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故人劫道（下）
「哼，不得不說，你還是有點腦子的，不過你如果以為這樣就能將我就範，那未免想得太簡單了……」然而，趙成安並沒有因為對方的看破而特別吃驚，反倒自信笑道。
「虛張聲勢嗎……聚合刀法被我針對，你還能有什麼手段？」軒轅尋不屑一句。
「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就不用聚合刀法好了……」趙成安忽然手型一變，「魔刀」稍稍一橫，似乎若有變招。
「不用……聚合刀法？」軒轅尋感覺略有恐慌，不禁自顧喃喃一句。
趙成安只是嘴角上揚，「魔刀」橫趨一瞬，寒光驟鳴折返，彷彿夜空下的一道星辰散落，讓人睜不開眼。
「嗯……」軒轅尋可不管對手用什麼手段，不等趙成安先出招，斷劍一式「鋒威破」，雷厲正朝對方殺去。
趙成安這次自然不會躲閃，魄刀一斬正迎劍鋒而上……
「噌——」一道流光破宇，神束寒威驚驟，「滄神·魂月」斷空而發，彷彿撕天氣震的絞刃，從天揮落而下，斬滅世道痕塵，一擊聚殺神出。
幾乎只在一瞬，彷彿千鈞萬股之力的神芒，噬天絕殺而來。軒轅尋沒料到對手會突使如此驚強的刀法，來不及迴避，硬劍正頂而上，欲圖撥開神刀。
但普通的劍招，根本無法抵禦「魂月刀」的威懾，直面殺上不過是以卵擊石，軒轅尋的劍鋒還未觸及芒點一刻，神魄便被消噬成四分五裂，最後一刀貫絕之威，彷彿遭遇天斬怒擊，軒轅尋連人帶劍被刀芒瞬間沖飛五十步遙，躺倒在地傷痕纍纍……
「咻——」二妞在後面見了，不禁吹口哨暗笑道，「一擊必殺——『滄神訣』的威力，果然還是這麼驚艷，早知如此的話，一開始就用出殺招不就完了嗎……」
趙成安的「魂月刀」越使越純熟，雖然並未完全開發出神功的潛能，但至少用以王牌招式，比普通零散的「影靈刀法」強上太多，在最善用的聚合刀法被限制的場合，確實能夠作為應敵勝負之手。
「咳……」軒轅尋咳嗽一聲，似乎還能從地上爬起，咬牙望着眼前刀鋒的「流光」，於心不甘道，「可惡，剛才那個刀法……」
「是『滄神訣』沒錯！」不等軒轅尋說完，趙成安毫不避諱說道，「你跟那些個道貌岸然的武林敗類一樣，不是一直想得到這個嗎？既是如此，讓你先見見尊容也未嘗不可……」
「還沒完呢……」軒轅尋似乎還有再戰之力，絕不允許自己在神功面前就此失去意志，索性殺眼道，「今晚我就是豁出性命，也要破了你的刀！」
「那就試試看——」趙成安也絲毫不懼，振奮一聲沖軒轅尋喝道。
「呀啊！——」軒轅尋不等身體緩和，持劍飛殺而上——「飛王劍」驚越出斬，四面神懾的殺芒，如驟影疾風下的靈刃，散魄四周之威，斷沖對手而去。
趙成安「滄神」在手，根本來者不拒，所見四周殺光頓現，橫刀一揮破斬驚威——「滄神·魂月」再起，這次是反手飛殺聚落，青白流光彷彿無影的神塵，千掃斷落浮影魂出；剎那間以趙成安為中心，彷彿十幾束落天的流光，開明斷斬四方空裂，頓時皓宇塵威驚破，腳下飛土爆渾。
緊隨着空氣中幾聲孤裂的寒鳴，軒轅尋的劍法在「魂月刀」面前，瞬間化為虛無，一掃寒塵而空。軒轅尋本人也被「魂月」的氣魄所震懾，退後幾步難以立穩，舉劍在手甚至差點栽了跟頭。
反觀趙成安這邊，橫刀驚落過後，彷彿掃盡渾濁，輕而易舉擋下軒轅尋的劍法后，轉身立起一式驚刀，出斬魄殺對手而去。
軒轅尋這邊來不及反應，只能起手御劍聚力混擋——「閆破劍」驚絞之式疊出，似如裂土沖飛之力，聚合破硬神功，欲圖強行擋住沖芒；但「魂月刀」的力量遠超自己想像，劍法還未成型為障，瞬間便被驚刀一斬撕開，軒轅尋根本還沒意識清楚，一股洶如烈浪般的衝擊，直殺自己心前。
「額啊！！！——」軒轅尋撕裂痛叫一聲，彷彿全身遭受重創，黑夜下「魔刀烈焰」驚鴻而過，自己直接被破斬橫空，全身絞痛難耐，撲飛后重重摔倒在地。
基本上是力量的碾壓，「滄神訣」的刀法之威，果然驚如所魄，比起剛才「影靈刀法」的聚合手段，果然用「魂月刀」勝負更為直接。
不過趙成安本人並不是安然無恙，「滄神訣」雖然威懾，可似乎會消耗施術者大量的內功。果不其然，趙成安擊倒對方后，自己彷彿有些體力不支，頭暈目眩未有站穩，差點昏倒在地。
但好在勝負已經分出，趙成安只是半伏着身子稍微緩和，身體便恢復了不少。只是現在的自己，也沒有力氣繼續硬戰，如果剛才的一式沒有擊倒對方，自己這邊的情況還真不一定樂觀……
「『滄神訣』的威力果然驚懾，不愧是兩百年前無尋大師的傑作……」二妞將一切看在眼裏，內心感嘆道，「而且這僅僅只是一部功法，如果八部『滄神訣』集結，其威力可撼天人，說其為當世之神，一點都不為過，難怪天下人會為了奪此神功拼得你死我活……」
趙成安身體緩和過後，提刀慢慢往軒轅尋方向走去；而軒轅尋似乎已經爬不起來了，身負重傷的他，幾乎只能任由對手宰割。
「不過我想『魂月刀』的威力，應該不只是這麼簡單……」二妞這邊，望着前方趙成安的背影，繼續暗暗道，「當年顧家之所以成為守護者，是因其武功之本——沒錯，聚合刀法是顧家的象徵，既然所謂第一部神功繼承，那『魂月刀』真正的精髓所在，其實還是聚合，那小子想要完全領悟神功的奧妙，恐怕來日方長……」
二妞彷彿漸漸看出，「滄神·魂月」真正的玄機所在，那也是趙成安目前為止，還沒有真正參透的地方……
趙成安走到軒轅尋身前後，指刀沖對方嘲諷道：「現在知道，你跟我之間的差距了吧？」
軒轅尋倒在地上，卻一點沒顯現出害怕的樣子，反倒揚起嘴角嘲諷一句：「哼，你能贏我，只不過是仗着『滄神訣』的武功罷了，因為運氣獲得了神功，僅此而已……憑運氣得來的勝利，就算贏了，也沒什麼好驕傲的——」
「你說什麼？！——」趙成安忿忿一聲，這句話也確實戳中了自己的痛處——沒錯，自己能精使刀法，跟易天寒等之輩鏖戰，靠的是得來的「魔刀」與「滄神訣」，如果沒有這些，僅憑自己的本事，或許自己根本沒辦法達到這個水平，被世人稱之為平庸之輩。
「你如果殺了我，就證明了你內心的懦弱，一個只會憑神功取勝的僥倖者——」軒轅尋趁機繼續刻薄道。
「咳……」趙成安越聽越氣，不過對方說得也句句在理，如果自己因為一時衝動而殺了對方，恰恰證明了他說的話，也證明了自己的懦弱，自己不過是一個沒有神功就一事無成的廢物罷了……
「呼——」然而就在猶豫間，一個身影忽然疾馳而過，輕功落在了二人身旁。
趙成安的思緒頓時被拉回，轉頭一看，來者竟是軒轅凌風。
「是你？」趙成安見到了老熟人，不由驚疑一聲。
「好久不見了，趙兄弟——」軒轅凌風微微一笑，隨即目視着趟地的軒轅尋說道，「我奉義父之命，前來接這混賬回去……」
「你說誰是混賬？！——」軒轅尋被自己的「仇人」如此鄙棄，還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不由氣沖怒火道。
「失敗者就是失敗者，混賬就是混賬，哪來那麼多借口？」誰知，軒轅凌風也毫不示弱，反聲嘲諷一句，「大晚上一個人跑出來，還嫌被義父罵的不夠是吧……哼，你這次擅自行動，結果栽了個跟頭，回去有你好受的！」
「你少拿我爹來壓我，不過是個被收養的孽種罷了……」軒轅尋十分看不爽對方，隱隱咬牙一句。
「都這樣了還逞強？你得慶幸是我來找你，否則如果義父親自來逮你的話，少說也要把你吊起來抽鞭子……」軒轅凌風一點不吃對方的套，繼續嘲諷道，「要是給我放乖點的話，我會給你治傷，還在義父面前幫你隱瞞幾句，否則你會是什麼下場，我可不管……」
「你這個傢伙……」軒轅尋聽到這裏，想要發怒卻又隱忍，畢竟若真讓自己的父親知道今晚自己的行當，肯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對了凌風兄，你剛才說他『擅自行動』，到底是什麼行動？」趙成安暫時還是把軒轅凌風當朋友，親和一聲問道。
「不瞞你說，我們軒轅家其實和那些武林弟子一樣，得知你來終南古墓這裏的消息，所以悄悄跟來……」軒轅凌風瞥望着一側說道，「說好聽點，是調查有關『滄神訣』的下落，說不好聽點，就是過來監視你的……」
「你們軒轅家監視我？既然都這樣了，你居然還肯告訴我……」趙成安所見軒轅凌風的言行，不由驚疑一句。
「因為我想把你當朋友，真正的朋友！——」軒轅凌風忽而表情認真道，「老實說，我也很反感我們軒轅家的行當，仗着在江湖中的氏族名聲，以調理門戶之爭為由來此，實則也是想時刻監視你，然後比別人更早一步，拿到有關『滄神訣』的線索……」
「真正的……朋友……」聽見軒轅凌風這麼說，趙成安內心不由感觸，「可你把這些告訴我，難道……不會被你義父責訓？」
「訓就訓吧，反正我也不在乎……」軒轅凌風則像是看淡一切的樣子，笑着說道，「畢竟我本來就不是軒轅家的親子，我小時是孤兒，是被義父收養長大的，因為我的武功天賦異稟，所以才被義父委以大任……」
「是嗎？……」聽到軒轅凌風小時的境遇，跟自己有幾分相像，趙成安不由情緒低落呢喃一句。
「我知道，讓你現在完全相信我，根本不太現實，畢竟我們軒轅家也是覬覦你手中神功的一員，從某種意義上講，我也是你的敵人……」軒轅凌風笑着說道，「不過如果日後有機會，我想我們還會再有接觸，等到那時我們成為真正的朋友，我再告訴你，有關我過去的一切好了……」
軒轅凌風微微一笑，隨後轉身扶起地上的軒轅尋，準備瀟灑離去。
而趙成安望着對方的背影許久，不知道為什麼，聽完剛才對方的講述，自己內心不禁痒痒的……
「怎麼，對那小子有感覺？」二妞等「兄弟」二人說完話后，靠近吱應一聲。
「我只是很糾結……」趙成安沒有正視二妞，而是望着軒轅凌風離去的方向，默默嘀咕道，「軒轅家的人覬覦我手上的秘籍，按理來說也該是我要提防的人。可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凌風兄很真誠，跟當初在來運鏢局第一次相談感覺很像甚至更親，忍不住想和他結為生死之交……但是陸阿姨曾經警戒過我，江湖人心叵測，不可輕易信人，尤其是我手上握有神功線索，世人皆覬覦之，所以我到底該不該相信他？」
「當然是不相信——」然而，二妞彷彿有什麼切身體會似的，轉身冷笑一句，「這世道，連親人都可以相殘，你現在手上又握有世人皆想得到的神功，更是不能遽信，包括我和蘭姑前輩對你而言也是一樣……」
「真的嗎？……」趙成安想了想，不禁呢喃一句，「不過有時我也在想，如果我手上沒有神功，沒有這一切，凌風兄他還會跟我說這樣的話嗎……」
二妞沒有回應，只是轉頭沖聲道：「走了，趁著那些武林子弟還沒有被這裏的動靜所吸引，我們趕緊離開這裏——明天還要幫你的小女友修行，得趕緊回古墓休養精神才是……」
趙成安沒有再留戀，最後望了一眼軒轅凌風遠去的背影，隨後便跟二妞一起，往返回古墓派的方向離去……
然而就在此時，剛才決鬥街巷的一側，一處隱秘的角落，一雙眼睛目視了所有的一切。待到「在場者」全部離去，人影遂才走出，夜下暗光一望，竟是德旺鏢局的少主華天雲。
原來華天雲一直躲在這裏，剛才趙成安和軒轅尋的對決，他全都看見了……
「哼哼哼哼，終於讓我見到了，『滄神訣』的真容……」華天雲冷冷一笑，似乎暗藏着什麼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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