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雨露雷霆
嚴嵩的話說的莫名其妙，如今的江南的鉅賈富賈，高官顯貴還有幾個是潔身自好，沒有倭寇有聯繫。即便不是直接接觸，也會在明知道生意夥伴與倭寇有關聯的情況下，繼續與其合作，這已經是不能擺上枱面的，卻已經形成規模的事實了。
嚴世蕃問道：「父親的意思是……擔心江南的大氏族會出什麼么蛾子？」
「不是擔心，而是他們一定會做。這已經關係到他們的自身利益，這就會使他們明裏暗裏的給倭寇通風報信。」
嚴世蕃冷笑道：「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行軍打仗，剿滅叛黨，是朝廷，是張經他們的事吧。」
嚴嵩嘆道：「你呀，不能總是看眼前，眼光要放的長遠一些。如果張經這種跟我們一直作對得人得勢，我們的日子會好過嗎？當然不會。江南大氏族也會在這個過程中逐漸的脫離朝廷，往倭寇那邊靠，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一定會有人趁亂而起，到時候烽火連天，戰火連連，張經這樣能征善戰的人一旦不能為我所用，必定是我們最大的絆腳石，這個才是我最擔心的。今天皇上沒有選擇為父擬寫的聖旨，而是選擇一個之前不顯山不露水的高拱的，就是一個很不好的開始。」
嚴世蕃仔細的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剿滅倭寇就需要真正有能力的人，現在想想嚴家門下還真沒有這樣的人。只是裕王手下也沒有這樣的人啊。他也不佔優勢啊。」
「他是皇子，是現存的長皇子。雖然有皇上的忌諱，但是投奔他的人絕對比我們多。在世人眼裏嚴家就是惑亂朝綱的奸臣，沒有人回來的。」
嚴世蕃聽了冷笑一聲，但是他沒有說話，倒不是他沒話說，而是看到管家領着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
嚴嵩站起來，親自迎出門外，笑道：「小公公辛苦，一大早就來了。可是陛下有事？」
小太監見嚴閣老為了迎接自己居然走出房門，心裏又是激動又是不安，說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是，皇上口諭，請您現在就去面聖。」
嚴嵩眉頭微皺，問道：「現在？這麼着急嗎？小公公可知所為何事？」
小太監說道：「這個小的怎麼會知道？只是皇上傳口諭前，姜大人剛離開。」
嚴世蕃站在一旁問道：「哪個姜大人？」
「錦衣衛同知，姜峰姜大人。」
嚴嵩借口要換衣服，和兒子在後院商議起來。
嚴世蕃說道：「陸炳走了，被皇上欽點的代指揮使邵延也走了。現在錦衣衛就是這個人在打理一切事物。只是為什麼皇上見了他后，要召見您呢？」
嚴嵩眯着眼睛說道：「看來你當初的猜測是對的，陸炳回老家不是養傷那麼簡單。」說着把胳膊伸了出來。
嚴世蕃一邊把官服給老爹穿上，一邊說：「父親，要不然我去吧，您就稱病在家，看看情況再說？」
嚴嵩整了整了衣服，邁步往外走去。「那個小太監看到我了，如果他回去亂說一通，可是不好。應該沒什麼事，你在家待着哪都不要去。」
嚴嵩年紀大了，轎子走的太快會令他很不舒服，當他慢慢悠悠的來到西苑時，已經臨近午時了。
朱厚熜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衣服，將宮女趕出去后，才讓嚴嵩進來。「嚴愛卿讓朕好等啊，這兩個時辰才到，你這走的有些太慢了。」
嚴嵩艱難的跪下，說道：「老臣有罪，老臣近來腿腳不便，走起路甚是疼痛，這才來的有些慢了，還請皇上恕罪。」
「起來吧，朕也就這麼說說。歲月不饒人啊，嚴愛卿當年也是美男子啊，現在卻是滿頭白髮，身體也直不起來了。」
嚴嵩聽了心中一驚，嘴裏還是說着恭維的話，「皇上近來卻是看上去越來越好了，臉色紅潤，好像精力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嚴嵩說的是他批改奏摺，近段時間朱厚熜批改奏摺的速度和頻率可是過去三十年的幾倍了。
朱厚熜卻是以為他說的是剛才出去的那個宮女。「咳咳。嚴愛卿的臉色也是好了不少。說起來也是朕的不對，居然劉輕信了那些妖道的胡言亂語，讓愛卿也跟着受苦了。」
嚴嵩剛爬起來，聽了這話又跪下開，說道：「皇上言重了，皇上賜葯給臣，是臣的福氣。只怪妖道太過狡猾罷了。」
朱厚熜笑了，走到嚴嵩面前，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拉起來。「事情也都過去了，你我君臣體內的毒素也被李太醫排的差不多了。所以說朕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嚴嵩誠惶誠恐的后爬了半步，但是沒有敢掙開皇上的手，順着力量站了起來。「皇上的眼光怎麼會錯呢，皇上自然是英明神武，慧眼識人。」
朱厚熜指了指一旁的圓凳，轉身坐回到龍塌上，說道：「說道慧眼識人，你也不差啊。趙文華這次立下大功，可是為你大大的掙了面子。也是沒有想到元質居然膽大心細，設下連環圈套引誘葉麻子上鈎，一舉成擒。雖然有廷彝和子生等人的幫忙，但也算是可造之材啊。」
嚴嵩越聽後背的冷汗越多。「老臣老眼昏花哪裏還看的懂人，當初也是看這孩子孝順，才收了他做義子。老臣也是沒有想到他會立下功勞，不過也是皇上慧眼識珠，給了他機會。」
朱厚熜哈哈笑了兩聲，說道：「原來是你看着他孝順才收的義子，朕以為你是看到了他身上的優點。罷了，算是誤打誤撞，朕也是發現了一個可塑之才。」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朱厚熜笑着擺擺手，說道：「再收義子可不要只想着自己了，你是內閣首輔，百官之首，要多多想想國家社稷，天下黎民。」
「臣知錯，從今天開始臣必當將國事放在首位，做任何事情都要先想着朝廷和皇上。」
朱厚熜看看推門走進來的幾個端著午膳的宮女，壞笑道：「不用任何事，有些事不用想着朕。」
嚴嵩尷尬的要死，哪裏有皇上跟臣子這麼說笑的。「臣耽誤陛下用膳了，臣告退。」
朱厚熜擺手叫住他，說道：「還有些事與你說，坐下，陪朕一起用膳吧。剛剛禮部送來的迎接條程，剛好你給看看，到時候你和朕一起去迎接大軍的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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