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姐弟對決（上）
「秘密？以蘇佳的性格，為什麼會把這個絕密告訴你一個小孩子……」慕秋雪不解問道。
「就是為了蒙蔽你，還有你的同夥——」楊安鎮定說道，「蘇阿姨告訴我秘密，而我卻對你講我不知情，你做夢都不會想到，我會在你面前，睜着眼睛說謊話吧？」
「因為你從那個時候起，就認定我是那個卧底了，所以故意將計就計……」慕秋雪彷彿明白了一切，淡淡說道。
「對，然後直到這裏，將你引進來……」楊安笑着說道，「這裏與外界隔絕，我想你不見了，你的同夥一定也會很着急吧，就算不是為了你，至少也是為了寶藏……蘇阿姨她們再在山頂做好埋伏，等候你的同夥，將你們整個空神教一網打盡！」
原來，楊安所說的這一切，就是自己和蕭天蘇佳等前輩秘密安排的計劃。
「看來你似乎很自信啊……」慕秋雪冷笑着說道，「不過，你真的考慮過，你今天能活着走出這裏嗎？」一邊說着，慕秋雪一邊亮出自己的「雪花刀」。
「既然冒險實行了這個計劃，我就沒想過能夠活着出去……」誰知，楊安彷彿看淡了一切，堅定說道，「我也知道，冒死把你引到這裏，我自己也有可能因此殞命，但如果臨死前能將你們空神教伏法，為天下除惡，我死而無憾——」
「為了他人的利益犧牲自己，好熟悉的場景……」慕秋雪聽到這裏，默默感嘆道，「就和十四年前，趙子川將軍為了汴梁解放，獨自引誘敵方援兵，最終戰死疆場一樣。老實說，從你身上看來，還真有點當年趙將軍的味道……」
楊安沒有回應，似乎提到了趙子川，自己的表情就會很凝重。
「不過命令就是命令，本來拿到寶物后，教主就命我將你處死……」慕秋雪持刀冰冷道，「既然你我二人如今身處這封閉隔絕之地，沒有人來救場，那就憑本事一戰，看誰能活到最後……」
「這次換我了，在瀕死之前，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然而，決鬥之前楊安似乎還有話想說，忽而莫名問道。
「你說——」慕秋雪倒也識趣，表情平靜問道。
「你原來對我說的有關你的過去，是真的嗎……你曾經真的，有個感情至深的親弟弟？」楊安淡淡問道。
慕秋雪聽了沉默了許久，隨後才緩緩哀答道：「是的，沒錯……」
「那他當年真的如你所說，是死在『空神教』的手上？」楊安繼續問道。
「一點也沒錯——」慕秋雪講到這裏，忽而表情複雜道，「認識你這麼多天，我一直都在騙你，但唯獨這件事情，我沒有對你撒謊……」
「既然『空神教』害死了你弟弟，是你的仇人，你又為什麼會為仇人賣命呢？」楊安十分不解道。
慕秋雪沒有立即回答，似乎是被什麼心事給纏住了，兩眼枯死地望着楊安，久久沒有說話。
楊安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從對方眼神中傳出來的，那種無奈與悲痛……
「因為……」良久，慕秋雪彷彿努力掩埋內心的沉痛，久久才發話道，「殺死我弟弟的不是別人，正是我——」
楊安聽到這裏，眼神不由一愣，吃驚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是我親手殺死了自己的親弟弟——」每每提到此事，慕秋雪就彷彿十分心痛，語氣煎熬不忍道。
「究竟為什麼？……」楊安聽完很是不解，但情緒還是保持克制，繼續問道，「你對我說過，你弟弟是你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不可分割的那段情，你為什麼要親手殺死他？」
慕秋雪閉了閉眼睛，彷彿不願回憶起那段傷心的往事，但又不得不再次面對，語氣沉重道：「其實這一切，都是命運造化，我和我弟弟從小失去雙親，一直都是兩個人相依為命……直到有一天，我師父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他教我武功，給我生活上的補給和關照，讓我感受到了，親人以外的溫暖……」
「你師父？」楊安不驚異問道。
「到現在也不怕告訴你，我的師父正是我們教主的親信手下陳青……」慕秋雪淡淡說道，「因為我師父的緣故，我也獻身加入『空神教』，只為報答我師父對我所做的一切……」
楊安慢慢聽着，神情時動時靜。
「我在師父面前發誓過，為了『空神教』，我什麼事情都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哪怕是去死……」慕秋雪繼續說道，「也就是從那時起，我的內心麻木了，失去了對生活的思考，以及自己未來的期望，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為了教派的利益罷了，早已把自己的性命和感情置之度外……」
「所以，你就成了『空神教』的殺手……」楊安平靜說道。
「沒錯，然後直到那一天，一切都變了……」慕秋雪淡定說道，「我弟弟慕秋寒，堅持小時候的理想，成為了武林正派的弟子，在一次行動中，意外察覺到我們的存在……」
「與你們樹敵的門派？」楊安不禁問道。
「是的，而很不巧的是，暗中調查我們底細的人，正是我弟弟……」彷彿是要說到了痛處，慕秋雪的語氣漸漸低沉，眼神里也全是複雜與悲痛，抿嘴咬牙振振說道，「於是我奉教主之命，親手解決我弟弟這個『眼中釘』，在一次設伏陷阱的行動中，教主和師父讓我當着他們的面，然後……然後……」
說到這裏，慕秋雪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眼角甚至閃出些許的淚光。
楊安彷彿明白了什麼，於心不忍道：「然後你就親手殺死了自己的親弟弟，是嗎？」
「沒錯——」聽到楊安替自己接話，說出那段自己不願回首的過去，慕秋雪怒意輕聲道，「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親眼看着弟弟，死在我的刀下……我每晚都會做噩夢，也正是從那天起，我的內心麻木了，不再瞻顧任何感情，成為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
楊安聽到這裏，對慕秋雪的身世感到沉痛，隨後緩聲道：「你的命運是很可悲，但我並不覺得你無情，至少比那個『毒花教』的百里玉笙要強多了……你若真是無情，不可能提及這件事時，依然後悔傷痛不已……」
「那是我一生的痛，每每想起，我就會渾身難受，以後就算是我殺人，也經常會在腦海中，重現那天的場景……」慕秋雪感嘆許久，隨後抬起頭默默望着楊安，語氣莫名道，「而今天，我又不得不再次面對那天的悲劇……」
「親手殺死我，對你來說，如親弟弟一般的人……」楊安聽完這一切，彷彿釋然了所有，表情淡定說道，「再次面對同樣的噩夢，換做是誰，都無法承受……」
「但這是教主和師父的命令，我不能違背——」慕秋雪刻意冰冷自己的內心，咬牙振振道，「既然命運再次將我引導回那天的慘劇，那我也只能獨身面對它！」
說完，慕秋雪驚刀一揮，鋒芒直指楊安，似乎已經決意今日要將對方處死。
楊安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神情也是莫名的哀痛。但是他自己並不畏懼對方，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彷彿也沒有了什麼遺憾，緩緩舉刀淡定說道：「你弟弟的死，是你這輩子過不去的坎，如今再次面對相同的場景，或許未必是噩夢……亦或者說，是解開你心結的最好機會……」
「什麼意思？」慕秋雪不明白楊安說的話，不禁冷問道。
「我的意思是……」楊安表情鎮定道，「就把我當成是你弟弟——當初你弟弟死在你手上，是因為武功本事不及，你刻意封閉自己的內心，卻並不知道他臨死前真正的想法……但是今天不一樣，我會畢用全力與你生死一戰，我想你會從我身上看到，當年你弟弟真正的心意！」
楊安說得十分肯定，彷彿自信能夠經此一戰解開對方的心結，哪怕最後的結果，會有一個人要死。
「哼，你就這麼自信，能從我手上活下來？」話講到這個份上，慕秋雪也不再猶豫了，鐵定抱下對楊安的殺心，振振說道。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絕不會猶豫！」楊安眼神鎮定道，「今天我會獨自把你引到這裏，也是做好了必死的決心，篤定要和你做個了斷，那麼我就不可能退縮！」
「很好，跟當年我弟弟面對我時，是一樣的決意……」慕秋雪彷彿從楊安身上看到了自己親弟弟的影子，苦笑着說道，「不過很可惜的是，我想告訴你，那次來運鏢局的『風柳橋』一行，你與我教手下在山谷中的一戰，我全都看在眼裏，加上我和你這麼多天，已經對你的武功了如指掌，你是不可能贏我的……」
「不試試看的話怎麼知道？」楊安亮出寒刀，絲毫不懼道，「今天跟你的決戰，也是我一直篤定的，要和『空神教』的人做個了斷！」
「姐弟」二人互目相望，看來要在這空山洞中，陸清風的寶藏之前，做最後的生死對決。沒有人會察覺到這裏，更不會有人出手相救。
不過好像有一個人例外……
二妞一直躲在後方的岩角，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眼看着楊安和慕秋雪彼此要做最後的決鬥，二妞心中不禁一愣。
「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二妞內心默默道，「不過正好，如果說他們兩個互相爭鬥兩敗俱傷，我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哼哼，臭小子，你可不要怪我……」
想不到二妞似乎也有着自己的如意算盤，不惜看着楊安和慕秋雪自相殘殺，最後自己從中得利……
空山洞中碎石塵風拂過，透過石縫中照射進來的微弱的光，座台姐弟二人，決死之斗一觸即發……
「噌——」寒芒一聚，霎時驚刀奪刃而出，楊安這邊先發制人，出手飛招襲上，內心的篤定，似乎自己為了這場對決，準備等待了太多。
看着楊安提刀襲來，慕秋雪彷彿看到了自己死去弟弟的影子——那段模糊而痛苦的回憶，親手血刃弟弟的畫面，再一次在腦海中浮現，雖然只是一瞬，但卻難以抹去。
不過作為殺手本能的她，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憐憫，為了奪取陸清風的寶藏與「滄神訣」，自己今天必須要在這裏親手殺了楊安……
青刃交閃回天而落，「影靈刀法」之「月青刀」，楊安還是使出自己拿手的招式，正面強攻鋒芒而上。
慕秋雪沒有猶豫，與楊安相處這麼長時間，還從未在對方面前展示自己真正的本事，不過今天是時候了……
「唰——」凌空一道穿響，雪花似舞飛揚，慕秋雪不甘示弱，「雪影神刀」一式揮斬，破風疾走而出，霎時如同撕裂的天痕，聚刃芒刺斷絞而下，直衝楊安的刀法而去，彷彿目標非常明確……
「砰——」兩式亂刀交響，座台四周岩壁震搖——因為是在山洞裏，即使座台這裏場面開闊，卻也依舊動靜俱足，似乎內力拚殺間只要有一點點響動，整座洞口都會有很大的「反應」。
而零散的刀法對拼，楊安和往常一樣稍佔下風。不過楊安並不着急，很清楚慕秋雪作為「空神教」一等一的殺手，能夠被單獨派遣在自己身邊卧底這麼久，如果沒有點硬本事，那是不可能的；再者，楊安心裏似乎很明確，這場決鬥的走向該如何把控，結合這些天蕭天教給自己的武學心得，是時候真刀真槍實幹了……
「呼——」楊安被聚沖的刀流震飛開來，「雪影神刀」威力確實震撼，慕秋雪的武功刀法也的確驚強，比之自己交手過的任何敵人都要難纏。
楊安單手伏地暫時穩住底盤，腳後跟停下后，徑直望向眼前的慕秋雪。而慕秋雪卻不慌不忙，在「風柳橋」見識過楊安本事的她，似乎十分自信能夠完全有餘力戰勝對手……
「再來——」楊安沒有就此退卻，一招不成再使一招——烈焰紅光呼鳴聚閃，「影靈刀法」之「凌滅之刃」，同樣靈活貫通的招式，橫刀天落飛斬開來，這次躍步從天而降，以其居高臨下的氣勢，欲圖一招貫穿對手。
慕秋雪依舊不慌不忙，還是和剛才一樣，「雪影神刀」飄划徑閃，直撲上方對手的鋒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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