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不歡而散
孫鶴峰的發言很簡短，明顯是沒有想好什麼東西。
但對於下面的黨委、政府機關的同志來說，還是聽着挺提氣的。畢竟，他們身上的擔子太重了，如果有軍隊可以為他們分擔，那當然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但是，緊接着，當翁欽塬看向何遠的時候，何遠放下擺弄在手裏的杯子，一開口，就給他們壓了個更重的擔子。
「翁書記，各位同志，這邊的情形，與大根據地有太多的不同。我們部隊以往所在的區域，都是一片一片的根據地，可以連成片。而且，可以有集總、師部的補充，有其他兄弟部隊的支援。但是這裏，這些東西，是統統都沒有的！我們不能怨天尤人，該開展的工作還是必須要開展。但是，在這裏的工作，必然和其他地方有所不同。」
「我的具體意思是說，地方的同志，不能只專攻政治，不搞別的。軍隊的同志，也不能只管軍隊，不管地方。從前，我要求，一切的軍隊，都只能由軍隊組建！但是，由於現在的形勢有所不同，我希望，地方的同志們也能夠建立起軍事組織，配合軍隊作戰。」
翁欽塬頓時皺緊了眉頭，「何司令員，關於軍事的事情，我們不是很懂，也不是說你說得不對。而是，我們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建立起軍事組織是什麼意思？我們之前，也有一些百姓自發建立的自衛隊之類的機構，但是，對敵人的殺傷力比較小，實際上，也沒有太大的作用。」
何遠卻說：「翁書記，你們的困難，我知道，也會儘力幫助你們解決。但是，有些問題，你還是得明白的。咱們這片地區的特殊性，就已經證明了，大規模軍事行動是不可能的。」
何遠說到這裏，翁欽塬下意識地看了眼孫鶴峰。孫鶴峰剛剛才說過的話，到了何遠這裏，怎麼就不算數了呢？不是說好了部隊會做好該做的事情嗎？難道不是盡所能消耗、打擊日軍嗎？
孫鶴峰露出一臉的愛莫能助，他是政治軍官，本來也不擅長帶兵打仗。何遠在這方面的決定，他沒有能力干涉，也不想干涉。
翁欽塬只能又看向何遠。
何遠知道他想問什麼，直截了當的說道：「翁書記，我說這話，不是無的放矢，而是切切實實的為咱們的地方幹部和群眾斟酌的。大家都是幹革命多年的老同志了，你們肯定也知道，日本人每每遇到大的傷亡損失，就必定反頭報復！就想着一次，他們在我們南進支隊身上吃了大虧，緊接着，反過來就對五十八軍進行猛烈的突擊圍剿，幾乎全殲一個軍吶！日本人的報復心理之強，任何人難以想像。」
「所以說，我不是不能打大仗，各位相信也有所耳聞。我做團長的時候，帶着一個團的兵力，全殲日軍一個聯隊，繳獲至今為止唯一一面真正意義上的日本聯隊旗。但是，如果時至今日，我在楊村也做出同樣驚動的事情，會發生什麼，你們知道嗎？日本人損失一個聯隊，就能下定決心，派兵屠掉周圍所有的村子！」
「日本派駐這邊的有多少軍隊？咱們這裏又有多少的村子可以任他去屠殺？所以我說，大戰，是不能打的，也打不起。我們無法在日軍的報復之後恢復根據地，也無法讓百姓承擔這樣慘重的後果。」
關北縣委書記趙清泉開口問道：「那麼，依照何司令員你的意思，難道就把所有的任務都交給我們地方政府嗎？這和之前有什麼區別？」
「區別？區別大了！」何遠說道，「我的打算，並不是要地方政府自己完成構建軍事機構的任務，而是在軍隊的指導之下，協助軍隊完成任務。我的部隊，馬上要化整為零。除保留各級指揮機關及技術兵種之外，其餘兵力，一律藏於民間！發動百姓拿起槍來，聯防互保。既是擴充軍隊，也是保護自己！具體的措施，我們可以討論決定，但是，全民皆兵，這才是適合於本地的鬥爭方式。」
「全民皆兵？」
這法子聽着倒是不錯，挺有陣仗的，但是，翁欽塬卻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麼容易。畢竟，這種一聽就是口號的東西，總是顯得誇大其詞，實際做起來，卻難上加難。
他說道：「這自古以來，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訂。我倒不是說，國難當頭，不該去當兵。而是說，百姓眼中，到底是添丁進口才是好事，當兵那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斷子絕孫的事情啊！所以，還是從長計議吧，我們要說服百姓，並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一旦走漏了風聲呢？一旦戰場叛變呢？那問題就嚴重了啊！所以，何司令員，我覺得，這個問題我們還是要暫且放一放，再多考慮考慮吧。」
何遠說道：「這個事情，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一路上，也和我的參謀長談論過了具體的舉措。所以，我不需要考慮什麼了，只是，各位需要聽我好好的說一說，如果你們不認同，也可以不做。畢竟，我們不是上下級關係，我不能命令你們任何人。你們如果不同意的話，這件事情，就由軍隊自己去做。」
聽他語氣發冷，翁欽塬知道，他是有些不高興了。畢竟，人家也是為了抗戰大局嘛。但是，搞什麼全民皆兵，這根本就是胡鬧！自古以來，民就是民，兵就是兵，全都去當兵了，這還了得了？
更何況，都去當兵了，誰種地啊？不種地，吃什麼？穿什麼？吃穿都沒了，那還能繼續打鬼子嗎？真是胡來！
翁欽塬不能這麼說，但心裏頭卻是這麼想的，他打了幾句哈哈，攪和了這個嚴肅的氣氛，並以天色晚了為由，宣佈會議臨時結束，明天再繼續。會議結束之後，他留何遠在這兒吃飯，何遠卻沒有再給他面子，孫鶴峰也只得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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