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紀律問題
一營在這次反掃蕩中，犧牲的最高級別指揮員是教導員周順。
在沒有找到何遠之前，他們也沒有能夠順利取得團部或者是更高上級組織的領導，所以，副營長馮金祥暫時代理營長，並由副教導員劉繼才代理教導員。
聽說了葛二蛋帶回來的消息，馮金祥、劉繼才一碰頭，連忙就整理營部的東西，打算搬到儒林集去，和何遠的營部合二為一，統一辦公。
一行人用了半天時間準備、搬家，到了儒林集，卻聽到了一個令人驚訝的消息。
「罷工了？」劉繼才看着面前垂頭喪氣的耿彪，不敢置信的問。
在他眼中，何遠絕不是這樣意氣用事的人。
耿彪回答說：「這事兒怨我！我們到儒林集以後，打了不少仗。但要麼是剿匪，要麼就是偷襲偽軍。沒有一定的兵力或者武器懸殊，就連剿匪、打偽軍都不能輕易行動。我們這陣子，就是靠這樣，攢下了不少裝備，營裏面部隊也都編齊了。我這不是看一營基本上恢復了戰鬥力嗎？就想着，既然有情報，鬼子也沒什麼不能打的。營長不同意，我就……我就擅自行動了。」
劉繼才聽完，率先就嚴肅了面容，對耿彪說：「耿連長，你也是老同志、老幹部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咱們天天對外宣傳，天天跟戰士們講。怎麼就你這樣的老同志，反而能觸犯紀律，犯下這樣的錯誤啊！一切行動聽指揮，這難道還是什麼難事嗎？」
馮金祥點頭，也表露了態度，「是啊，老耿，你怎麼能這麼辦事？你要是像咱們團長那樣，不聽命令卻能打得贏仗，那還另算！一線指戰員是應該有一些機動性。可就剛剛那一仗，我聽葛二蛋說了，那打得什麼啊？讓人打個反包圍，要不是恰巧讓偵察排碰上，再加上營長帶人趕到支援，你老耿現在還有命在啊？」
這三個營部幹部裏面，就屬周衛國的資歷最淺。但涉及到打仗的事情，他也不能不有所表態。聽其他二人說完了，他這才問道：「耿連長，這次掃蕩，大家都損失很大，想必你們二連的損失也很大吧？剛到這裏的時候，還有多少老兵？」
耿彪嘆了口氣，「我們二連是全營最後突圍的，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突圍出來之後，一直到到了儒林集的時候，算上我和營長，老兵也就只剩下二十一個人了。」
周衛國點頭，「這就對了！這麼大的傷亡，短時間卻要擴充出一個營的兵力。可想而知，為了擴充兵力，營長必定是在訓練方面打了一定折扣的。又要恢復兵力，又要保障地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在尖兵身上做文章。所以，你們的偵查力量，所謂的情報，其實很多時候都並不是準確的。你之所以認為準確，是因為營長總是要求你，只有兵力或者裝備懸殊的情況下，才能去打。所以，即便情報有誤，你也不會輕易發現。你只會知道，贏得很容易。」
耿彪低下頭，「是，周主任，我也知道是我錯了，我願意承認錯誤，也願意承擔後果。但是，營長……營長好像真的生氣了，你們能不能幫我勸一勸啊？營裏面的工作沒他不行，咱們隊伍剛剛聚在一起，很多問題都得他出來解決。他要是這麼罷工不幹活，我這……我不就成一營的千古罪人了嗎？」
幾人互相看看，最終還是決定由劉繼才去勸一勸。
畢竟，劉繼才和何遠是老搭檔，何遠不給誰面子，也總會給劉繼才幾分面子的。
劉繼才找到何遠的時候，何遠正坐在開闢出的一片作為訓練場的空地邊緣，對着正在訓練的戰士們的身影發愣。
劉繼才遠遠的笑了一下，快步走上前去。
「老何！」
劉繼才一巴掌拍在何遠肩膀上，意外地卻發現何遠並沒有任何被驚到了的樣子，而是緩緩轉頭看了他一眼，就又把目光轉了回去。
訓練場上，戰士們在幹部和老兵們的教導下認真訓練，各個都是頂着炎炎烈日，揮灑着數不清的血汗，卻沒有任何一個有半點兒怨言。
劉繼才在何遠身邊坐下來，對他說：「怎麼？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生生死死都沒能難得住你，反而在這小河溝擱淺就爬不上來了？不就是一次失敗嗎？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一次吃了虧，咱們下一次再討回來，這不就行了嗎？至於這麼意志消沉嗎？」
何遠說：「這不是普通的失敗，這次的失敗，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劉繼才笑笑，「可以避免？你不答應，耿連長不是也以你的名義擅自行動了嗎？再說了，只要是存了這麼個心思，他早晚都能搞出這麼一出！現在造成的後果還不是特別嚴重，所以，你也不用太自責。這跟你原本也沒有太多的關係，不是嘛？」
聽了劉繼才的話，何遠卻苦笑着，「我不是說他的做法可以避免，而是，我似乎在他心中並沒有達到可以完全信任的地步。作為戰友，作為上級，不能讓我的戰友、部下信任我，這難道不是我的失敗嗎？我知道，他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但這也更加說明，我在他心目之中的信任度不足以打敗這種想法。所以，他寧可抗命，也要去執行這個愚蠢的作戰計劃！」
劉繼才拍拍何遠的肩膀，「你啊！別把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這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哪有你這麼搶的？行了，事情發生都已經發生了，你以為你做縮頭烏龜，這事情就能自己過去了嗎？何遠同志，你是一營的營長，一營現在的規模都快擴展成團了！什麼軍務都等着你出面協調解決！你要是再這麼挺屍，一營可就要錯過最好的發展的機會了。到那個時候，你才是真正的失職！行了，走吧，大夥兒都等着你去營部開會呢！都到齊了，就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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