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追風神劍（上）
比武台上，因為狂風的肆虐，若雲自己也有些站不住腳。若雲睜眼定視着對方，心頭暗暗道：「傳聞中的劍法，果然名不虛傳，能否接下他的劍招，將成為勝負的關鍵……」
若雲頂着強大的壓力，手中長劍一轉，凝芒魄使而出，幾乎是貫足自己所有的力量，盡全力抗下「追風九劍」的致命一擊……
廖沖這邊神芒沖頂，聚靈之下劍光一驟，鋒刺奪芒而出——回光天閃，冥靈乍寒，「追風九劍」之「寒星劍」，劍刃長芒分旋即出，煞若十六道星靈交呈絕落，聚空封印神光，欲朝若雲斷殺開來。
若雲看在眼裏，眼神不由驚震，從未感受過的窒息壓迫，彷彿冰風狂浪一般穿濤聚涌，似乎下一刻便能吞噬萬物，傾倒眾生殺出。若雲很清楚，這是對方的全部實力，但也是最難應付的一招，能否經得住傳說劍法的衝擊，這是自己出生以來所遇最大的考驗……
「劍法呈形了……」若冰在台下見着，眼神擔憂道，「如此可怕的劍威，『追風九劍』果如傳聞中一般令人畏恐……雖然若雲她信誓旦旦能夠迎擊，可是真正見到了，恐怕也……」
「我相信若雲師姐不會輸的——」關鍵時刻，一直擔心的林霜兒，這會兒倒是緊張攢拳為師姐打氣道，「她可是我們最厲害的師姐，是我們的榜樣，就算遇到任何困難，也絕不會退卻！——」
「霜兒……」若冰看着林霜兒堅定的眼神，莫名一聲顫巍。
「追風九劍縱橫四海，傳聞之言果然不假，和我一樣的同齡之輩，如今都有這般厲害，看樣子我確實不能坐井觀天，小覷了武林萬象……」楊安看着枱面上的「激烈」，內心由感而發道，「沒錯，這個世上比我厲害的人數不勝數，我卻還以為，自己的本事足夠立世……其實不然，我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路漫漫遙無期，如今還只是開始；我會不斷努力，直到有一天，能夠超越他們，站在更高更遠的位置——」
霎時，楊安在心頭默默埋下一顆激勵的種子，從這一刻開始，自己會不斷奮進努力，朝着目標前進……
「是『追風九劍』的寒星劍……」台上正席處，蘇佳看見了祖傳的神劍，不由提聲一笑，「了不起啊，這麼年輕就能領悟『追風九劍』的招式，這在歷代追風派門生中，已經能夠以『天才』定論了，畢竟大部分的追風派弟子，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達到這個境界……」
「那比起佳兒你年輕時呢？」蕭天笑着問道。
「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蘇佳望着廖沖，笑着說道，「光是掌握招式可不行，『追風九劍』的武功，對施術者而言，負擔也是很重的，在決鬥中如何正確應用、揚長避短，對施術者而言，也是很大的考驗……」
「我倒是很期待，古墓派這邊，該怎麼應對……」蕭天的意向稍有不同，目光瞟向對面的若雲，若有傳神道，「面對傳說中的強敵，能否有獨立戰勝的決心和本事……」
「那阿天你覺得，這場決鬥誰能笑到最後？」蘇佳忽而有心問道。
「說出來你別生氣……」蕭天微微一笑，揚嘴說道，「我有預感，那個古墓派的女孩兒，會是最後的贏家——」
「是嗎？你還真是跟你師父一個『德行』，賭注勝負全憑直覺……」蘇佳笑聲應道，「不過我可不會生氣，雖然這麼說可能對同門後輩有些失禮，但我也覺得，那個女孩兒的勝算會更大……」
蕭蘇夫婦似乎都有自己的看法，雖然場面上「追風九劍」的威懾驚貫全場，二人卻一致更看好古墓派的若雲……
而追風派弟子這邊，望着自己的門生使出「追風九劍」，掌門人鄭羽化也甚是吃驚。
「在這場比賽就使出全力嗎？……」鄭羽化稍顯驚訝，似乎一開始安排弟子的計劃並非如此，心頭暗暗道，「可是風險會非常高，廖沖這麼年輕就領悟『追風九劍』是天才不假，但畢竟經驗不足，怕是難以規避劍法負面的作用；而且這場比賽就使出絕招，一定會被後面的對手研究，就算能贏下這一場，後續的場次也會很艱難……」
鄭羽化的擔心不假，「追風九劍」對施術者的負擔非常沉重，廖沖這麼年輕，很難應付得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廖沖既然使出了「神劍」，就已然表明了自己的決心，這場決鬥斷使全力，同時也是對對手若雲的尊重與肯定。
「掌門，廖沖師兄他……真的沒問題嗎？」鄭羽化身邊，一旁的弟子不禁問道。
「但願沒事吧，畢竟同輩的年輕人中，很難有招架『追風九劍』的實力者……」鄭羽化雙手插間一句，眼神不自覺瞟向對面的若雲，不禁暗起擔憂，「但是我想，那個女孩兒恐怕不是那麼好對付，直言面對『追風九劍』的威力，她定然是有什麼打算……」
看樣子在鄭羽化眼裏，他也覺得若雲的本事定然不止這些，就算廖沖使出了「追風九劍」的招式，也未必就能鎖定勝局……
「呼——」狂風肆虐著枱面，「寒星劍」的威懾，恍如灌石驚濤一般，十六轉寒芒飛旋刺殺突襲，似若星閃的破裂，降從天宇叢雲而過，帶着毀滅神濤的氣勢，一舉朝若雲殺來。
若雲很清楚，自己若是全吃一擊，定然必死無疑。在無法快速判斷能否接下「神劍」的衝擊之時，若雲果斷持劍后躍，先以避開強威鋒芒，保守防禦後退為重。
但是「寒星劍」的驚殺範圍甚廣，若雲根本無法全然避趨，眨眼間兩道「飛蝗」如玄冰寒刺殺過，自己臂膀兩側，頓時被劍氣挫傷，少許的鮮血滲流而出，染紅了古白的衣綢……
「若雲師姐！——」林霜兒看到若雲負傷，不禁大聲喊道。
若雲沒有在意這些「小傷」，眼前「神劍」依舊窒息，靈芒斷使殺至，不斷威脅著自己的身位，若雲不得不繼續飛躍騰挪，意圖躲開「寒星劍」最強烈的衝擊。
但「追風九劍」的威力，遠超自己想像，「寒星劍」的絕刃，幾乎覆蓋了比武台上的所有區域，無論若雲怎麼躲，都無法儘力避開「神劍」的驚芒。
「砰砰砰砰——」比武台上炸裂驚響不斷，飛旋神劍的寒芒，一道又一道摧毀著決鬥陣心，無數的木石飛屑爆展，整片場域彷彿成了「寒星劍」的陣場。殺劍驚威輪迴不止，恍如地獄寒間一般，招架者稍有不慎，很可能會立刻變成陣場祭奠的亡魂……
「額……」一聲隱忍痛喊，若雲的側腰及大腿皆被劍氣挫傷，滲出的血漬已然開始慢慢染紅衣身，台下觀戰之人除了被「追風九劍」的威魄所震懾，也紛紛對若雲的處境感到驚心和不忍……
「不行，再這樣下去，若雲師姐會撐不住的……」林燕兒已經快看不下去了，在下面捂嘴痛心哽咽道。
「師姐……」林霜兒想喊，但不知為何，根本叫不出聲，彷彿懸著的心和若雲一體，就像是自己身處枱面一樣，緊憂的同時，不斷找尋着破解之法，完全沒法分心。
「『追風九劍』太強了，普通人根本難以承受……」楊安感受着「神劍」的強威，握拳緊聲道，「不行，如果再這麼下去，若雲姐姐必敗無疑！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嗎，針對『追風九劍』的弱點……」
所有人都在為若雲擔心，但也同時佩服若雲的本事——能夠在如此逆境下與「追風九劍」糾纏這麼久，同齡的女流之輩中，恐怕也只有若雲能夠做到了……
若雲的身法近乎完美，每一次閃躲，幾乎都把自己的承傷降到最低。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寒星劍」已然弒殺十數道劍芒，若雲卻連一次反擊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一味地被動挨打，就算躲避的身法再完美，怕也沒辦法撐過幾輪。
「不行啊，劍法的威力遠超我想像，再這樣拖下去，我根本毫無勝算，只能白白等死……」若雲此時也很緊張，身體的傷痛越來越重，鮮血越染越多，再這麼拖下去，自己不會有任何的曙光，「就沒有可以還手的機會嗎？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啊……」
若雲此時想的，就是能夠反手回擊一招，即使勝算不大，也比始終被動挨打的強……
「到極限了……」然而就在這時，正席處的蘇佳似乎看出了什麼，默默嘀咕一句。
「什麼？」蕭天聽見妻子的話語，不禁莫名問道。
「我說那個孩子，劍法已經到極限了……」蘇佳凝視着御劍的廖沖，淡定說道，「『追風九劍』對施術者而言，負擔可是很重的，那個孩子能夠堅持這麼長時間，已經超乎了我的想像……但人的精神和意志畢竟有限，就算內力再強，也沒辦法御使『神劍』這麼長時間，現在恐怕要到頭了……」
蕭天聽到這裏，不禁恍然大悟：「對了，我是聽佳兒你說過，你們追風派的『九大劍法』以及『天神劍法』，施術過後身體負擔極重，一旦到了極限被迫停止，中間會有很大的空歇期……」
「沒錯，一般為了預防這點，除非是有能夠一次御使兩招及以上的『神劍』，否則絕不能這麼濫用……」蘇佳眼神認真道，「可如今追風派除了我和鄭師兄，沒有人可以做到兩招『神劍』以上的聚靈，更不用說那個孩子，最多也不過領悟『追風九劍』的一式……再這麼耗下去，他自己的身體也會承受不住，估摸著劍法的聚動，現在的他應該達到極限了……」
「也就是說，沒有繼續施壓的力量是嗎……」蕭天像是聽懂了，望着廖沖的方向默默說道……
果然不出蘇佳所料，廖沖的「寒星劍」雖然驚威震場，但自身的內力耗不過長時間的消磨，終於體力不支的情況下，劍光黯淡下來，整個人更是伏身捶地，似乎身體的負擔有些過重。
「廖師兄！——」比武台下面的追風派弟子見了，不由驚聲喊道。
「太亂來了，居然這麼不惜餘力地使用『追風九劍』……」鄭羽化看在眼裏，也不禁訓責道，「我知道廖沖他的勝負心很強，可決鬥輸贏不是一招就能斷定的事，現在把力氣用光了，萬一對手打出反擊，自己這邊會很危險！」
鄭羽化擔心的不假，因為剛才一直躲避「神劍」的若雲，一直在盡數使用身法移位，保留了不少餘力，比起現在的廖沖而言，自己剩餘的戰鬥力明顯更強。但不能忽視的是，此時的若雲已經全身負傷，手臂大腿幾乎沒有一處是完整的，全部浸染了不少的血漬，衣服的大片已經染紅，彷彿遭受了冥鬼摧殘一般，其樣貌讓人看了甚是心疼……
「沒能……壓住她嗎？……」廖沖喘著粗氣，強忍着負擔抬頭望向若雲，卻見若雲依舊手持長劍，屹立不倒地站在原處。
但若雲自己也並不好過，雖然保留了餘力，可為了躲避「神劍」的攻擊，自己的身體也消耗了不少，說是能夠反擊出手，可似乎並非易事……
「若雲師姐……身體不要緊吧？」林霜兒望着台上「鮮血浸染」的若雲，不禁擔憂道。
「怕不是，若雲的身體也到極限了……」若冰在一旁鎮定道，「為了躲避『追風九劍』的強威，耗費了大量的力氣避趨，以致自己沒有力氣還手……」
「應該還不至於……」楊安似乎有不同的看法，眼神凝視着枱面道，「這場決鬥，雙方恐怕都不願意就這麼草草結束……」
比武台上，若雲還能站定，但是並沒有立即出手反擊，或許真的如同眾人所言，自己的身體也吃不消，需要緩緩。而廖沖就更不用說，「神劍」負荷的壓力下，自己連站起都是費盡，很難再有剛才強威震懾的壓制……
「厲害，傳說中的劍法果然名不虛傳……」忽而，像是出乎了眾人意料，若雲並沒有因為戰局的焦灼或是自身的傷痛而緊張壓迫，反倒從容笑道，「今日能夠一見，我也無怨無悔，不管這場決鬥是輸是贏，我都沒有遺憾……」
若雲就像是全身心在享受這場對決一般，露出傾然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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