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一生對手（中）
「砰——」爆裂一聲驚震，趙成安連人帶刀，簡直像一頭猛獸，徑直「撞」了上去，正殺對手的「劍屏」。易天寒沒時間思考，「龍子天回」聚合傾頂之力只能硬抗，結果便是一道震發破碎，整個人瞬間被「烈焰狂刀」沖飛而去。
想不到壁守神護的劍法，竟會被狂刀徑直衝破，「月炎魂滅」的驚威，完全超乎了易天寒的預料，這一下有些應招不及，身體吃了不小的苦頭。
不過趙成安這邊也不好過，因為是「硬撞」對手的神芒，這一頭下去，差點沒把自己手腕震傷。好在搏命的一瞬，對方的劍法驚碎瓦解，否則若是再強一道，最後的結果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
「咳……」易天寒翻頭起身想要復沖，卻發現身體有些招架不住，剛才殺招硬頂的撼力確實有些難以吃消，「滄神訣」的聚合之力，着實讓自己小看了對手。
趙成安這邊起身後，刀都有些拿不穩，剛才那招明顯過於莽撞，但他就是非常自信，能夠一招擊破對方的定劍。不過現在雙方二人再一次回到同一起跑線，彼此相距三四十步，誰都不敢再輕舉妄動……
「那個刀法，似乎能和他本身的招式聚合，威力更顯驚震，兩百年前的絕世神功，就已經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嗎？……」易天寒很是疑惑，兩百年前的神功，能與當今傳世的刀法相融，確實有些不可思議。可事實擺在眼前，現在沒時間思考緣由，怎樣破解眼前的僵局，將優勢重新取回手中，這才是當務之急。
而趙成安這邊卻一點也不着急，簡單緩了緩手腕的傷勢，隨時準備着下一手出招，就好像無論局勢發展到什麼地步，趙成安一點都不擔心，對自己的武功完全自信，亦或是已經在腦海中想好了後面的出手，目光直視着易天寒，眼神里絲毫沒有動搖……
「歸根結底，還是『滄神訣』本身的刀法礙事，如果能夠遏制住這個，讓他失去對神術的駕馭，那後面的順風自然水到渠成……」易天寒似乎有什麼打算，兩眼凝視着紫焰魔刀，內心暗暗道。
趙成安可不管，正在「興頭」上的自己，再一次揮刀威震朝易天寒殺來——
「影靈刀法」之「風雷破」，驚鳴神刀如電閃一般破殺而至，因為身體還未恢復的緣故，趙成安無法連續幾番使出「滄神·魂月」這樣的威芒，但又為了保持強而有力的壓制，空歇之餘，只能選擇「影靈刀法」先行向對手施壓，不給對手喘息之機。
可零散刀法對易天寒來說，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脅，但這並不代表，易天寒就此完全輕敵。易天寒依舊認真對待，就在「風雷破」襲近的一刻，自己趨身一個避閃，輕而易舉躲過了創擊。
「砰——」刀芒斬過驚響屑飛，「風雷破」一招驚電，直穿九木之下，威力雖遠遠不如「魂月刀」，卻給人以震撼之威。
不過挺讓人意外的，稍微看懂局勢之人不難猜出，以易天寒的本事，就算是身負重傷，想要單手舉劍擋下這一擊，根本就是輕而易舉。但是易天寒並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更顯麻煩且讓出地利的後撤方式，其應對手段確實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果然，台下林霜兒等人見了，也紛紛露出疑惑的眼神……
「奇怪了……」林霜兒略微質疑一聲。
「怎麼了嗎？」林燕兒不禁問道。
「公子和易大哥的武功我都見過，他們的本事我也清楚得很，就剛才公子那一招普通的刀法，易大哥隨隨便便使劍，就能輕鬆抵擋……」林霜兒右手托著下巴，顧自喃語道，「可是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後退躲避，這樣看似節省了力氣，但卻讓出了有利地勢，讓對手搶佔了先機，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是不是易大哥受傷太重，所以選擇避而不戰？」林燕兒繼續問道。
「如果真是這樣，剛才公子用『滄神訣』和『影靈刀法』聚合的第二招時，他就不應該用純粹防禦的劍法硬頂啊，何必白白浪費力氣……」林霜兒隨口答道，「再怎麼重傷，我想以易大哥的本事，不可能分不清其中的利害取捨，他選擇這種極端費解的做法，是不是有什麼原因……」
「他應該是在抓點——」然而，一旁的蕭憶瑤似乎十分了解易天寒的樣子，忽而冷肅一聲。
「什麼東西？」林霜兒一時沒聽清，不禁問道。
「我說，易公子他，應該是在找准真正出手的時機……」蕭憶瑤鎮定說道，「正所謂『好鋼要使在刀刃上』，易公子之所以選擇避開，不用自己貫使的劍法，是因為要留着它對付真正的『硬手』——對他來說，硬手只有『滄神訣』，我想他之所以會選擇這麼做，是想把所有的全力用在破解『滄神』武功的招式上，其他什麼的都無所謂；亦或者是早就看出，那小子（趙成安）其他的攻勢，不過是為了迷惑他，故意引誘迫使全力的小手段罷了……」
「心裏的博弈嗎……」林霜兒聽到這裏，不由暗暗驚異，「難不成，易大哥已經將公子透徹了解到這種地步了嗎？真不愧是他們兩個，在如此焦灼的對拼下，還能保持這樣的冷靜……」
比武台上，易天寒選擇避退，結果就是讓出了先發主攻的位置。趙成安抓準時機搶佔先位，踏步正前橫刀一閃，青白流光再度聚襲而出。
「來了！——」易天寒似乎看到了著心，不由正定一聲。
沒錯，又是熟悉的刀光神現——「滄神·魂月」聚芒而出，凌天撼威的魂影殺落，彷彿絕沖的驚雲玄縱而下，掃破萬深九重。
「滄神訣」的寒威再度殺來，而易天寒就是瞄準了這一刻，所遇強招驚功而上，霜劍一揮長龍破空——
「星龍劍」再展龍威，狂怒破天一劍，刺雲裂空九霄，龍芒幻化垂風而上，直頂悍月塵魂，驚劍龍牙弒魔神出，一招破殺千縱。
「砰——」半空一聲驚響，似破九天神塵，「魂月刀」與「星龍劍」絞落震殺，梵天盪霧蒙戧，趙成安與易天寒彼此對招捉殺，只拼最強硬手。
不出意外，「滄神訣」與易天寒的王牌劍法不分伯仲，一時殺得難解難分。但不同的是，比起「星龍劍」的死板，「滄神·魂月」聚合驚招，久攻之下更能施展無限的可能，趙成安後手留刀補殺一式，欲圖這手決出落差……
「噌——」霎時間，如同電閃驚月般的刺嘯，「風雷破」神式斬招即上，狂掃縱雲而出——「魂月刀」與「風雷破」雙式合一，「月影寒雷」宗殺疾現，「滄神訣」與「影靈刀法」的再度聚合，彷彿斬天的神懾，塵空之下撼動天雲。
易天寒眼神既定，神術與魔刀的驚合，又一次烈斬的狂霄之勢，正朝自己殺涌而現。感受着強風的氣勢，易天寒很清楚自己沒辦法躲過這招，除了全力硬拼搏一絲勝機，其餘別無他法。
「吼——」龍芒震天咆哮，易天寒幾乎使出了所有的氣力，「星龍劍」似聚萬靈之神，裂牙驚空震頂而出。直視着眼前的「狂雷」，巨龍無懼而上，當空之下彷彿瞬間黑雲震壓，刀劍驚魂對斬，最終勝負一式……
於是就在眾人眼前，比武場中一道寒光，彷彿驟裂驚旋的花朵，於寒魂中綻開，最終破嘯之力瞬間狂倒萬千世眾。
正如眼前所望，驚開的神威如海浪般涌動，直掃台下而去，離身武台較近的弟子，紛紛驚懾且退倒開來。而林霜兒等人雖也感受，卻好在站位漸遠，並沒有被波及太深，但也被眼前的「驚綻」所震懾，久久未有回神……
「好……好可怕……」林燕兒的髮鬢都被吹亂了，惶恐之餘不由顫問道，「最後結果……到底誰贏了？」
蕭憶瑤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偏頭擺向一側，朝台上二人的方向示意一聲。
只見比武台上，驚殺碰撞過後，一道電閃飛出，剛才對殺的二人皆被一股強力沖開，瞬間倒落台上。不得不說，這一次博弈趙成安確實佔據上風，「月影寒雷」的威懾有如驚神，易天寒即使使出全力出劍，卻也未能擋住，最終負傷倒落枱面，劍威余魂不再，怎麼看似乎是趙成安笑到了最後。
不過令人驚詫的是，易天寒依然快速站起，雖然對招之下落敗，可表情卻一點也不緊張，甚至看起來從容自如，就好像局勢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反觀趙成安這邊，明明勝招卻眉頭緊促，彷彿像自覺落入對手的圈套一般，一刻也不敢怠慢。
老實說，現在彼此二人的表情，有點身份互換的意思，易天寒危局之下御劍出招大開大合，而趙成安則無論優劣，都顯得過於謹慎了些。可能是彼此受到對方的影響，二人的情態皆有些不同以往……
「你笑什麼？」忽然，趙成安看見易天寒劣勢下居然莫名一笑，遂不禁問道。
「我在笑，連續三次使出『滄神』功法的聚合，現在的你已經到極限了吧……」易天寒從容說道。
「原來如此……」趙成安聽到這裏，彷彿明白了什麼，眼神一凝道，「你剛才用三式神劍強行硬頂，就是為了扛住我『滄神聚合』的所有招式——」
「是的……」易天寒也毫不避諱說道，「你能跟我戰到現在，是因為有『滄神訣』的神賜，只要想辦法逼你使出全力，破了你的神功，我就有機會徹底將你壓倒——」
趙成安聽了心裏一震，提刀的右手也在微微顫抖——全讓易天寒說中了，因為連續斷使三斬驚刀，趙成安已經將現今所領悟的「滄神訣」武功發揮到了極限，很難再有續上；可如果易天寒正是看準了這點，用全力頂住了「三板斧」，那麼局勢又會瞬間逆轉，再次倒向易天寒這邊……
「還能不能使出剛才的驚威，就讓我瞧瞧好了——」易天寒很確定，現在的趙成安正是神功調整的「凍寒期」，如果自己的猜想沒錯，現在正是破解「滄神訣」的最佳時機。
「嗷——」一聲龍嘯驚魂，「霜龍」塵懾而發——「白靈劍」振龍呼嘯絕式驚出，雖然其力魄並不如自己的王牌劍法「星龍劍」，但其威懾足以貫魂，沖劍之下「龍芒」回身一記，正朝對手刀鋒殺去。
又是神功空歇期下對手的驚招，以趙成安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主動反殺，只能暫時御守，以等待下一輪爆發。不過易天寒的劍法威頂聚懾，想要平穩過渡這一手，顯然不太現實。
同樣的場景再度出現，現在趙成安有兩個選擇——第一，用「滄神訣」最後的儘力強拼，這樣可以將自己受到的傷害降到最低，安穩度過危機，但風險就是神功即破，如果下一手易天寒再使出「星龍劍」一般的殺招，自己幾無抵禦之力；第二，強收神功保存氣術，選擇用剛才聚合的零散刀法勉強抵禦，這樣可以殘留神功餘力，保證自己還留有後手反擊的機會，可風險便是眼前這一劍很難擋下，現在身體重傷之下，任何「突然死亡」的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如果這一招都扛不下來，那就不要提什麼後手機會了……
「白靈劍」驚使而至，彷彿弒神的刺創，現在的趙成安來不及猶豫，必須立刻做出選擇。
易天寒望在眼裏，心裏暗暗笑道：「你應該也能猜到，我這一手『試探』的目的——沒錯，扛過了這一劍，我最後真正的殺招就會使出，而你如果還想最終回合跟我搏命，這一招就必須保護神功不滅，才有最後對拼的機會！雖然這樣風險很大，但我太了解你了，比起保守，你絕對會選擇搏命，用其他的招法扛過我這出……」
易天寒是這麼想的，望着趙成安已經出刀決意，內心不禁一笑。
然而，趙成安的選擇，卻出乎了易天寒的意料……
「噌——」青白流光絕出，一式驚月寒輪飛嘯——「滄神·魂月」凈殺而出，簡直不敢相信，決定命運的兩條路，趙成安居然選擇了前者，用「滄神訣」最後的餘力擋住這記衝殺，也要力保自己的受傷降到最小。
「砰——」緊接着便是一聲震響，趙成安強御之下，近身被狂劍沖飛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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