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不安之想
「那個劍法，該不會是？！——」蘭姑似乎熟悉眼前的一幕，右手受傷的手腕不自覺動了動，內心不由暗暗發堵，「怎麼會，霜兒是什麼時候學會那個的？她也不可能有機會學到的才是，因為那個劍法……」
蘭姑彷彿不敢相信林霜兒御使了某種劍法，好像在她的印象中，林霜兒沒有道理學會這些。可偏偏看見的都是事實，蘭姑露出從未有過的驚恐表情，似乎在這其中，暗暗隱藏着什麼玄機……
峰台陣中，林霜兒的御劍還在繼續，剛才迴環兩式作以鋪墊，剩下的就是架招之下御使劍法。而這也是最困難的一步，之前在來運鏢局以一敵三時，林霜兒曾有嘗試自使，但卻因為內力不及，險些耗力過度昏迷過去；可現在篤定要突破這層障礙，又有趙成安全力支持自己，林霜兒必須下定決心克服它，完完全全憑自己的力量御使神劍。
「呀啊！——」林霜兒奮力抗壓下大喊一聲，強使著左右「靈朔」的劍力，飛使神術天落開來。「噌噌——」兩式劍光飛出，回天之下縱降而落，「飛雲刺」與「驚月劍法」雙重疊落，彷彿斬破的迴旋劍隨鋒轉，四周空目驟時驚寒，頓時撲裂開來。
奇威的震懾，劍法確實御使成功，「靈朔」偏擺之下，林霜兒能夠一回之內，斷使合式驚招，打破古墓劍術的傳統，神式破殺威寒。然而其付出的代價也相當之大，僅僅只是兩式，林霜兒彷彿有些心力不消，心口那種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傳來，就在劍法撲懾的一瞬，無數的壓迫湧上心頭，讓林霜兒力不能耐。
不僅如此，強大的御劍招數下，林霜兒再一次控制不住力道，因為過於強硬的出招，以致內力流失迅如流水，最終漸漸駕馭不及，身體出現疲敝危及之態。
「好難受……」林霜兒使劍過後，身體的異覺越來越大，如果再不能停止下來，自己恐怕會因為心力枯竭暴斃而亡。
關鍵時刻，趙成安著刀一手飛芒而上——「輝光溟刀」驟旋而出，魔刀驚使內力翻湧之下，彷彿豎起一層冰驟的隔牆，將御劍陣中緊緊包圍。趙成安憑以外力控制住失術的林霜兒，隨後看準時機掄手將其緊緊抱住，截下其手中的武器，強使停止對方失控的劍法，才算勉強挽救過來……
「呼……呼……」危險中走遭的林霜兒，清醒過後身體才漸漸恢復，疲憊喘息不止，然而睜開眼看見趙成安緊緊摟着自己，不禁臉紅喊道，「公、公子……你幹嘛？——」
趙成安連忙鬆開緊抱的雙手，瞥頭解釋道：「你別多想，我剛才……是為了救你……」
「是嗎？謝……謝謝你……」林霜兒也羞澀地回應一聲，然而想到自己剛才御劍的失敗，表情不由失望道，「不過結果似乎不盡人意，跟以前一樣，劍法用至極處時，根本控制不住內力，以致其無盡流失，最終可能耗竭而亡；果然只靠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自給自足『靈朔』劍法，我自己獨創的招式，也不過是說說罷了……」
「才沒有那回事呢——」趙成安望見林霜兒的表情，連忙鼓勵道，「你能靠自己架招，一次使出多重劍法，已經比我要強多了，身為施術者都控制不住內力，不正是體現劍法威力強大的最好證明嗎？只不過你現在缺的並不是劍法套路的掌握，而是如何駕馭住這種力量，就像當初我領悟『三式合一』一樣，其實你離成功只差最後一把鑰匙而已，關鍵是如何找到它……」
「意思是說，想辦法控制住這種力量，我就能活使我的劍法了？」林霜兒繼續問道。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趙成安點了點頭，親和笑道，「獨創劍術本來就有精難，身為開創者，也不可能說一次就能成功，現在能做到這個地步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如何破解其中的玄妙和難關，也是需要時間和經驗的沉澱……」
「道理我都懂……」林霜兒點了點頭，隨後擔心說道，「只不過離試煉已經沒有幾天了，要說領悟的話，真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功嗎？」
「完全領悟可能來不及，但如果只是克服剛才那種駕馭力量的情況，未必沒有可能……」趙成安耐心說道，「還是像我之前說的，現在要做的是針對訓練，沒必要做到面面俱到，如果想辦法在剛才御劍的基礎上，成功控制住你自己的內力，至少靠你自己的力量御使劍法不成問題！」
「我想想看吧……」林霜兒順手將劍收回，默默一句道，「剛才御劍失敗，我的內力白白流失不少，這期間得讓我緩緩休息一陣……」
趙成安沒有異議，陪着林霜兒在一旁閑聊，以放鬆對方的心情……
只是短暫的幾招御劍，威力卻能震驚四座，躲在不遠處的蘭姑見了，表情甚是驚訝——不過她驚訝的並不是林霜兒剛才的劍法有多厲害，而是其所謂「獨創的劍招」……
「錯不了的，是那個劍法！……」蘭姑望見眼前的一切，內心震驚道，「可是為什麼，那個劍法雖然傳承自當年，可應該早就被埋沒了，不應該有古墓派弟子再次領悟才對啊——難道是巧合？畢竟霜兒以及其他古墓派弟子，根本就不知道那段宗門的歷史……」
蘭姑彷彿對所有門下弟子隱藏了某個秘密，一直沒有說出口。晌時，蘭姑低頭望了望自己受傷的手腕，彷彿若有所思的樣子，眼神時而驚恐時而詫異，似乎這一切跟某件事情有什麼關聯。
「而且好巧不巧，若雲還有霜兒她們離開古墓派的這兩個月，剛好發生了那樣的事……」蘭姑凝望着傷口說道，「如果真的讓那傢伙蘇醒，恐怕一切都瞞不住了，有關古墓派這幾十年來的恩怨，波及到這一代人……」
蘭姑似乎在特別擔心什麼，而這件事，好像跟林霜兒剛才使出的「靈朔」劍法有着莫名的關係。
「得想辦法驗證一下，有關霜兒剛才的劍術，同時也要加緊幾天之後的比武試煉……」蘭姑仔細想了想，表情忽而嚴肅道，「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在試煉會上揭曉答案吧，雖然這麼做可能有些殘忍，但霜兒你不要怪我，我是為了你好……」
抱着莫名的目的，蘭姑轉身離開了灌木叢，沿着小路返回古墓而去……
古墓派中，幾乎所有弟子都在為幾天之後的同門試煉做着修行準備，若雲若冰她們也不例外。而除了林霜兒在後山那邊獨自修鍊，其他的弟子基本上都有固定的修行場所，臨近古墓洞口不遠的地方。
林燕兒便是其中之一，本來想着和姐姐一起練習劍術，畢竟幾天之後自己會跟姐姐一起聯手迎戰夢雪師姐，一起修行理所應當。可姐姐林霜兒回來后，一天到晚便想着和趙成安膩在一起，不覺冷落了自己，林燕兒心中甚是苦惱，甚至略起一絲憂鬱。
這天林燕兒和若冰夢雪等幾個師姐一起，在後崖那邊練劍，可林燕兒一整天沒什麼精神的樣子，手持着劍柄，默默坐在岩石一旁發獃……
「燕兒你怎麼了，好像一整天都無精打採的……」若冰見到林燕兒憂鬱的樣子，走近其身旁關心問道，「該不會是擔心幾天之後的和夢雪師姐的對決吧？畢竟兩個月前的試煉，你曾落敗其手……」
「我只是……」林燕兒內心很是複雜，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哎，瞧把你慌的……你放心，只是普通的同門比試罷了，夢雪雖然做事認真，但也絕不會把你往絕路上逼的……」若冰搖手安慰一句。
林燕兒沒有說話，依舊兩眼躊躇地望着劍鞘。
「要不，我替你在夢雪師姐面前說說好話，讓她手下留情？」若冰笑了笑，隨後沖另一邊練劍的夢雪喊道，「夢雪，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不用了師姐，我沒事的——」林燕兒這才反應過來，為避免尷尬，忍不住制聲喊道。
但還是晚了一步，若冰已經把夢雪叫過來了。
「嗯，什麼事？」夢雪還是和以前一樣，一副看似冷冰冰的表情問道。
「是有關霜兒和燕兒啦……」若冰和夢雪的關係挺不錯，湊到身邊悄悄說道，「我看燕兒那丫頭，好像對幾天之後的比試挺害怕的，畢竟對手是武功高強的夢雪你……要不這樣，幾天之後的試煉，你故意放放水，別太刁難她們姐妹倆了，怎麼說也是師尊她老人家的心頭肉不是？」
夢雪聽了，笑了笑回道：「呵，我還以為是什麼呢？你放心，我心裏有數，到時肯定會手下留情的，這你不必擔心……」
二人的對話，還是被林燕兒聽見了，為避免尷尬，林燕兒急忙解釋道：「哎呀，師姐你們誤會了，我不是因為這個才憂心忡忡的——」
「那是因為什麼？」若冰轉頭關心問道。
「是因為……」林燕兒頓了頓，隨後低頭說道，「是姐姐啦……從開封回來之後，姐姐她一天到晚就跟趙公子黏在一起，幾乎都不怎麼理我；就連昨天晚上，她都沒有回來，還跟趙公子在後山住了一夜，完全把我給冷落了……」
「噢，你是擔心你姐姐不愛你了嗎？」若冰調侃笑了笑問道。
「也不是全部啦……」林燕兒表情稍稍一堵，思考稍許后，默默一聲道，「誒，師姐，你覺得我跟我姐姐比起來，是不是……差太多……」
「哈？」若冰聽到這裏，不禁反問一聲。
「從開封劍道大會以來，我感覺我姐姐成長了很多，許多武林前輩都誇讚她，經過了劍會無數的磨鍊，姐姐她進步了不少……」林燕兒忽而憂鬱說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於她，彷彿她的身上，能看到無數期望的未來；可偏偏只有我原地踏步不前，彷彿被人遺落的棄兒，做不出什麼成就，沒有人關注我，也沒有人認同我，甚至就連姐姐她，也對我越來越冷落……」
「呵，原來你在糾結這個啊……」若冰聽了，蹲下身默默安慰一句，「傻妹子，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你姐姐確實有天賦和光環不假，但你也有自己的獨特不是嗎？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出彩的一面，往往你能看到別人光鮮亮麗的一幕，卻不知自己也有着令人傾羨的東西……」
「我也……會有嗎？」林燕兒半信半疑道。
「一定會有的，我相信這點，只不過你可能暫時沒發覺罷了……」若冰笑着點頭道。
「可是我總覺得，我跟我姐姐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了……」可若冰的安慰，似乎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林燕兒依舊暗自晦澀一句，「姐姐的進步眾人矚目，她的未來無限可期；跟她比起來，我彷彿連她的背影都觸及不到，永遠只能在追趕，卻始終望不見盡頭……」
「哎呀行了，小小年紀哪那麼多多愁善感？」若冰拍了拍林燕兒的肩膀，隨後起身笑道，「想開點，未來還有無數的可能，你姐姐有她堅定的目標，你也會有你自己的道路，相信我——」
說完，若冰便轉身離開，或許比起林燕兒，見識更廣的若冰，能對人生更看得開。
夢雪在一旁聽完，似乎有什麼想法，望着若冰離去的背影，又回頭望了望林燕兒依舊悲枯的表情，只是莫名搖了搖頭……
「夢雪——」然而就在這時，崖坡上口處，蘭姑突然來到這裏沖夢雪喊道。
「是師尊？」夢雪也沒想到，師尊這時會來到這裏，索性及時上前笑問道，「師尊找弟子有什麼事嗎？該不會，是來巡視我們修行的情況吧……」
「嚴肅點，有件事情我要跟你囑咐……」蘭姑一臉認真的表情，振振說道，「是有關幾天之後，你和霜兒的對決——」
「跟我和姐姐的比試有關？」林燕兒聽到這裏，想要知道其中的緣由，斗膽上前問道，「師尊，是什麼事情，弟子也要聽——」
「跟你沒有關係！」然而，蘭姑轉頭沖林燕兒冰冷斥聲一句，「我要談你姐姐和夢雪的事，你自己到一旁練習就好——」
然而這句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林燕兒聽到后，頓時眼神驚怵佇立發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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