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親面質問
「第四劍——」若雲目望最後一聲，似乎已經篤定了林霜兒的勝局。
第四式驚劍破嘯長鳴，林霜兒烈風披髮下，劍從空宇沖懾而出——「神光青雲劍」疾滅流風，百濤亂舞之下，四目破影愴然，只見一發爆展驚鳴，夢雪所處之位，頓時煙塵蔽目，劍花秘術之鏡，瞬間俱裂開來。
夢雪已無還招之法，這次連驚叫都來不及，翻滾之間落倒而去。她很明白自己敗了，敗得十分徹底，輸給林霜兒也並不是輕敵大意，而是對方實力上的證明，雖然心裏頗有不甘，但還是被林霜兒肉眼可見的成長與進步所折服，自己的內心反而釋懷。
終招過後，四面「雪霧」漸漸驅散，「寒雪劍花」的秘術即破，基本等於宣告林霜兒的勝利……
許久，台下一片鴉雀無聲，彷彿誰也沒有料到，最終的結局會是這樣……
「霜兒她……贏了？……」果然，若冰看着台上林霜兒與夢雪高下立判的局面，半天還沒回過神來，神情怔異道。
其他的古墓弟子就更不用說，沒有人能事先猜到，向來唯諾的林霜兒，會戰勝身為門下天才弟子的夢雪。
不過有一個人例外，那個人就是若雲——她是有事先猜到林霜兒會勝利的結局，但換個角度而言，這也是若雲最擔心也最不想看見的結果……
「好，霜兒她贏了！——」岩頂上方，所見林霜兒實力取勝，趙成安自然最為興奮，雙手攢拳向上，不由興奮喊道。
而二妞則表現得十分平靜，淡淡一句自誇道：「這還不得感謝我，那天教她劍法的精髓……你們『小倆口』也真是，刀法劍法都要我教，我簡直成了個管事婆……」
「我等不及了，現在就想下去慶祝……」趙成安高興之餘，一下子又得意忘形了，恨不得現在就下去和林霜兒道喜。
「省省吧，我們現在這個樣子，下去不太方便……」關鍵時候，還是二妞制住了他，婉轉說道，「先讓你的小女友，享受同門姐妹的歡呼，等今天這事兒完了，再回去慶祝也不遲……」
趙成安想來也是，反正林霜兒贏了對決，心情自然開心，任何雜事都能暫時放到一邊……
比武台上，林霜兒依然舉劍佇立，她知道自己贏了，但神情卻表現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鎮定。站立台上氣喘不止，同門比試拼到了極限，現在的她身體也很累，幾乎已到透支的地步。靜靜望着對面倒地的夢雪師姐，戰勝了曾經不可逾越的對手，林霜兒的心裏也十分激動，但她並不迫於表現出來，也許是身體的疲憊，也許是性格上的轉熟。
夢雪倒在地上久久未起，倒不是沒有力氣，只是坦然接受結局后，內心的想法很多。許久，夢雪慢慢坐了起來，望着眼前逐漸成熟的少女，不禁微微一笑：「想不到你居然靠自己的力量，破解了從未素麵的古墓秘術，霜兒你真的變強了……」
林霜兒想了想，也微微回笑道：「成功不是一個人的事，我能有今天的成就，也很感謝一路幫助甚至是給我苦難的人；而且，如果今天的決鬥，我沒有妹妹幫助的話，我也不可能戰勝夢雪師姐你……」
說着，林霜兒回頭沖身後的妹妹笑了笑，彷彿釋懷了對方的偏見，與所有的不悅。
而林燕兒則是投去複雜的眼神，感動與振奮過後，對於自己姐姐的看法，依然帶着莫名的辛酸。
「你看透了我的劍法，巧以破之，是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夢雪想了想，閉着眼笑道，「後生之輩的追逐，果然不能小覷，說不定霜兒你比們所有人都更有天賦，更有光明的未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借師姐吉言嘍……」林霜兒也很灑脫地玩笑一句，從前是得到同門師姐的關心，如今是得到她們的肯定，這種油然而生的自豪與成就感，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
「呼——」然而話音剛落，比武台上忽然驚風使過，一尊威影赫然立下，冷不丁站在了林霜兒的跟前。
林霜兒驚呆了，所有弟子都驚呆了，飛上比武台的人，竟是古墓派掌門人蘭姑。
「師尊？……」夢雪有些不知所措，睜眼問道。
誰知蘭姑並沒有理會夢雪，而是一臉嚴肅的表情望着林霜兒，彷彿若有所意。
林霜兒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眉頭緊視不敢懈怠，即使身體幾近透支，手中的劍柄依然緊握……
「恭喜你霜兒，贏下了這場對決……」蘭姑先是冷冷一句。
「僥倖而已，弟子不敢自滿……」林霜兒謹慎答道。
若雲望着台上師徒二人的對言，略感氣氛有些不對，神情頓時緊張。
「師尊她，該不會是要……」若雲彷彿猜到了什麼，自己最害怕的情況果然發生了……
「那老太婆幹嘛呢，所有比試都還沒有結束，她怎麼自己走上台了？」岩頂之上，趙成安望着蘭姑奇怪的舉動，不禁問道。
「有點不對勁——」然而，二妞彷彿是感覺到了什麼，神情凝重道，「剛才你小女友的表現，似乎觸及到了不祥……」
「誒？」趙成安聽得雲里霧裏，忍不住驚疑一聲……
比武台上，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台下的弟子不敢做聲，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台上的師徒二人……
「霜兒……」良久，蘭姑的眼神漸漸收緊，沖林霜兒冰冷問道，「可以告訴我嗎，你剛才御使的劍法……」
「什麼？……」被問到的一刻，林霜兒神情一震，似乎意識到了氣氛的緊張，不禁暗暗嗔道。
「你不需要掩飾，我都看得真真切切……」蘭姑繼續冰冷道，「剛剛你所駕馭破解古墓秘術的劍法，好像不是本門的普通劍法吧？」
「我不懂師尊您的意思……」林霜兒還在支吾遮掩，似乎不想將這件事情擺上明面，尤其是在眾古墓派弟子面前。
「需要我說得那麼直嗎？」蘭姑的表情越來越嚴肅，最後振振凝問道，「你的劍法，是從哪裏學的？——」
振問聲十分嚴厲，四下一片鴉雀無聲，就連遠在岩頂上方的趙成安和二妞都聽得真真切切。
林霜兒沉默了許久，但臉上的表情始終沒變，依然堅定不移，就如同自己手中的劍。
「霜兒……」若雲在一旁止不住地擔心，畢竟自己最害怕的狀況，終究還是發生。
「快回答我！——」蘭姑突然忍不住喝問一句，在場弟子所見，紛紛嚇了一跳。
「是我自己領悟的——」終於，林霜兒不打算再藏着掖着了，坦然堅定道，「這一次開封劍道大會之行，弟子經歷了苦難許多，領悟了獨創的劍術……」
岩頂之上，靜謐中聽到林霜兒沉穩的回答，趙成安頓時表情一愣。
「霜兒在她師尊面前，瞞不住了嗎？」趙成安感覺到一絲不安，隱隱問道。
「看樣子，外習領悟古墓以外的劍法武功，似乎是門下禁忌啊……」二妞這邊似乎經驗老道，一眼看出了其中的玄機，不禁莫名說道。
「門下禁忌？」趙成安聽到這裏，忍不住調侃道，「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守着那些老掉牙的規矩，固步自封的道理蘭姑前輩不會不懂吧？當初蘇佳前輩不也是靠着研習外武，才成就一段武林傳說的嗎……」
「哼，規矩這東西，可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然而，二妞彷彿觸景及身，想到了莫名痛苦的回憶，語氣莫名道，「殊不知有多少人，因為『規矩』而殞滅，用盡一生與其爭鬥，最終兩手空空——蘇佳只是其中的幸運兒罷了，這個世界上，還有無數跟她一樣，始於命運枷鎖，最後卻歸於塵土的可悲者……」
二妞仍舊和往常一樣，說起「高深」的話語，表情會變得十分嚴肅。每每聽到這裏，趙成安就彷彿被撥動心弦，有種共鳴而真實的痛苦說不出來，咽不下去……
比武台上，林霜兒與蘭姑的「師徒對峙」還在繼續……
「你說你自己領悟的？……」蘭姑聽了「輕蔑」一笑，忽而語氣沉肅道，「霜兒，你在我面前可是從來不說謊的，沒想到出去遠門一趟，你不但武功變了，性情也變了……」
說着，蘭姑的表情越來越嚴肅，似乎有些生氣了。
「我沒有撒謊——」林霜兒聽出了蘭姑的意思，振振答道，「『靈朔』劍法，是我自己領悟的！」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從哪裏學的劍法？！——」這次蘭姑真的生氣了，毫不留情沖林霜兒厲聲呵斥道。
這一聲厲喝不要緊，在場所有古墓派弟子全部被震住，她們從來沒有見過師尊如此大發雷霆的樣子，而且對象還是其視如愛女的林霜兒。
「我自己領悟的！——」林霜兒很是倔強，當然她也確實沒有撒謊，在師尊蘭姑面前正立直言道。
「霜兒說的沒錯，我可以證明——」終於，台下的若雲不忍看着林霜兒遭責，站出來解釋道，「霜兒在開封時領悟的劍術，沒有人教她，是她自己領悟的；弟子害怕師尊責罰，所以沒有直面道來，師尊要怪的話，就怪弟子好了……」
「噌——」然而，蘭姑根本不聽若雲的解釋，她從腰間拔劍，一副冰冷而厲視的面孔，目光里只有林霜兒，上前兩步眼神威懾。
感覺到師尊步步緊逼，林霜兒頓時全身發怵，她從來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竟會和師尊站在對立面，更不會想到師尊會主動朝自己拔劍，霎時間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湧上心頭，讓自己不寒而慄。
「既然你不肯說實話，那我就打到你說出口……」漸漸的，蘭姑的表情化為純粹的冰冷，彷彿眼前如同女兒的愛徒，在自己面前固執謊言，無數的絕望湧上心頭，讓自己不得不狠心拔劍。
「我說過了，我沒有撒謊……」終於，林霜兒的情緒也慢慢沉定，回答還是一如既往的結果，她的眼神由恐慌變為執著，當她知道自己與師尊的矛盾不可避免時，她選擇了勇敢面對。
林霜兒指劍一揮，「水月劍花」「斷月偏虹」回輪俱現——「靈朔」劍法御招再起，看來林霜兒的決心也不會改變了，面對誤解與威迫，自己選擇了鬥爭。
「姐姐……」林霜兒後方，妹妹林燕兒看着姐姐與師尊突然「反目成仇」，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一臉驚慌地望着台上，神情惴惴不安。
其他的古墓派弟子就更不用說了，她們還從沒見過師父與徒弟「決裂」的畫面，今日親眼所目，皆露出恐慌的神情……
「她們兩個要打起來嗎？！——」岩頂上方，趙成安望見林霜兒「師徒對峙」的場景，也不由驚詫道。
「好像是哦……」二妞則似乎毫不關心，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故意冷笑道，「我只聽說過徒弟背後捅刀子，師徒當面撕破臉皮，這倒是很少見……」
「現在可沒心情開玩笑！——」趙成安的表情十分認真，振振喝聲道，「她們師徒倆肯定有什麼誤會，霜兒只不過是打敗她的師姐罷了，那老太婆幹嘛這麼執拗找霜兒麻煩？！」
「還是一個原因，剛才你小女友御使的劍術，一定觸犯了什麼禁忌……」二妞玩笑過後，表情漸漸認真道，「而且古墓派的掌門人蘭姑，似乎十分看重這個，看樣子無論如何，你的小女友都逃不了這一劫了……」
「霜兒……」趙成安表情憂忡地望着下方，他很清楚以蘭姑的本事要認真起來，林霜兒幾乎必死無疑……
比武台上，林霜兒也是這麼想的，雖然「靈朔」再次亮劍，但和夢雪的苦戰過後，自己的身體幾近透支，幾乎不可能有再戰之力。
蘭姑的表情則十分冰冷，親手「制裁」林霜兒，看來她的決意不會變了……
「噌——」突然，蘭姑寒劍一指，吒如驚雷閃電的裂鋒，瞬間戕襲開來——「亂月天痕」神芒殺過，威力比之夢雪等人遙遙，一束神發斷創驚痕，枯石之下瞬間直朝林霜兒殺去。
林霜兒不敢怠慢，「靈朔」架招之下，雙招鏡回破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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