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卧底現行（中）
「對不起，我騙了你……」良久，楊安緩緩開口道。
「什麼？騙我……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慕秋雪依舊不解道。
「趙將軍的墓碑上，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暗號，我剛才在山上是騙你的……」楊安冷冷一句，隨後轉過身來，目光複雜地望着慕秋雪，振振說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寶藏的準確地點——陸前輩的遺物，就是藏在這裏！」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慕秋雪聽了甚是驚訝，詫異問道，「可是弟弟，你……為什麼要騙我呢？」
「為了掩人耳目——」楊安十分堅定道。
「掩人耳目？掩……誰的耳目……」慕秋雪依舊不解道。
然而，慕秋雪愣是疑惑，後面悄悄跟蹤的二妞，卻彷彿嚇出一身冷汗似的，目光緊張地望向二人……
「哼……」晌時，楊安露出標誌性的微笑，隨後緩緩道來，「這是一條很長的線，所有的一切，都得從頭說起——之前陸府兩次遭遇偷襲，是『空神教』的人一手策劃，當時陸府有蕭天、蘇佳、唐戰等武林名輩坐鎮，空神教卻對府中的細節了如指掌，之所以這麼清楚，是因為府中有那些傢伙的眼線……」
「眼線？怎麼說——」慕秋雪繼續問道。
「唐戰前輩等人跟我提過，最開始的『快活樓』刺殺一事，空神教表面上襲擊秦錚秦老爺子，實際上是為了趁亂在我身邊安插卧底……」楊安繼續說道，「殺手故意刺殺秦老爺子不成，放其生路到來與鏢局，讓秦老爺子將寶圖送給鏢局，再借來運鏢局之手，秘密跟蹤寶物下落……可實際上，從我進開封城的那一刻起，『空神教』的人就已經盯上我了，見我使出和顧羽寒顧大哥一樣的刀法，猜測寶圖多半在我手上——也就是說，我進城后，他們就在我身邊安插眼線，為了拿到我手中的寶圖，裝成和我熟悉的朋友，一直給那些人的同夥傳遞有關我的行動和情報……」
「真的嗎，你憑什麼這麼肯定？」慕秋雪依舊不解道。
「就憑那天回來運鏢局后發生的事……」楊安笑了笑，繼續將其道來，「『快活樓』刺殺回來后，卧底就一直跟在我身邊，所以她同樣也有聽到，鏢局的人第二天要找蕭天蘇佳前輩來此道述有關寶藏的事。如果寶圖交到了蘇佳手上，『空神教』的計劃就失敗了，但是又不敢明目張膽殺了我，所以就想要扣留或是監押我……」
「怎麼個監押法？」慕秋雪繼續問道。
「當晚卧底給出情報，派遣空神教的刺客來偷襲來運鏢局……」楊安笑着說道，「我本以為是針對某人或鏢局進行的刺殺，卻不曾想目的是為了引誘我離開，而我自然而然的，就掉入了他們的陷阱……之後，他們的人把我引進了『玉花樓』，我因為玉花樓的規矩被昏迷扣押，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算是變相把我監禁了起來……」
「玉花樓？」慕秋雪聽到「玉花樓」，不禁疑問道。
「對——我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玉花樓』裏面，一定也有他們的人，借他人之手監視我，好讓我與外界隔絕，無法見到蕭天蘇佳等前輩……」楊安繼續笑道，「就因為這樣，我在『玉花樓』被關了幾天，與外界無法取得聯繫，而監視我的人則可以不斷從我身上竊取情報，告知有關我行為狀態的一切……」
一提到「玉花樓」，後方岩角偷窺的二妞不覺兩眼一凝——因為當初親自監押楊安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那你還記得，當時監禁你的人是誰嗎？」慕秋雪繼續問道。
「記得，那個人就是之後跟慕姐姐你一同出現在我身旁，假稱是我欠她債的二妞——」楊安毫不避諱地說出了二妞的名字。
二妞在後面聽了，不由嘴角一撇，似乎心裏十分不爽，但卻又十分緊張，就好像怕是讓楊安看出了什麼。
「這麼說來，那個叫『二妞』的人，就是你一直找的，空神教的卧底嘍？」慕秋雪聽到這裏，笑着問道。
「嘖嘖嘖……」誰知，楊安伸出食指搖了搖，否定一聲笑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那個卧底是在『快活樓』刺殺的時候故意接近我的……但那個時候我並沒有見到二妞，她也沒有見過我，在連我長什麼樣子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她是不可能一路跟蹤我至鏢局；更別說還要暗中傳遞情報，然後派人把我引誘至『玉花樓』，甚至算好時點在『玉花樓』等候埋伏我……」
「如果不是她的話，那還有誰？……」慕秋雪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人，不由驚呼道，「對了，還有那個小瑤——那傢伙總是奇奇怪怪，經常在你身邊神出鬼沒，而且還刻意避諱見到蕭天和蘇佳……沒錯，一定是她！那次在『快活樓』，她也在場，因為你說次日蕭天蘇佳前輩要來鏢局，她心生害怕，所以當晚通知殺手偷襲鏢局，把你引誘至『玉花樓』，對不對？」
「哼……」楊安輕輕一笑，平穩說道，「你說的的確有道理，按照這個邏輯，她確實是最可疑的人，不過……你似乎忽略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慕秋雪繼續不解道。
「劍道大會開幕式上，在蘇佳前輩宣佈比賽全部一結束，便公佈寶圖真相的消息后，空神教的人緊接着便故意放我離開了『玉花樓』——因為空有寶圖解不開暗號，一樣不知道寶藏的所在，能夠解開暗號的人只有蘇佳；空神教想讓我快點和蘇佳前輩見面，然後讓埋伏在我身邊的卧底，傳遞有關寶藏藏匿的消息回去，索性想從我這個點，對我以及我身邊的人下手……」楊安繼續說道，「但是小瑤至始至終都在來運鏢局的霜兒她們身邊，我被監禁在『玉花樓』，作為霜兒好姐妹的她，完全有任何的時機可以下手，將她綁架威脅我，甚至是威脅蘇佳前輩她們。可是小瑤並沒有這麼做，如果她真的是空神教的卧底，這種小孩子都明白的行動意圖，她不可能不清楚……」
「如果連小瑤都不是的話，那……還有誰？」話說到一半，慕秋雪有些細思極恐起來。
「不是還有一個人嗎？……」楊安笑了笑，遂沖慕秋雪投去莫名的目光，冷笑說道，「當時在『快活樓』，還有一個人救下了我，為了獲取我的信任，不惜殺害自己的刺客手下……」
慕秋雪聽到這裏，彷彿明白了什麼，眼神稍稍一低。
「所以說這個卧底……」楊安微微抬起頭，眼神決意道，「就是慕姐姐你吧——」
慕秋雪沒有說話，表情瞬間低凝，比之剛才的樣子也截然不同……
此時此刻，「絕命坡」處岔道口，小瑤已經被蕭天和黃紀前後堵截，無路可退……
「哼，這下你跑不掉了吧……」蕭天死死盯着小瑤，冷冷說道，「和我們玩這麼長時間的躲貓貓，總算把你給逮住了……」
小瑤鼓氣一聲，想要轉身撒腿就跑，然而從後面追上來的黃紀，已經把退路給攔住了。
「怎麼，還想跑？」黃紀望着小瑤，也輕嘲一聲。
「額……」小瑤似乎還想要反抗，甚至準備起掌偷襲。然而就在抬手一瞬，自己的手臂便被蕭天一把給扣住了。
「鬧夠了吧？！」蕭天抓住小瑤的手，表情嚴肅道，「憶瑤，你該適可而止了——」
原來這個小瑤不是別人，正是劍道大會期間一直失蹤不見的，蕭天和蘇佳的寶貝女兒蕭憶瑤。
蕭憶瑤知道自己的行跡已經「敗露」，索性也沒有再反抗，抬起的右手也全然鬆懈下來。
「女孩子這個年紀，就是愛折騰，跟菁妹年輕時一個模樣……」黃紀倒是隨和得很，似乎很了解蕭憶瑤的性格，不禁說笑道。
「從劍道大會開始，你就一直不明下落，我和你娘都急死了——」蕭天作為父親，面對女兒的任性，自然是嚴加管教道，「尤其是這期間，城裏發生這麼大的騷動，你一個小丫頭在外面亂闖，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家裏人會有多擔心你知不知道？」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的事情不要你們管！」然而，蕭憶瑤似乎非常不屑於爹娘的訓斥，依舊我行我素的樣子，耍小性子道。
「算了算了，只要人沒事就好了……」黃紀看着蕭憶瑤任性的表情，倒是十分看得開。
「你呀你，從小到大都這麼頑皮，說你也說不得，都怪我和佳兒把你寵壞了……」蕭天無奈搖了搖頭，指著蕭憶瑤的鼻子說道，「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帶你來開封城，本來劍會期間我和你娘事情就多，你一失蹤，又給我們添亂！」
「我……」蕭憶瑤還想要反駁，但仔細想想，開封城鬧出這麼多事情，自己這回確實有些玩過頭了，思考許久，索性還是不情願地低頭認錯道，「好了，女兒知道錯了，等回去之後，女兒會跟娘道歉的……」
「這還差不多……」蕭天望着憶瑤也長大了，是該懂事一些，便不再像小時候那般嚴厲訓斥她。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耶……」蕭憶瑤眼珠一轉，朝蕭天不解問道，「你們會知道我在這裏，是因為清楚我一直在楊公子身邊對吧，可是楊公子又不知道我的身份，不可能跟你們告密，你們是怎麼摸清我的一舉一動的？」
「當然是這個……」蕭天不緊不慢，從袖間掏出一根羽毛，緩緩說道，「這是你養的信鴿的羽毛，那天我們去來運鏢局，你娘發現的——你可能不知道，來運鏢局從來不養鴿子吧？你娘一眼認出了羽毛，就知道你曾經到過鏢局，且和楊公子的關係處得很近；直到楊公子跟你娘說，你會『寒靈神功』的事情，我們就更加確定了……」
「原來如此，因為『寒靈神功』是古墓派的心法，憶瑤你沒道理會那種武功……」黃紀恍然大悟道，「江湖中唯一學會這門心法的外人只有你娘，所以你的『寒靈神功』，是從你娘親那裏學來的……」
「單憑信鴿和心法，你就能知道我和楊公子走得近？」蕭憶瑤依舊半信半疑道。
「當然還有收信的人嘍——」蕭天兩指轉着羽毛說道，「你把你在楊公子身邊的狀況，用傳信的方式告訴黃天銘他們那些發小，你黃紀叔叔只要從他兒子那裏套出點東西，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
「好啊，原來是天銘那幫傢伙，居然暗中告密……」蕭憶瑤聽到這裏，不禁氣得牙痒痒。
「不然你以為呢，我和你黃紀叔叔一起來抓你……」蕭天繼續笑道，「知道『鬼門崖』發生這麼大的事，你一個小丫頭亂跑，我們當然要親自過來……」
「那那個楊安呢，你們現在找到他了嗎？」拉回正題，蕭憶瑤不禁反問道。
「他現在已經在寶藏藏匿的地點了——」蕭天自信說道。
「他知道寶藏的位置？是什麼時候，誰告訴他的？」蕭憶瑤驚異問道。
「就是你娘！——」蕭天眼神鎮定道。
「我娘，真的嗎？」蕭憶瑤聽到這裏，簡直不可思議，「可是那個傢伙，從來沒跟我提過啊，他甚至還說他只知道寶藏藏在『鬼門崖』這裏，具體位置您和娘根本就沒有告訴他，那究竟是什麼時候……」
「沒跟你提是對的，因為……這是我們故意設的局！」蕭天篤定一句。
「設局？設什麼局……」蕭憶瑤簡直越聽越懵。
「哼……」蕭天只是輕輕一笑，似乎在這背後，楊安與蕭天蘇佳等前輩之間，隱瞞着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此時此刻，空山洞中，楊安指出了慕秋雪卧底的身份……
「所以說這個卧底……」楊安微微抬起頭，眼神決意道，「就是慕姐姐你吧……」
慕秋雪沒有說話，表情瞬間低凝，比之剛才的樣子也截然不同。
二妞一直藏在岩角後方，聽到楊安一口咬定慕秋雪就是卧底的時候，自己也是嚇了一跳，似乎根本沒有想到……
慕秋雪閉眼沉默了許久，彷彿內心淡然了什麼，良久才緩緩睜眼道：「原來……你是故意掩我的耳目，才騙我說墓碑上有暗號的……」
「如果不這樣，你又怎麼會上當，被我獨自引誘到這裏來呢？」楊安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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