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又是他們
邵延之前不止一次的在嚴嵩徐階面前直言不諱，說什麼皇上憐惜二位，說什麼希望張居正和嚴世蕃可以快速成長起來繼承二位的位置。而昨天晚上突然送過來的聖旨副本已經徹底的把事情挑明了，二老雖然心有不甘，但是為了兒子和學生，也只能是按照皇上的劇本走了。
當然不管是徐階也好，嚴嵩也罷，兩個人都很好的把握住了皇上希望他們抓住的點，就是一個無傷大局的事，胡宗憲的權勢問題。而對改變祖訓和改變稅務政策卻隻字未提。不出意外的是，所有人都對兩位閣老的處境產生了不同的想法，唯獨暫時忘記了另外兩道聖旨，等他們走出皇宮，反應過來時皇上早就沒影了。
朱厚熜坐在皇宮裏的御書房，感受着這裏帶給他的莫名奇妙的令人膨脹的感覺，很舒服。
黃錦偷偷的看看閉着眼睛坐在那裏的皇上，忍不住問道：「皇上，還是兩位閣老懂您，什麼都沒說他們就抓到了重點。」
朱厚熜笑道：「所謂人老成精，說的就是他們，只不過人老了，也會在很多時候會思前想後，考慮的太多，從而失去一些為官者該有的魄力。但是嚴世蕃和張居正不同，不僅正值壯年，而且兩個人都有足夠大的貪慾。嚴世蕃絕頂聰明，甚至有過目不忘得能力，這就很容易使他想到一些歷史典故，歷史很多時候就是一面鏡子，可以很好的讓人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怎麼做才可以利益最大化，這是嚴世蕃的優點。當然他的缺點更加引人注目，那就是幾乎沒有盡頭的貪慾，這一點控制不好，將來就有你忙的了。」
「至於張居正，為人正直，聰明，辦事能力強，有魄力。就是太過在意生活質量，以至於有可能會走上嚴世蕃的路。現在就是打掉他這個壞毛病的時候。」
黃錦聽完了，頭有點疼。「您的意思是先讓嚴世蕃進入內閣，然後再看看張居正的表現？」
「是，現在正是急需用人的時候，雖然嚴世蕃不是最好的人選，但卻是現在唯一的人選，先把他扶起來再說。你可給我盯緊了，別讓他出了什麼不可控的問題。但是也要慎小杜微，不要坐視不管。」
「是。」黃錦又問道，「皇上，雖然這大臣們一時不察，但是很快就會反應過來，到時候奏摺會……」
朱厚熜說道：「這個我知道，邵延都安排好了，你就不用擔心了。你先去擬份聖旨，言辭委婉一些，讓兩位閣老回老家靜養吧。另外把嚴世蕃進入內閣的事先給嚴世蕃透個底。把高拱和趙文華先放到內閣里，過渡一下。去吧。」
「是。」
高拱是裕王的老師，趙文華是嚴世蕃的死黨，這兩個人突然進入內閣，不僅是群臣驚詫，即便是當事人也是迷迷糊糊的。不過倒是徐階苦中作樂道：「還好，這麼年也算沒有白費力氣，裕王還是最有機會繼承大統的。」
蔡斌愁眉苦臉的說道：「老爺，您就不要管別人了，現在咱們怎麼辦？難道就沒有一點挽回的餘地了？」
徐階長嘆一聲，說道：「聽邵延話里話外的意思，好像是我把孫女嫁到嚴家有些讓皇上寒心。認為老夫就是一個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毫無下限的人。」正說着，突然一拍桌子，大聲罵道，「可是他自己也不想想，他任命的胡宗憲是個什麼東西。最好提出要招降倭寇的人就是他！一群毫無人性，罪惡滔天的……」
蔡斌眼瞅著老爺子越說越激動，連忙上前虛掩住徐階的嘴。「老爺禁聲啊。這院子裏可是有不少的錦衣衛呢，要是……」
「錦衣衛？」徐階冷笑一聲，「錦衣衛怎麼了？錦衣衛現在又能奈我何？難道他還能把老夫扔到詔獄去？」
「我們倒是想把您抓進詔獄里，可是皇上也允啊。更何況現在情況更不允許您進入詔獄了。」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有人直接推門就進來到房間里。
蔡斌看了一眼是姜峰，冷冷的說道：「姜大人，你把這裏當成什麼地方了？我們家老爺現在還是內閣大臣，你就這麼闖進來嗎？」
姜峰笑道：「實在是抱歉的很，只是事情有些棘手，需要徐閣老幫個忙，一時情急，冒犯之處還請大人原諒。」
「姜峰迴來了？」邵延從躺椅上坐起來，看着洪信。
洪信說道：「是，當時跟着姜大人出去的家丁過來說的，他正在外面候着呢。」
邵延皺着眉頭問道：「就一個人？姜峰沒有來嗎？他去了哪？」
「據說是去了徐閣老家。那人還說姜大人請你偷摸的過去一趟，有重要的事。」
邵延當時重傷未愈，就連下床都費勁，這才將那個案子交給了姜峰。當時都說好了，不管查到什麼，回來了都要第一時間說給自己知道。那麼現在他不僅沒有來，還去了徐府，還要邵延偷摸的過去？
「那個人在外面？」
「在門房呢。去叫過來？」
「去請過來，什麼叫過來？快去。」
不一會洪信帶着人回來了，那人也就二十幾歲，雖算不上眉清目秀，不過也很耐看。邵延不由得一陣惡寒。
「我問你，你們老爺到底查到了什麼？為什麼一回來就跑到徐閣老家去了？」
「回大人的話，當時我和老爺剛到了地方，當天夜裏就有人縱火，多虧了兄弟們手腳快，發現的及時，那家人才沒有死人，只是有幾個下人受了輕傷。老爺馬上和當地的官府調查此事，結果發現此事的幕後主使是徐閣老的門生叫孫秀城，早些年辭官經商去了。老爺去徐閣老家也是為了此事，一來打聽一下孫秀城的為人，二來希望徐閣老能夠在返鄉的途中去看看他的這位門生。」
邵延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走動着。「江浙一帶的？」
「閩南人。」
邵延一邊轉悠着，一邊苦笑道：「這是麻煩，怎麼會把徐閣老牽扯了進來。」他停了下來，吩咐道，「胖子，去準備馬車，去徐閣老家轉一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