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魔魂之疑（上）
「我的確是放水了沒錯，因為我一開始相信，以我的本事，能夠輕輕鬆鬆打敗他不成問題……」華天雲冷漠說道，「可事實上我錯了——那個趙家後人的武功雖然算不上完全成熟，但十五歲便有如此精熟的把控，甚至是創新，這已經超過當年的我了……不僅如此，我剛才所說的『不只針對於我』，意思是不單單是我放水了，他其實也放了……」
「您說什麼？少主您的對手……竟也對你……」下人聽到這裏，不由顫巍驚異道，「可是我剛才老遠看了，那小子應該也是使出全力負傷了才是，少主您又為何如此之言……」
「因為『滄神訣』……」華天雲忽而眼神一定，振振說道，「對決的強度是激烈不假，可回過頭來看，那傢伙一直沒有使用『滄神訣』不是？」
「他沒有……使用神功？！」下人震驚一句。
「是的——」華天雲兩眼怔視道，「我給他造成了那麼大的麻煩，他卻到死沒有使出最強的神功，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沒把少主您放在眼裏？」下人斗膽一句。
「不，並不是那樣……」誰知，華天雲忽而語氣一變接道，「他是在提防我，故意沒在我面前使出神功——」
「提防？為什麼……」下人不解問道。
「我有聽說過，趙家後人在開封的事情……」華天雲稍許凝神道，「因為握有『滄神訣』的秘密，所以他遭到了各方武林人士的追蹤，幾乎與所有人為敵……現在的他成了神功的繼承人，自然比以前更加小心，後面神功的線索也多半在他手上，他自然會更小心周遭的人，哪怕是熟悉的朋友……」
「少主的意思……那小子在剛才那樣危險的境況下，還故意留了一手？」下人繼續問道。
「是的……」華天雲振聲答道，「不光光是提防，更是在試探——我敢打賭，剛才他和我雖然表面上交為朋友，其實他心裏一定留了個心眼，沒有完全把我當好人……」
「那少主，接下來怎麼辦？」下人不禁疑問道。
「計劃還是一步一步走，至少現在神功的繼承人現身，我們有了明確的目標，知道如何去尋找接下來神功的下落……」華天雲嘴角露出莫名的笑容，讓人略顯不寒而慄，「今晚初次會面，算是摸清了他些許的實力，日後等到神功現世，從他身邊下手也更有把握——」
華天雲的表情愈漸深凝，彷彿暗藏着未知的陰謀，表面上和趙成安化敵為友的他，似乎也是為了尋找『滄神訣』而利用趙成安，暗中醞釀着不為人知的計劃。
「這麼說來，少主您已經對那小子瞭若指掌嘍？」下人聽到這裏，不禁起興道，「完全掌控對手，就相當於掌握了局勢的一半，接下來該怎麼做，那還不是全如少主預料那般……」
「是啊，所有的一切盡在掌握……」華天雲冷笑一句，隨後表情稍稍一凝，暗隱一聲道，「唯獨意外的一點，就是剛才跟他的對決中，他短暫『暴走』的那會兒——明明已經陷入了絕境，卻彷彿被什麼『魔魂』附體一般，瞬間變了一個人，不但能殺破我的劍陣，還能迅速恢復身體的傷勢，事後他自己都記不清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總感覺有點不對勁，那小子好像還隱藏着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一旦陷入危難之中，彷彿有種莫名可怕的力量能將他附身；將來若是尋找神功再次利用他，將他逼入險境，這股『未知的力量』將會是最大的變數……」
唯獨趙成安剛才「入魔」那一點，華天雲心裏很放不下，即使決鬥結束了許久，那道記憶猶新的場面仍念念不忘……
此時此刻，山坡正頭，趙成安這邊對古墓派眾人，大概講述了自己今晚來這裏的目的，以及剛才發生的事……
「所以嘍，事情就是這樣……」趙成安算是廢了老大的口舌講述，本來剛打完一架身體疲憊，這會兒又是口乾舌燥，搖頭泄息道，「我追蹤『空神教』的人來這裏，不想碰上了德旺鏢局的少主，因為發生誤會打了一架，緊接着你們就來了……」
林霜兒聽完后，略微責備一句：「真是的，有那些傢伙跟蹤，你怎麼不早點說？非得一個人憋著，自己解決嗎……」
「我還不是怕你們受牽連嗎……」趙成安甩手說道，「『空神教』和我的恩怨，是我個人的事情，這次回古墓派本就和這件事無關，要是把你們無故牽扯進來，我良心過意不去的好嗎……」
「可是你一個人擅自行動，我們蒙在鼓裏也不踏實……」一向冷靜的若雲，在一旁雙手插間道，「『空神教』的人兇險十分，萬一趙公子你發生什麼意外，我們也來不及救你……」
「放心啦，一路走來的時候，我就知道跟蹤我們的不過是幾個探路的小嘍啰罷了……」趙成安安心解釋道，「如果不是事先摸清了對方的實力和人數，我怎麼可能莽撞一個人行動？要他們真派了秘密高手潛伏，我肯定不會這麼做的……」
「你還好意思說呢，一個大活人突然在酒樓里消失，我們所有人找你都快急死了——」林霜兒依舊「不解氣」，繼續責備道，「結果你今晚一個人來這兒，不也遭受重創？要不是我們及時趕到，事情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
「我哪兒知道半路殺出個鏢局少主，武功還那麼厲害……」趙成安「不服氣」道，「再說了，我還巴不得你們不來呢，本來馬上就跟那傢伙分出勝負了，你倒好，突然『救場』終止了對決，我這心裏的疙瘩都落不下呢……」
「呴，你的意思是怪我嘍？小瑤說的沒錯，你們男人就是要面子，什麼事都非得整個你死我活——」林霜兒依舊反聲道，「那個華公子也是腦子軸，你跟他兩個人打這麼久，結果卻是誤傷，要是早道明身份，就不至於這種結果；幸好是『空神教』的人沒派高手過來，萬一那幫傢伙多用心，安排狠人埋伏，趁着你們兩個兩敗俱傷之際，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
趙成安知道林霜兒生氣，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危，而且這次自己擅自行動，沒提前打招呼讓她們擔憂，確實是自己的不是，索性緩下氣來后，放下架子道歉道：「行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保證不這樣做了……」
「哼，知道就好……」林霜兒嘴上雖然責備，可心裏卻疼護得要死，看着趙成安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自己心裏就很不是滋味兒。
「既然沒事的話，我們就快點回去吧……」若雲望了望打鬥后滿是狼藉的山口，以及地上黑衣刺客的屍體，表情沉肅道，「反正從這些死人身上，也套不出有關『空神教』的事，與其繼續無用留在這裏，不如早點回去養傷。依我看，在明早回到古墓派之前，我們最好還是別單獨行動了，萬一又被人鑽了空子，可不是每次都能像今晚這般幸運……」
然而，趙成安聽完若雲的話，這次竟扭頭拒絕道：「不，今天晚上我就留在山上過夜，若雲姐姐還有霜兒，你們自己先回客棧去吧，明天一早我再過去和你們匯合……」
「啊，為什麼？——」林霜兒聽后，不禁問道，「該不會……還有『空神教』的人埋伏吧？」
「不，近處跟蹤我們的，只有這些個人沒錯——」趙成安鎮定說道，「我只是在擔心另一個人，因為今晚發生的事，會折返此地……」
「你是說……那個華公子？」一向行事謹慎的若雲，彷彿一下子就聽出了趙成安的意思，不禁表情凝緊問道。
「沒錯……」趙成安隱隱答道，「我總覺得不太對勁，那個華公子好死不死，今晚也出現在這兒，而且不由分說就跟我動起手來……這些『空神教』的刺客都身着夜行衣，就常人角度來說，把我和這些刺客放在一起，大概率認為我是正派的一方對吧，可是那傢伙好死不死，主動來找我的麻煩；我開始以為他也是『空神教』那幫傢伙的同夥，對決時也開口問了，就常理而言遇到這種情況，一般人應該會先開口問清緣由，撇清誤會不是？那傢伙既然身為鏢局少主，不可能這點全局意識都沒有……但是他沒有那麼做，而是繼續跟我打，這樣就有兩點可以肯定——第一，這傢伙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被『空神教』盯上的目的；第二，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我，甚至對我不懷好意……」
「你是說……那個華公子對你有企圖？」林霜兒聽到這裏，顫抖一聲問道。
「或者換個說法……他是對我手中的『滄神訣』有企圖——」趙成安忽而表情一變，神情冷凝道，「堅持和我決鬥，也是因為想試探我的實力，所以他中途有幾次可以徹底將我打倒，卻故意放水了……」
「他真的……那麼算計你嗎？」林霜兒繼續顫抖道。
「別看他剛才跟我『化敵為友』的樣子，說不定都是表面上裝出來的，亦或是看到你們古墓派的人到來，因為身份的關係，所以藉此收回鋒芒，轉而以親和的態度，從我或是你們口中，了解有關我以及『滄神訣』的秘密……」趙成安堅定依舊道，「花言巧語可以騙人，但武功騙不了——剛才的對決中，我很明顯能看得出，他是在故意算計和試探我不會錯的，他想要估摸身為神功繼承人的我的實力！」
「怎麼會……這樣……」林霜兒聽完后，心頭不由一震。
「當然了，我也沒有完全如他所願，實戰中也留了一手……」然而，趙成安的心態似乎比林霜兒這個「局外人」還好，自信樂觀道，「我沒有使出『滄神訣』的武功，所以他什麼情報也沒撈到——」
「你說的確實可能有幾分道理……」若雲在一旁又插話說道，「可以我們和德旺鏢局的交情，華少主應該不是這樣的人……當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連武林中的名門正派都可以為了神功相互殘殺，誰能說得准一個初出茅廬的鏢局少主，會磨什麼心思……」
「所以我才說，今晚留在這裏不回去了……」趙成安眼神篤定道，「想要了解我的秘密，除了自己人以外，敵人也是重要的一環——如果他有『膽識』的話，說不定會以為我今晚隨你們離開，然後他找時機重新返回這裏，從這些死去的『空神教』的人遺體中，發現什麼有關我的秘密也說不定……」
「意思是如果華少主真回來，那趙公子你的猜想就是對的，我說的沒錯吧？」若雲繼續問道。
「完全正確——」趙成安嘴角微微一揚。
「可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我還是不放心……」林霜兒繼續擔心道，「如果一切真像你所說，那個鏢局少主對你意圖不軌，你單獨留在此處，他折返回來再朝你發難怎麼辦？」
「放心吧，不會的——」趙成安自信一笑道，「首先，就算他暗中看到我在這兒，不急着現身，也沒法確定你們古墓派有沒有派人在這裏守護我，萬一出來跟我翻臉，被你們的人瞅見，那他德旺鏢局的名聲可就毀了；其次，剛才的對決，他已經被我打成重傷，這種狀態再想和我火拚，可就沒有那麼大把握了，中途萬一你們古墓派的人折返，他根本沒有辦法應付……」
「可……這還是……」林霜兒依然放不下心，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就依趙公子所言吧——」關鍵時候，若雲似乎是想通了，答應趙成安的請求，鎮定說道，「如果說後續真的沒有『空神教』的其他人跟蹤，趙公子你今晚就繼續留在這裏吧，明天一早我們再在客棧門口匯合……霜兒，我們走了——」
「師姐——」林霜兒卻還忸怩得很，不捨得離開這裏。
「不過有一點你得答應我們……」然而，若雲似乎話音未落，繼續沖趙成安強調一句，「如果說今晚還有意外發生，你必須第一時間保證自己的安全，絕不能逞強，然後想辦法回來第一時間告訴我們——今晚我會派弟子在客棧門口輪流守夜，如有突髮狀況的話，回來直接通報就好！」
「好，謝謝你們，我會的——」趙成安鄭重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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