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報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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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六郎今晚不加班,二人一道回了碧水衚衕。

剛到家門口,一道小身影跐溜竄了出來,唰的撲向顧嬌,抱住了顧嬌的腿,帶着一絲委屈的小聲音喚道:「嬌嬌!」

是小凈空。

他離開嬌嬌兩天兩夜了,他好想好想嬌嬌,想到他的小心心都痛了!

顧嬌將腿上的小傢伙抱了起來:「姑婆讓你回來了?」

小凈空道:「是我自己要回來的!」

也是庄太后實在受不了這個小喇叭精了,顧嬌不在他身邊他真的太能叭叭叭了,連秦公公養的一池子小王八都被他叭得自閉了。

要小重孫孫固然重要,可活到小重孫孫出來的那天更重要。

所以在他又一次提出出宮時,庄太后趕忙讓秦公公把人打包送回來了。

小凈空說完就抱住了顧嬌的脖子,小腦袋枕在她的肩頭:「嬌嬌,我想死你了,你有沒有一點點地想我?」

顧嬌被他逗笑,好笑地點點頭:「嗯,想的。」

「我就知道!」小傢伙得意極了,小身子都在顧嬌懷裏扭了起來。

蕭六郎看着那個肆無忌憚和顧嬌撒嬌的小傢伙,俊臉一點一點黑成炭。

「嬌嬌,今天晚上有燈會!」小凈空沒注意到壞姐夫的臭臉,他抱着嬌嬌的脖子,嘆道,「我都這麼大了,還沒看過燈會呢!」

小傢伙還學會拐彎抹角了。

顧嬌與蕭六郎今晚都沒什麼事,顧琰與顧小順也正巧在家,於是晚飯過後,小倆口帶着家中的三個弟弟以及兩名暗衛出門了。

燈會在長安大街上,除了街頭與街尾,中間一長段的小攤上皆掛滿了光彩奪目的花燈,這些花燈有些是直接賣的,有些是出題懸賞的,也有以燈會友、扎堆吟詩作對的。

顧嬌一眼望去,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人多,人真多!

來京城這麼久,顧嬌第一次如此震撼地感受到這座城池的繁華絡繹,目盡處,人潮湧動,流光溢彩、燈火闌珊。

「哎呀!哎呀!我看不到!」小凈空太小了,被四周的人擋了個全,他着急得原地亂蹦。

暗衛甲將小凈空抱了起來,讓他騎在自己的脖子上。

視線一下子變高了,小凈空驚訝地瞪大了眸子:「哇!」

上面的空氣好新鮮吶!

暗衛甲頂着小凈空,跟在顧琰身後,暗衛乙跟在顧小順身後。

他倆是暗衛,不是龍影衛,腦迴路是正常的,且二人有着十分敏銳的判斷力以及極強的綜合行動能力,他們知道自家只用看着三個小男子漢就好。

姑爺不必他倆操心,大小姐一個頂十個,保護姑爺妥妥的!

「嬌嬌!你看!蓮花燈!」

「嬌嬌!桃子燈!」

「嬌嬌!老虎燈!」

小凈空看見一個燈就要與顧嬌說一遍,起先他還能得到顧嬌的回應,可不知從哪一句開始,他們就被人群衝散了。

小凈空一回頭,嬌嬌不見了!

「嬌嬌?」

適才一個小攤旁來了個現場扎花燈的,不用銅板去買,猜對了燈謎就送,弄得不少人聞風而至,人潮一擁擠,便將顧嬌與蕭六郎擠到了一旁。

快被衝散的一霎,二人同時伸出手來,抓住了對方的手。

顧嬌是一個下意識的舉動,蕭六郎也是,不同的是,顧嬌是習慣了去對蕭六郎好,好得坦蕩蕩,好得光明正大,好得毫不遮掩。

蕭六郎卻一直極為克制與收斂。

所以,不顧一切不假思索去抓住她的手這種事對他而言尚屬首次。

所幸顧嬌的心思沒那麼敏感,換旁人或許就該問他怎麼今天這麼主動啦?

顧嬌沒問,她只是扭頭看着他,眸子亮晶晶的,唇角微微彎了一下:「放心,我會抓住你的,不會把你弄丟。」

蕭六郎如釋重負。

還好,她沒多想。

但下一秒,他又皺了皺眉頭。

她為什麼不多想?

她沒發現他主動牽了她的手嗎?她不覺得事情不簡單嗎?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她道:「你……」

「唔?真的有桃子燈。」

顧嬌望着前方的一個大粉桃子驚呼,說完,才意識到他方才也開口了,她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蕭六郎張了張嘴:「……沒什麼。」

人越來越多,二人一直牽着手逛到了長安街的盡頭。

蕭六郎其實並不喜歡熱鬧,他感覺很吵,空氣里太多汗水與脂粉氣息,會讓他喘不過氣,但今晚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牽着掌心裏的那隻柔軟的小手,破天荒地有些期望這條紛雜喧鬧的路沒有盡頭。

逛完燈會,他們在長安街的另一頭與顧琰幾人會和了,小凈空哭成了篩子。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我要嬌嬌!」

沒有嬌嬌的燈會是不完整的,小凈空感覺自己今晚白逛了!

他哭得傷心極了!

偏偏燈會都散了,街道上凄凄涼涼,只剩一地被人踐踏過的殘破燈紙。

連街道都與他的心情如此應景!

「嗚哇——」

他嚎啕大哭!

一直到顧嬌答應下次單獨帶他逛一次燈會,他才堪堪止住了哭聲,紅腫著小眼眶,一抽一抽地說道:「那、那我今晚要和嬌嬌睡。」

蕭六郎嘴角一抽,小和尚,我看你傷心是假,蹭睡才是真吧?

顧嬌答應了。

只不過,小傢伙哭得太狠,體力透支,回去的路上就睡著了。

蕭六郎將他的小腦袋扒拉來扒拉去,就不醒!

蕭六郎:「呵呵。」

蕭六郎打算把小凈空抱去顧琰與顧小順的屋子,然後自己去顧嬌的東屋,可當他來到堂屋時,卻聽到顧小順道:「不用了姐夫,你們今晚不用和我們擠,西屋的床修好了!」

蕭六郎一愣:「修、修好了?誰修的?」

「我修的!下午那會兒修的!」顧小順拍拍胸脯說。

他可是他師父的親傳弟子,他的木工活兒做得可好了,區區一張床罷了,他還是能修回來的!

等等。

為什麼大家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呀?

是他修得太慢了嗎?

……

月黑風高,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喧鬧的城池也陷入了一片寧靜。

庵堂內的木魚聲也停了,只剩零星的燭火在燭台輕盈跳躍。

魏公公守在門外,他心說陛下這頓飯吃得也太久了,而且怎麼吃着吃着就沒聲兒了?

忽然,禪房的門被打開了,靜太妃緩緩地走了出來。

魏公公忙行了一禮:「太妃娘娘。」

「陛下國事操勞,竟吃着吃着睡著了,你去讓惠安拿一床褥子和一個枕頭來。」

魏公公往裏望了眼,瞧見皇帝趴在飯桌上睡着,心中擔憂不已,但還是去找那個叫惠安的小尼姑拿了褥子與枕頭。

木質地板是乾淨的。

靜太妃將褥子鋪在皇帝身後,與魏公公扶著皇帝輕輕躺下。

「枕頭。」她說。

「是。」小尼姑將枕頭墊在了皇帝的頭上。

靜太妃親自打開薄被,為皇帝輕柔地蓋上。

她握住皇帝的手,喃喃道:「睡吧,醒來,你就又是娘的泓兒了。」

魏公公古怪地看了靜太妃一眼。

這話犯忌諱了,她沒當上太后,就沒資格喚皇帝名諱,更不能自稱一聲娘親。

不過,他更在意的還是那句「醒來,你就又是娘的泓兒了」,為什麼要這麼說?

難道醒之前不是嗎?

皇帝這一覺睡了許久,醒來時天已微微亮。

靜太妃守了他一夜,臨近天亮時熬不住,趴在一旁的桌上睡了過去。

她的手一直握著的手,當皇帝動了動時,她第一時間被驚醒了。

雖是鋪了厚厚的褥子,可到底不比龍榻舒坦,皇帝有些腰酸背痛。

「魏公公。」他迷迷糊糊地喚了一聲,他還有點不大清醒。

靜太妃坐直身子,滿眼溫柔地朝他看來:「泓兒。」

皇帝睜眼看了看她,眉頭一皺:「你叫朕什麼?」

靜太妃微微一怔,她一瞬不瞬地看着皇帝。

然而皇帝的眸子裏並沒有預期的孺慕之情,相反,只有一片冰山般的疏離與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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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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