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改變自己
蔡斌聽了徐階的重複，說道：「雖然有一點道理，但是民以食為天，如果人們涌到海邊，卻是無人種田又該如何？就目前看來，海洋貿易確實暴利，人們嘗到甜頭，又會有誰能回到土地里去辛苦的種田。」
徐階說道：「這我也知道，農乃天下之本，商便是投機取巧，不能長久，皇上如此做法就是捨本逐末。只是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規勸皇上，他的性格異常的倔強，如果處理不好很有可能又會變成一個曠日持久的朝廷爭鬥。現在與嚴嵩的爭鬥還沒有結束，如果又起另外的爭鬥，那麼宋朝時那種相互碾壓，官員的頻繁更換，對朝廷的穩定實在是太不利了。」
蔡斌深深的嘆口氣，說道：「不錯，歷朝歷代擅動祖訓的沒有幾個有好的結果。」
張居正站在一邊始終沒有說話，此時卻小心翼翼的說道：「皇上現在固執的認為來海禁是解決問題的根本，還要派我去沿海。實際上學生倒覺得可以試試，倒不是學生認為陛下是對的，而是這樣做可以更好證明來海禁是錯誤的。雖然會繞些彎路，但是也比一直走錯路要好很多。」
徐階想了想，說道：「需要的時間會不會太長了，一任地方官員可是數年的時間。」
張居正笑了，說道：「那也比您和嚴嵩爭鬥的時間要少很多，對朝局的影響也會小很多。學生以為為了避免第二次讓朝局陷入混亂不堪的局面，學生去證明某件事是對是錯，應該時一個不錯的選擇。」
徐階看看蔡斌，蔡斌看看徐階。「大人，小的認為叔大是對的。雖然花費的時間個精力會比較多，但是對朝局影響很小。只是有一個問題，就是嚴嵩。如果去沿海比較福澤的地方很有可能遭到嚴嵩的反對，但是去貧瘠的地區，有很難達到目的，所以去哪裏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徐階下意識的捋著自己的鬍鬚，問道：「叔大，你有沒有想到哪一個州府？」
「學生還沒有想過，不過既然皇上提出要將我外放，那麼皇上可能有一個好的去處。也許明日可以去請教一番。」
蔡斌看着張居正離開，對徐階說道：「大人，這張居正對您是越來越不恭敬了。可是您對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將來……」
徐階笑了笑，說道：「年輕人有些衝動是好事，只要控制好了，他依然是最有前途的。」
蔡斌應了一聲，告辭出了房間。在院中輕輕的嘆口氣，搖著頭離開了。說實話，他對張居正這個人有些看不上，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個人性子太過高傲，雖然與他年少成名有關，但是這樣的性格再官場上是要吃大虧的。現在他又要出去為官，一個弄不好很有可能會牽扯到徐階，這對於斗嚴大計是很不利的。
徐階坐在椅子上，閉着眼睛，冷笑道：「張居正，你這是想脫離我嗎？是對我不作為的一種表示嗎？還是太年輕了，也許放出去磨磨稜角不是什麼壞事。吃了虧就知道誰才是真正對你好的那個人。」
黃錦偷偷的看了皇上一眼，發現他好像並沒有因為昨夜徐階的勸說而動怒，至少現在還很平靜的批閱著奏摺。正打算將茶水放過去時，就聽到了輕輕的拍門聲。「怎麼了？」
小太監施禮道：「黃公公，張居正正在宮外侯旨。」
「等著。」說完，黃錦又把門關上，「吱呀」一聲差點把黃錦嚇死。「又忘記了。今天要弄好它了，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挨罵了。」
黃錦將茶水放到皇上面前，小聲的說道：「陛下，張居正來了，正在宮外侯旨呢。要不要……」
朱厚熜頭都沒有抬，說道：「讓他進來。」
「是。」
張居正官微人輕自然是沒有來過西苑，所以這裏還是有些好奇的，特別是看到皇上居然身上還穿着道袍，感到有些好笑。道士的把戲你都識破了，怎麼還穿道士的衣服呢。心裏這麼想，但是嘴裏卻不能說出來。「臣張居正叩見皇上，吾皇……」
「平身吧，你來有什麼事啊？莫不是你的老恩師讓你來繼續說昨天的事吧。」朱厚熜幾乎是一目十行的看着奏摺。
張居正說道：「臣是有些事來請教皇上，只不過臣的恩師並不知情。」
朱厚熜挑了挑眉毛，視線也終於從奏摺上移開。「徐愛卿不知道你來這裏？看來不是為了朕出宮的事，怎麼有其他的事嗎？」
張居正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什麼事你是真的不知道嗎？」
「陛下，昨天您突然說起打算來海禁的事，實在是有些出乎臣的意料，所以有些事當時沒有想到，現在想到了一些，希望皇上賜教。」
朱厚熜心中好笑，想道：「第一次被人說賜教，心裏還是有些激動的。哈哈。」隨即穩穩心神，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昨天您說到將農民吸引到海邊來，這樣做還是有些好處的，可以掙些錢貼補家用。只是如此一來，就有一個問題出現了，那些人到了海邊做事，家裏的土地怎麼辦？土地沒有人耕種，天下豈不是要亂了？」
朱厚熜笑了，說道：「到海邊是經商，做工。經商是需要聰明人才可以做的，但是天下真正聰明的人有多少？做工，實際上就是伺候人，需要的是忠誠和吃苦耐勞，但是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這樣就會讓一少部分人繼續留在海邊，更多的人就在內地。所以影響只是暫時的。」
「而朕要做的是為人們到海邊來掃清障礙，你要做的是如何讓影響的程度到降到最低，影響的時間縮短到最少。這是君臣該做的，也是必須要做好的。」
張居正緊鎖眉頭，思索良久問道：「可是開海禁阻力重重，您如何做到？如果這做不到，臣做什麼都只能是鏡中花，水中月罷了。」
朱厚熜說道：「這個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你所需要的做的是如何改變自己，做好一個貪官，一個貪得無厭，卻又能給商人帶來無數好處的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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