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城中餘黨（中）

「哼，我還以為你睡得很熟呢——」二妞也不藏了，收起腿腳直身立起道，「早知道就直接捅你一刀，送你歸西還方便點……」

二妞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在趙成安面前，毫不遮掩的語氣沖道。

「拜託，你『偷襲』我還有理了？」趙成安雖然知道對方多半是在開玩笑，但這次真的有點玩過火了，索性斥責一句，「平時搞『突然襲擊』也就算了，大晚上睡覺動手腳，鬼知道你要幹嘛……」

二妞稍稍情緒一定，隨即語氣平和下來：「哼，看樣子練就『滄神訣』以後，你的性格倒也硬了……」

「那又怎樣？你不會也是瞅着我手上的神功來的吧……」趙成安很是懷疑對方的目的，但仗着關係又不敢明說，索性用調侃的口吻旁敲側擊一句。

「可不是？神功出世人人向之，我想看下有什麼不對嗎……」二妞倒是合氣，一點也不拐彎抹角，似乎很明白在趙成安這個「呆瓜」面前耍任何心思，最後不過是徒勞，遂唬聲一句道，「再說了，你用法神功如此僵硬，對決幾番出手呆似木人，簡直就是糟蹋了遺寶，我都為你感到丟臉……」

「今天我和易天寒的對決，你也看了？」趙成安聽到這裏，反聲悄問一句。

「當然——」二妞隨口答道，「前期被人完全碾壓，簡直糟糕透頂，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就知道……」趙成安對於二妞嘲諷自己的事情見怪不怪了，雙手插間撇嘴念道。

「好了，玩笑開到這裏，現在說正經的……」晌時，二妞的表情稍稍認真，凝聲問道，「劍道大會結束，你打算去哪兒？」

「我去哪兒跟你有關係嗎？」趙成安很反感二妞對自己的計劃問這問那，不耐煩問道。

「你已經是『滄神訣』的繼承人了，所至之處自然與其目的有關……」二妞還真是個急性子，說任何話都是直截了當明確目的，「帶我一起，我也想要找尋神功的下落——」

「你？」趙成安聽到這裏，倒是有些吃驚，眼神詫異問道，「我沒聽錯吧？你居然想和我一路，去尋找神功的線索……」

「是的，你沒聽錯，有什麼問題嗎？」二妞倒不以為然，直聲一句問道。

「是你自己說的，我和你的關係是敵人，不是朋友……」趙成安撇嘴答道，「你覺得，我會帶一個隨時可能捅自己一刀的敵人在身邊嗎？」

「讓你無條件接受確實不現實，不過……」然而，二妞似乎留有交易的籌碼，冷聲笑道，「如果你帶上我，卻是可以有其他的好處……」

「比如？」趙成安緊問一句。

「『精法境界』這玩意兒，你才領悟其中一層對吧……」二妞笑着說道，「如果把我帶在你身邊，我會教你更多——」

「你知道我領悟了一層？」趙成安不禁問道。

「『三式合一』的境界，在『鬼門崖』一戰的時候，我親眼看到了……」二妞隨即答道，「不得不說你確實厲害，或者該說是幸運呢，竟然在那種生死關頭，練就『精法境界』的一層……」

「『鬼門崖』的戰鬥，你也瞧見了？」然而聽到「鬼門崖」一行的經歷，趙成安的表情頓時凝重，畢竟一想到慕秋雪的死，自己的內心就會莫名沉重。

「當然，事後蕭天和蘇佳也出現了不是？……」二妞暗暗一笑，「我早說過了，我想要接近你，有的是手段，甭管你身邊有什麼人，處境多麼微妙……」

「這你也跟蹤我，難不成你和那些武林豪強一樣，想要奪取陸前輩的寶藏和神功？」趙成安謹慎問道。

「是的，我也想得到它們，只不過被你搶了先機……」二妞直言答道。

趙成安聽到這裏，不由驚異道：「我沒聽錯吧？你居然把你自己的目的告訴我這個敵人，還是說……你還有別的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這個你就自己去想吧，我究竟想做什麼，有什麼目的……」二妞不屑一聲，彷彿在趙成安面前故意言語迷惑他，隨後插手說道，「不過我很清楚，八部『滄神訣』對應的八種武功，全都是當年無尋大師愛徒及其後人流傳，也就是說天命選定了當世的八位天才，只有他們才能領悟各自的部分，而並非所有人都能掌握——換句話說，你現在既然已經練就了第一本神功的刀法，那就不會有人比你更適合再練其術……當然了，我是個例外！」

二妞最後不忘「補刀」一句，彷彿有什麼別意在其中。

然而，這次趙成安似乎是聽出了其中的意思，眉頭稍稍緊皺道：「哼，因為你的刀法和我很像，皆以聚合為主的用刀招式……也就是說，假如我這本神功落在你手上，你也可以領悟其中的神髓，甚至比我更強……」

「看來你也不傻嘛——」二妞也沒有否認，直聲冷笑一句。

「我現在終於明白，你之前為什麼一直纏着我，要我教你刀法了……」趙成安似乎想通了之前的一切，言語震寒道，「從一開始，這一切都是你設的局，當初你把我囚禁在『玉花樓』，也是為了這個目的——是的，『玉花樓』被押禁的那次，其實根本不是什麼紅香的指令，完全是出自你的意願……」

「不錯嘛，能分析出我的意圖，看來你還是有頭腦的……」二妞不禁誇獎一句。

趙成安凝思一陣，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表情稍稍收斂道：「這麼說來，難道我之前想錯了？……」

「想錯了？」二妞看着趙成安的表情有些奇怪，隨後不禁問道，「怎麼，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的語氣反倒像是把我當成個好人？到底什麼意思……」

趙成安托著下巴思索幾番，隨後默默說道：「雖然留你在身邊，你會打我神功的主意，但是從某些角度來看，也並非完全壞處，就好比『精法境界』之類的，至少還有利用價值……」

「豁，話說得這麼直白，你倒是一點都不避諱哈——」聽見趙成安居然當着自己的面說自己有利用價值，二妞頭都快氣炸了，不禁咬牙一句。

「但是問題擺在眼前——」趙成安沒有理會二妞的情緒，彷彿完全一副直男神情，轉頭問道，「你之前跟我說過，你是因為躲避仇人的追殺，才化名低調寄人籬下躲在『玉花樓』，做一個默默無聞的雜役；現在你讓我帶你走，紅香她們明顯不會答應，加上我現在趙家後人的身份，搞不好會把你重新抬上熱度，你就不擔心被你的仇人盯上？」

二妞並沒有立即回答，似乎趙成安提起這事兒，自己有什麼顧忌似的。

「怎麼樣，是不是被我說到正點了？」趙成安瞥笑一句問道。

「我告訴你實話吧……」良久，二妞豐彷彿放下了心中的某些擔子，表情坦然說道，「我之前說躲在『玉花樓』，是為了躲避武林名輩的追殺，其實是在騙你——」

「騙我？」趙成安倒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只是順着情緒疑問一句，「難不成，你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家族拋棄』身世，也沒有什麼武林名輩追殺你……」

「不，我所說的騙你，並不是指扭曲事實，僅僅只是沒那麼嚴重罷了……」二妞表情凝重道，「之前我說的的確都是真的，我被族人拋棄，遭到包括蘇佳在內的武林名士通緝，這些都是事實……不過我躲在『玉花樓』終不出世的原因並不是這個，畢竟有關我的身世經歷，已經過去很多年了，許多武林名輩找不到我，都快忘了我的模樣，就算我真的大搖大擺走在街上，那些和我有過節的武林中人，也未必就能認出我……」

「那你為什麼還要躲在『玉花樓』，整日閉門不出？」趙成安繼續問道。

「武林名輩是沒有找我，但是有其他人找我——」二妞彷彿說到了關鍵，眼神凝緊道，「除了蘇佳等武林前輩，還有一幫人盯上了我，意圖對我行兇，我曾好幾次躲過追殺，就發生在最近；雖然我在這『玉花樓』躲了許久，可我感覺那幫人還沒有放棄對我的追捕，隨時準備要我的命……我說要跟你走，除了尋找神功的下落以外還有一點，那就是故意引誘，然後親手逮住這個躲在暗地裏的傢伙！」

趙成安聽到這裏，確實稍有驚訝，但也沒有立刻相信，反聲一句道：「說得有條有理，可我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再說了，多一個人多一份風險，我帶着你會揪心神功的下落不說，萬一你說的是真的，我還會成為你所謂『仇家』的眼中釘，對我豈不是百害而無一利？」

「要說利嘛，也不是一點沒有……」二妞倒也不急，像是跟對方平起平坐談條件似的，淡定說道，「你應該很清楚，我對你的聚合刀法非常了解，如何結合我的『精法境界』以及『滄神訣』的力量，我比你要熟。如果你帶上我，除了能夠暗中保護你，心情好的話，說不定多教你一些，對你的武功進步大有益處……」

「你這是在收買我？」趙成安黑眼問道。

「你要這麼覺得，我也沒有辦法……」二妞撇笑一聲。

「呵，還別說，掌握『精法』和神功的精髓，這誘惑力對我來說確實不小……」趙成安笑了笑，自顧說道，「不過我離開開封后，先要陪霜兒回一趟古墓派，要是把你這個麻煩人物帶在身邊，被霜兒懷疑不說，甚至有可能遭遇危險……」

「哦，你是說你那個小老婆？」聽到趙成安提起林霜兒，二妞斜笑調侃一句。

「誰……誰是我老婆了……」趙成安頓時臉紅得說不出話，表情甚是害羞。

「嘻嘻……」二妞壞笑一聲，隨後正經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兩個親昵，只是一路偷偷跟在你後面，不被古墓派的弟子發現就行……」

「瞧你這話說的，搞得我好像已經內定準許你跟着我似的……」趙成安雙手插間瞥聲道。

「當然，如果你不同意，就當我沒說……」二妞恍惚一陣，表情稍顯萎靡，「我可以繼續回我的『玉花樓』，安安穩穩做個雜役，反正這種寄人籬下的苦日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趙成安回頭望了望二妞的神情，似乎有什麼悸動，或許暗藏着想法，卻一直不知道是否該道出……

「帶你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了……」終於，趙成安緩緩鬆口道，「如果你答應幫我辦一件事，事成之後，我可以准許你跟我一路……」

「什麼事？」二妞聽着像有轉機，急切問道。

「替我找一個人——」趙成安直言道。

「找人？那你怎麼不去找衙門……」二妞調侃一句。

「因為這個人，你是最有可能找到的……」趙成安表情認真道。

「什麼人？」二妞繼續問道。

「『空神教』的卧底——」趙成安定聲答道。

「『空神教』的卧底？那不就是那個叫慕秋雪的傢伙嗎……」二妞不禁疑惑，「可她不是已經被你幹掉了嗎，難不成還有其他人？」

「是的——」趙成安肯定一聲。

「在哪兒？」二妞繼續問道。

「就在『玉花樓』！」趙成安斬釘截鐵答道。

「玉花樓？」二妞聽了很是驚詫，不禁反問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在『玉花樓』待了這麼久，上下人手熟門熟路，我怎麼不知道？你說『玉花樓』還藏有那幫傢伙的卧底，何以見得……」

「還記得我第一次去你們『玉花樓』是為什麼嗎……」趙成安回憶提道，「當時我被『空神教』的人引誘至那，然後誤打誤撞中了紅香的陷阱，緊接着被你關押在地下室……可即使如此，『空神教』的人對我的狀況以及外頭的人脈依舊熟門熟路，足以見得當時在『玉花樓』，還有一個卧底秘密串聯著裏外一切，將所有有關我的情況告知他們教主……」

「想不到你這點都注意到了，看來你也不算大條神經嘛……」二妞聽到這裏，似乎想到了什麼，表情悄悄一變，「不瞞你說，有段時間，我也和你有一樣的感覺，可因為一直找不到證據且不便行動，加上後來沒出什麼大事，所以不了了之……」

「我一開始以為，那個卧底就是你，但是在和你還有慕秋雪一起相處之後，我才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趙成安隱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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