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真而無邪
李時珍有些不高興的說道：「陛下，看病煉藥完全就是兩回事，怎可混為一談呢？」
朱厚熜笑道：「你是大夫，葯裏面什麼是有益的，什麼是有害的，你不清楚誰清楚呢？怎麼叫做混為一談呢？」
李時珍被皇上的無理取鬧給惹惱了，語氣有些生硬的說道：「這藥丸是那些騙人的方士所做，以後只要不用即可，為何還要費時費力的將毒物取出？」
「取出毒物，再沒有用處，至少吃多了可以填飽肚子。如果你能加進去一些東西，豈不是可以真的延年益壽？」
李時珍冷笑道：「恐怕皇上想多了吧？合理的膳食，適當的運動才可以延年益壽，吃藥怎麼可能？」
朱厚熜搖搖頭說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去抽絲。是有這麼句話吧？這句話對嗎？」
李時珍冷笑道：「難道不是嗎？」
「後半句是對的，但是前半句真的對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替換掉前半句才是對的。積勞成疾，病應該和錢財學識是一樣的，都是積累起來的。如果你可以既能治病，又能防病，就可以做到真正的醫術大家。」
「藥物防病？」
「沒有病的人自然不需要吃藥，有了大病的人喝了葯見效卻很慢，只有在這中間的人才用的上你的葯。」
李時珍苦笑道：「這種人表面看起來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我如何能讓他們相信我呢？還想讓他們去用這些看上去完全沒有效果，卻花費不少的葯？不可能的。」
「現在就是你樹立自己威信的時候。朕，大明王朝的皇上，看上非常健康，但是在你李時珍眼裏卻已經病入膏肓。為什麼呢？你總是要拿出足夠的證據來讓人信服你。這樣你才可以讓人們相信你的話，一個看上很健康的人，實際上有着很重的疾病。當把朕的病治好了，那天下人誰還會質疑你呢？」
朱厚熜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就是我來做你的小白鼠。
很早之前李時珍就注意到了這個情況，相當多的人就是平時不注意才使得一些可以很快治好的小病，慢慢的拖成難以治癒的大病。但是起初沒有人會相信自己有病，所以自己很多時候提醒他們的話都被當成了詛咒。如果這次能夠成功治癒皇上，並證明一個表面看起來健康的人，實際上是有大病隱患的話，那麼會有很多人免受大病的折磨。
李時珍思來想去覺得這個事情好像對自己的事業和夢想有着不可估量的好處。「好吧，既然如此，那草民就盡量試試。不過我只能保證把您的病治好，只是證據卻很難。」
朱厚熜笑的很開心，說道：「那些著名的騙子會幫助你的。」
「那些方士？他們怎麼可能會幫我？我又怎麼可能會讓他們幫我？」
「他們既然會煉藥，就會想辦法提煉出藥丸當中的毒物，然後加入一些你認為對人有益處的藥物。他們的在江湖當中的所謂的名氣，可以很快的推廣你的醫術。」朱厚熜又躺下來，「一個人只要用的對了，騙子也可以是濟世的名醫。」
李時珍不由得笑道：「不愧是皇上，任何事都可以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一樣。您的病我會治，但是要讓跟害人的方士合作，我絕不會同意的。」
朱厚熜用慵懶的語氣說道：「隨你的便，以後如果有用的着他們的地方給朕講。」
李時珍暼了嘴，說道：「草民先去給您配藥了。」說着就往外走。
「記得配兩份。」
「兩份？」
「還有一份別人的。」
李時珍堅定的說道：「沒有看到病人如何知道要配什麼葯呢？這葯可是不能亂吃的。」
朱厚熜沉默了一會，說道：「好吧，以後再說吧。你先去吧，朕有些乏了。」
黃錦吩咐小太監將李時珍帶到太醫院，並宣佈他的身份。然後返回御書房裏，看到皇上已經從塌上起來，正在穿衣服，連忙大步走過來伺候。問道：「皇上不是乏了嗎？還是再休息一會吧。」
「不用了，應該還有不少奏摺吧。拿過來讓朕看看吧。有什麼要緊的摺子嗎？」
黃錦說道：「嚴閣老有份奏摺，說是要推薦趙文華趙大人為工部右侍郎，並說南方有些朝廷督辦的工程有些延後，希望能由趙大人過去督促。」
朱厚熜聽了冷笑一聲，說道：「工期延誤就是因為寇亂，讓一個工部的人去督促，不過也算是名正言順。准了。」
趙文華手裏拿着調令心裏是澎湃的，至於嚴嵩父子給自己說的一些所謂的旨意下的太快之類的警告早就扔到九霄雲外了。
嚴世蕃看着這小老頭就差沒蹦跳着走，心裏惡狠狠的想道：「出了事別指望老子會救你。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白痴的人。」
嚴嵩沒有過多理會趙文華的舉動，只是對嚴世蕃說道：「皇上這個旨意下來的確實有些問題。有些太快了。是不是你想法有什麼不對啊，如果皇上真的讓唐輝回老家有什麼計劃，應該不會如此快的批准趙文華的調令啊。」
嚴世蕃說道：「我刻意找老胡問了，這個唐輝的問題很大。他在老家為他母親修墳，花費超百萬兩。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怎麼可能會有這麼錢。那麼大的一個墳墓，錦衣衛怎麼可能看不到，皇上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這麼明顯的事實，皇上都僅僅是罷職處理，這裏面絕對有問題。」
「他一個小小侍郎能有什麼問題？難道還指望他平息寇亂？」嚴嵩冷笑一聲，站起來就想往後院走。
嚴世蕃卻好像被點醒了一般，一拍桌子，站起來。「就是這個！」有些興奮的走來走去。「寇亂之所以屢禁不止，就是因為有象唐輝這樣的人在。這些人形成一個巨大而堅不可摧的關係網，不管是誰動都會粉身碎骨。但是任何關係只要內部出現問題，都會變得異常脆弱。只要這張關係網破裂，倭寇就會象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到那個時候收拾起來會變得很簡單。釜底抽薪，真是一個不錯的且天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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