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九章：談判（八）
在對方表露出恐懼之後，何遠的態度卻比較剛才稍稍舒緩了下來。原本他也不打算把對方逼死，雙方談判嘛，他得亮出自己的底牌，讓對方看看清楚，到底該如何交往。
而既然現在對方已經很清楚了，何遠便也就說道：「好了，王副師長，大家都是朋友嘛！我跟楚師長也一向是朋友。我覺得，我們之間的合作實在是很登對。比方說吧，你們需要的功勞啊、名譽啊，我就不需要。但你們不要的，比如說一些實惠的東西，我喜歡得很。誰讓我窮呢？不怕人拿我當叫花子打發！你不要的都給我，作為交換，我不要的就可以給你，這多好？各取所需嘛，王副師長，你覺得呢？」
「這……」王福生也不能說別的什麼，只得點頭道：「是，大概……大概是何司令員說的對吧！剛剛是我太衝動了，實在是很抱歉！還請何司令員見諒。」
何遠笑了笑，「都說了，大家是兄弟，很多事情，用不着有好多的顧及。你說我說的對吧？所以，剛剛我提出的建議，兩位的考慮如何呢？是打算答應我，請貴部自行後退，給我軍進駐，還是需要進一步的討論？這些事情，請兩位琢磨清楚了再告知我。」
楚雲飛不需要考慮，也不想就這個問題發起討論，他心中着實清楚，在現在這個情形之下，要他主動把地盤讓出來，那絕無可能。他如果敢這麼做，閻錫山就敢以通共的罪名，直接將他就地槍決了。這種時候讓出地盤，也就幾乎意味着，他跟八路軍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雖然事實似乎也差不太多，但不管怎麼說，楚雲飛也不希望有太多瓜田李下發生在他的身上才對。
「何兄，這還有什麼好考慮的？」楚雲飛苦笑着說道：「這一次的事情是我欠考慮了，我替我的部下們向你道歉，你要補償也好，希望抓住罪魁禍首也罷，我都願意滿足。但在這地界劃分的問題上，我若敢後退半步，都是晉綏軍的千古罪人，萬萬不能做的。」
「那好啊。」何遠狀似極為好脾氣的笑了笑，對楚雲飛說道：「不退就不退吧，我也不是一定要你退了才行。你了解我的，我可以讓你交代過去，地域這個東西，對於你而言，我知道有多重要。寸土必爭嘛，跟我們八路軍打游擊戰肯定是不一樣的。這個界限，你不退就不退吧，但我可以退……」
「首長！」發現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郎博邦連忙出言阻攔，卻被何遠擺手制止。
郎博邦無奈的把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再咽回到肚子裏，眼睜睜的看着何遠背離原本已經制定好的計劃，竟然做出了主動的讓步。
這一點，郎博邦絕對始料未及！在來之前，包括在剛剛，他都一直堅定的認為，何遠在這一次談判之中，必然會堅持要拿到他所要的分界線後撤的目的，為八路軍拓寬根據地。
但現在，情況截然不同了，何遠主動讓步，讓郎博邦瞠目結舌。
不過，何遠之所以是何遠，就在於他根本不可能在自己佔據優勢的情況之下讓自己吃虧，在他這裏，素來都只有他讓別人吃虧，哪裏有人能夠讓何遠心甘情願的吃虧的？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果然，郎博邦就聽何遠說道：「後撤沒有問題，但是，後撤也是有條件的。我可以後撤，但我要拿到另外的一些實惠。」
何遠亮晶晶的眼神，不僅僅是楚雲飛從中看出了何遠的希望，就連之前未曾跟何遠打過交道的王福生，都從裏面看出來了比貪婪還要更上一層的東西。何遠說道：「我可以命令部隊後撤，可以放讓你的三五八團三營全身而退。甚至，我還可以命令部隊將交界處的灰色地帶全部划給你們，今後，我部不再踏足，也不再認為那是我部防區。但是，我說了，我要拿到實惠的東西，貴部三營的裝備是新近才補發的吧？到底是大戶人家，待遇就是好！不知道……願不願意把這些裝備借給我耍耍？我們鄉下人沒見過市面，看到好東西就不願意撒手，這要是讓煮熟的鴨子從我眼前兒飛過去，那我真是腸子要悔青了的。」
一個營的裝備！王福生總算知道，楚雲飛之前極有可能付出的代價到底是什麼了。作為暫三十八師的副師長，按照部隊的一貫做法，他素來就有協助楚雲飛管理暫三十八師後勤的職責。對於武器裝備進行檢查的時候，就發現楚雲飛所部的裝備報廢速度，簡直是快的出奇！雖然名義上總是在打仗，損毀的多一些也可以理解。但總是整建制整建制的損毀，總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現在，總算是找到了緣由了，那些東西根本就不是損毀，而是白白的拱手讓人了。出了晉綏軍的倉庫，就進了何遠的腰包兒。
事情的真相總是讓人覺得萬分不可思議，可怕的是，王福生竟然對楚雲飛升不起什麼排斥，甚至不覺得他這樣的做法有背叛的嫌疑。雖然不知道楚雲飛為什麼混到現在這個地步，但綜合之前研究過的關於晉綏軍新編第二旅的種種戰績，就足以讓王福生想到，在經歷了一次又一次頻繁的戰爭洗禮之後，楚雲飛能夠將這支部隊一次又一次的延續下來，就已經是非常不易的事情了。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螞蟥似的何遠在，整日被敲詐勒索著，就如同是飲鴆止渴，早晚有一天，會維持不下去的。當然，就目前而言，這一次，恐怕還是非得答應何遠不可的了。
不過，事情的發展再一次出乎了王福生的意料。就在他以為這一次楚雲飛必然要答應何遠的時候，卻聽到楚雲飛說道：「何兄啊何兄，你這是明搶啊！一個營的裝備，都給你，我就不用過日子了。這樣，你挑選一部分，剩下的，還是要放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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