒有阮大人帶路，我們實在不知道暗室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