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謙謙君子

孫秀城問道：「倭寇？什麼意思？這怎麼嫁禍？」

「李峰。這個人就是錦衣衛和同和軒培養出來的，很早之前就打算利用李峰去徹底平定寇亂的。這一點倭寇自然也是清楚的，只是現在李峰羽翼豐滿，又有倭國人保護，倭寇也好，其他海盜也罷都無法下手。但是現在張居正居然要從松江坐船過來濟南，來見徐階，等他們在碼頭相見的時候就是倭寇出手的時候。」

孫秀城看着熊斐，就像看白痴一樣。「偽裝成倭寇的樣子很簡單，找些人換上衣服，就是了。但是為什麼徐階要去碼頭，難道先生要親自去碼頭迎接自己學生嗎？這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熊斐說道：「那就是你的事了。反正我們不可能在城裏動手，別的不說，單說城裏的這些錦衣衛就夠我們喝一壺的。」

孫秀城看着熊斐那副欠揍的表情，還是沒有忍住把他胖揍了一頓。

熊斐捂著自己的左眼，對着孫秀城的背影說道：「順利的話，張居正大概五天就可以到了，那應該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閉嘴，蠢貨！」

徐階放下筷子，看着還在胡吃海塞的邵延，不由得笑道：「吃慢點，也不怕噎著了。」說着給邵延倒上一杯白水，問道，「邵延吶，這轉悠了一天，也沒有看到你做什麼，而且孫秀城就在旁邊你也沒有問，不是說他很重要嗎？」

邵延艱難的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后，說道：「本來是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洪信剛才回來說那個孫秀城去見了熊斐，就是說這兩個人不但認識，而且很有可能在預謀着什麼。事情已經如此明顯了，那就等着他們出手就好了，省的我們刻意的尋找他們的證據了。」

徐階皺起眉頭，問道：「等著？難道已經知道了他們在預謀什麼了？」

「沒有。」

徐階對於如此乾脆的回答，差點就要抬手打人了。「不知道你還等著？就不怕到時候應付不過來？」

邵延笑了笑，說道：「就他們那點花花腸子，不用想就能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你確定？」

「同和軒在濟南府來了個廠子，您覺得豐和園會不會做同樣的事。兩個商業大佬都開始搶生意了，那其他商戶就能坐的住？您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濟南府，有誰會相信這是巧合？雖然這確實是巧合。」

「當商人們不約而同的跑到海邊來，開店開廠，那就會吸引為數眾多的百姓趕過來湊熱鬧，找飯吃。一旦形成大勢，他們想擋都沒有辦法了。可是現在有個很好的機會讓所有的這一切扼殺在搖籃里的機會。」

徐階問道：「是因為我？」

「還有張居正。他過來濟南府看您，正好給了他們刺殺你們的機會。只要你們一死，所有不想開海的人就有了很好的理由，更何況還是倭寇上岸殺人。」

「倭寇上岸？」

邵延抹了抹嘴，繼續說道：「開海會直接會直接觸動這些人的利益，只是這種事不可能擺到桌面上來說，那麼倭寇之亂就是會是他們最好的理由。」

徐階皺着眉頭問道：「你是說他們會跑到城裏來刺殺？」

邵延走到門口，打開門往外喊了一句，「來人，把桌子收拾了。」

話音未落就有兩個人快步走進來開始收拾碗筷。看他們就要往外走時，邵延說道：「不叫你們不要過來。」自己一邊往外看看，一邊關上門。「進城刺殺的可能性雖然無法排除，但是我還是認為可能性會很小。畢竟在城裏，即便是刺殺成功了，人也會很難跑出去。一旦被抓住，還真沒有幾個人可以抗住錦衣衛的手段，到時候還是給自己惹麻煩。所以他們的最佳的選擇應該是在碼頭，等到張居正登岸，與您相見的那一刻。既容易得手，又利於撤離。」

徐階聽完了「呵呵」的笑了兩聲，說道：「老師去接學生？你覺得誰會如此不懂規矩，居然可以使用這種辦法？」

邵延笑道：「你去碼頭有兩個很好的理由。第一，張居正高中之後就一直在您身邊侍奉，他出來了好幾年了，您想他，想在第一時間看到孩子，也算是思念心切。第二，您去附近看店鋪的位置，聽到張居正的船到了，再過去，也不是說不通。」

徐階眼睛瞪的大大的，問道：「明知道那裏是死地，老夫為何還要冒險前往？」

「因為皇上。因為嚴嵩。因為張居正。」

徐階一生的夢想就是坐上內閣首輔的位子，但是因為皇上偏愛嚴嵩，使得徐階多年的努力始終未能如願以償。現在自己的學生有機會替自己完成夙願，那麼討好皇上是一步必須要走的棋。

徐階慢慢的垂下眼瞼，如果叔大可以順利成為首輔，並且實現自己的政治夢想，對自己也確實是一種慰籍。但是冒着生命危險為其鋪路，會不會有點……

邵延看着老爺子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雙手也開始抖起來，他知道老頭有些怕了，也在衡量著裏面的利弊得失。「這次我帶來的全部是獅虎隊的精英隊員，而我們的對手能夠調動的無非就是衛所里的人，再往大了說，倭寇可能也會有，江湖人士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我受傷的情況天下皆知，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即便真的有高手來，也未必會高到哪去。再說了，李章和姜峰，還有張居正帶來的人，都足以保護您和張居正的安全。另外我說過的，皇上不希望你和嚴嵩繼續坐在內閣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年紀。沒有大錯就讓您辭官還鄉，會招來多大的非議。但是你能夠在這裏立下大功，雖然不可能讓您官復原職，卻可以讓皇上對外可以宣稱這是君臣二人定下的計策。您即便辭官了，還心繫國家社稷，黎民百姓，會給您帶來什麼樣聲望？與君，於己，於張居正，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食君之祿，為君解憂正是為臣者該做的，還能給自己帶來莫大的榮譽，還可以幫助自己的學生登上高位。更為重要的是，自己立下大功，可是嚴嵩卻垂垂老矣，不堪重用了。「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即是為國為民，老夫甘冒此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