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鏢局小妹（下）
「鐺——」一聲利響，刀劍相拼，就在這小堂後院，林霜兒和女孩兒展開了對決……
此時此刻，來運鏢局正廳……
鏢局裏大部分的人都睡了，廳堂卻還燭火通明——鏢頭任光，和鏢師林景二人，正在談論著相關事務，畢竟作為接待貴客的戶主，劍道大會期間，是萬萬含糊不得的……
「接待武林門派的情況如何？」任光收拾著桌上的書卷，不禁問道。
「今天來了最後一家……」林景一五一十道，「古墓派的弟子，我已經按照阿光你的吩咐，給了最好的寢具，就在後院那塊三戶，沒有外人打擾……」
「那就好……」任光鄭重點頭道，「來運鏢局和逸仙門是深交，黃紀黃掌門的夫人又是古墓派出生，可得好生接待她們……」
「是是是，這點小事交給我，你還不放心啊？……」林景自應回笑一聲。
「她們都是姑娘家，鏢局現在人雜臃腫，除了安頓好，最好還要有人看守……」任光繼續提道。
「所以我安排巧巧去了啊……」林景掏了掏耳朵說道。
「巧巧？」然而聽到這裏，任光似乎揪心了一下，提聲問道，「你怎麼叫她去了？那丫頭成天瘋瘋癲癲，又不懂世理，萬一耽擱了事情怎麼辦？……」
「有什麼辦法？除了老夫人和丫鬟，鏢局能幹活的，就剩她一個女孩子了……」林景笑着說道，「行了，別揪心了，一個小丫頭片子，又是一群姑娘家，你還怕整出什麼么蛾子……」
「問題是巧巧那丫頭調皮得很，平日我們一不在她就到處撒潑，現在讓她一個人去看守，那還不翻了天？」任光依舊擔心道。
「沒那麼嚴重吧……」林景苦笑一聲……
然而正說着，後院方向傳來悉數的兵器交響……
「噓，後院好像有聲音……」任光即刻提醒道。
「該不會真是巧巧……」林景聽到了，也開始擔心道。
「這樣下去，會把鏢局裏休息的貴客給吵醒的……這個死丫頭，總是不讓人省心……」任光發泄一句，遂放下手頭的事，正定說道，「阿景，你叫上阿松，先去安撫休息的武林貴客，我去後院『收拾』那個丫頭——」
「知道了……」林景答應一聲，立刻轉身出門……
而此時在後院，林霜兒和女孩兒已經打得不可開交……
刀劍相拼，火花四濺，開始本以為這女孩兒沒什麼本事，拳腳也屬一般，卻不想耍起刀來，還真有那麼兩手。儘管林霜兒使劍佔據上風，但要真的完全壓制對手，也並非易事——女孩兒的刀法不趨於常規，儘管力道不精，但路數繁雜，林霜兒很是難參透；加上林霜兒自己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揮劍出招甚是收緊，一時間，決鬥竟是陷入僵持……
「噌噌——」閃刀兩式，寒芒驚出，「梅雁刀」揮斬雲中月，飛穿二段，正朝林霜兒襲來。
林霜兒低頭躲過殺招，深知對手武功並不羸弱，自己也不敢掉以輕心，眼神逐漸認真，行轉身法一個瞬影，便趨回優勢之地。
「嘿——」但女孩兒根本不給林霜兒喘息之機，「梅雁刀」再次聚襲，一招奪命連環碎刃，百八十步直朝林霜兒步步逼來。
林霜兒沒有坐以待斃，舉劍出手予以反擊——
「星月劍法」青虹而出，沖光劍氣彷彿碎滅星辰，黯夜下冥滅一閃，一道威懾的殺光正沖女孩兒刀刃而去。
「鐺——」一聲沉厚的斷響，女孩兒被「星月劍法」着實吃了一招，連人帶刀被擊退十步，身子骨都有些站不穩，看樣子力量上與林霜兒確實有些差距。
但女孩兒並不服輸，兩腳定后重新站穩，眼神一凝，舉刀揮斬續殺襲來——「墨花斬雲」驚輪而出，短刀凝芒碎刃，恍如飄飛的花絮，絕刺之力驚鴻飛光，墨雲破殺間，直衝林霜兒襲去。
「姐姐危險！——」林燕兒看在眼裏，女孩兒對自己姐姐百般殺招相逼，不禁大聲喊道，也不在乎吵醒睡覺的師姐等人了。
林霜兒鎮定自若，劍柄一轉反手驚出——「飛雲刺」斷挑一招，一道青光恍似靈蛇，沖雲斷月而去，漆夜舞動天雲。
「飛雲刺」神光沖頂，刺破穹光的一瞬，女孩兒殺來的「墨花斬雲」，刀芒竟被瞬間化解——果然還是實力上的明顯差距，僅僅一招便化解了對方的殺刀，林霜兒做到臨場不亂、一招制敵要害，此番出山幾輪對決，已然積累了不少實戰經驗，武功身手更勝從前……
「額……」女孩兒被林霜兒的劍光擊退，忍叫一聲，向後連退十步；而林霜兒並沒有再繼續追擊，僅僅持手舉劍，正對着女孩兒。
「呼……」林燕兒看着姐姐相安無事，才算放下心來。
小瑤則似乎早已在意料之中，淡定一聲笑道；「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那個野丫頭，絕對不是你姐姐的對手……」
「可就算這樣，事情鬧大了總不好……」林燕兒繼續擔心道，「這裏可是來運鏢局，萬一把鏢局裏其他休息的武林前輩給吵醒，那怎麼辦？……」
「哼，誰叫那野丫頭沒事找事……」小瑤則是不屑一顧道，「人活世上，決不能受他人之氣，被欺負了當然要還回去，否則太沒面子了……」
「呵呵，你還真是活得瀟灑……」林燕兒看着小瑤「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不禁暗聲一句調侃道……
「行了妹妹，快住手吧……」林霜兒終究還是狠不下心，滿是擔心的口吻說道，「小誤會而已，兩句話解釋清楚就行，何必舞刀弄劍……」
「刀都拔了，豈有收回之理？……」女孩兒則很不服氣，似乎今日不打敗對方誓不罷休，振聲說道，「本姑娘今晚就算豁出去，也要教訓你們這幫狂徒——」
「巧巧——」然而就在這時，女孩兒背後，響起一個渾厚的聲音。
女孩兒頓時驚愕，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放下刀慢慢轉身回頭，果見身後站着的，是來運鏢局鏢主任光……
「前輩——」林霜兒見着了，趕緊收回了劍，眼神驚詫地原地發獃。
而小瑤看見了任光，似乎下意識警覺一番，趁著一時間沒人注意，一個翻身便消失在眾人身旁，悄無聲息……
「任……任……任叔叔……」女孩兒望着任光嚴肅的面孔，立刻變得緊張害怕，和剛才潑辣的舉止表現截然不同。
「我就知道，又是你這野丫頭給我添亂……」任光環顧了一下四周，似乎明白了什麼，忍氣說道，「你平日調皮也就罷了，劍道大會在即，武林名士齊聚，現在又是休息時間，你在這搞什麼花雞？」
「我只是……」女孩兒想要解釋，卻一時吞吐說不出話。
「聽阿景說，叫你過來看守古墓弟子院門，你倒好，居然跟人家打起來了……」任光繼續嚴厲道，「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做事之前動點腦子——要是哪一天跟別的門派發生矛盾，臭了來運鏢局的名聲，我看你怎麼收拾？」
「我知道錯了，任叔叔……」女孩兒委屈答道。
「錯了就向她們道歉——」任光眼神沖着林氏姐妹，繼續嚴厲道。
女孩兒頓時沒了剛才的撒潑，變得憐惜起來，在林氏姐妹面前鞠躬道歉道：「對不起，是我不好，對你們出手……」
林霜兒天性不忍，馬上回復道：「沒、沒什麼……我都說了，小誤會而已，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
「總之，這次事情影響不好，把那些休息的武林貴客都吵醒了……」任光繼續說道，「老規矩，做錯事就得懲罰——就罰你今晚在靈堂跪守，不許回屋！」
「是……」女孩兒低落一聲，點頭答道。
「順便把這兩丫頭也一起罰了吧……」然而就在此時，林霜兒背後，突然響起若雲的聲音。
林氏姐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彼此心頭一寒，回頭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師姐若雲若冰她們。
「師、師姐……」林霜兒知道自己又「闖禍」了，習慣性地擺出一副可憐表情。
「大晚上的吵吵嚷嚷，我們也就算了，還把那些武林前輩給吵醒了……」果然，若雲也沖林氏姐妹嚴肅道，「從早到晚，你們姐妹沒有一刻讓我省心，簡直煩死人了……師尊不在，我代替其處罰，罰你們姐妹倆今晚陪她一起跪守靈堂——」
「這不公平吧……」林霜兒這次倒學聰明了，馬上甩鍋道，「明明是小瑤先跟人家起矛盾的，就沒我什麼事……你說是不是，小瑤？」
然而剛想回頭找小瑤，卻早已不見小瑤的身影。
「你說小瑤姑娘……在哪兒呢？」若雲沒見着小瑤，自然直聲問道。
「小瑤……小瑤？——」林霜兒眼睛都快驚掉了，忍不住叫喊道，「好個沒義氣的，這時候把我賣了——」
「自己的事別賴給別人——」若雲繼續沖聲道，「罰你們和她一起，給我去跪靈堂！」
「這樣不好吧，畢竟諸位是貴客……」任光看到這裏，善意勸解道，「怎麼說都是自家門生怠慢，怎能波及貴派弟子……」
「任鏢頭，你是不知道這倆丫頭的個性……」若雲倒是毫不客氣道，「一天不說教，渾身皮癢，這一路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煩……不罰不行，犯錯了就得按照我們古墓派的規矩來——」
看來若雲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平日裏照顧姐妹二人，可這次竟當着外人面前訓斥，都不給一點面子。
「既然閣下這麼說，那就勉為其難了……」任光應聲說道，「一會兒我便帶着巧巧，和貴派兩位姑娘一起，前往靈堂……」
結果就是林氏姐妹陪着女孩兒一起受罰，連還嘴的機會都不給。林霜兒和林燕兒也實是受氣，被小瑤一個人擺了一道，但也沒有辦法……
鏢局的靈堂在後院深屋，這裏房間不大，一般供奉著鏢局重要人物的靈位或遺物，如果鏢局裏有人犯錯，自當按規矩來這裏守靈受罰，以在鏢局的眾前輩面前誠心認錯。
只不過，今日倒是破例多了外人——林氏姐妹陪着女孩兒一起，來這靈堂守夜，林霜兒和林燕兒心裏別提多不痛快了……
「哎，又被罰了，簡直冤死了……」女孩兒彷彿不是第一次來這兒，早已習慣這裏的一切，跪在蒲團上自言一聲。
「我才冤好嗎……小瑤惹得事情，為什麼是我受罰？——」林霜兒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跪地「仰嘆」道。
「明明是我冤——我是真的什麼事都沒做啊，為什麼跟着一起受罪？」林燕兒神情更是倒霉，「痛苦」發泄一句，姐妹二人一唱一和的樣子，看了甚是滑稽。
「都怪我不好，是我太衝動了……」女孩兒到了這會兒，倒是沒了之前的「銳氣」，低聲道歉道。
「沒什麼，要怪就怪小瑤……」林霜兒調侃一句道，「本來兩句話就能說清楚，她非要跟你犟，結果還把我給賣了……」
「她是你朋友？」女孩兒想到之前的小瑤，不禁問道，「關鍵時候把你拋下，自己逃跑，這樣的人算什麼朋友？」
然而聽到這裏，林霜兒的表情稍微認真，低聲微笑道：「行了，我也知道她只是鬧着玩，或者因為什麼原因暫時躲起來……小瑤人很好，不是你說的那樣，今天白天在巷口的時候，還是她主動出現救了我們，她今晚『拋棄』我，肯定是有別的原因……」
「果然還是妹妹了解我……」正在這時，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是小瑤，剛才在眾人面前消失，現在又重新出現回來。
「呴，你還捨得回來啊……」林霜兒見到了小瑤，立馬調侃道，「呵，你可不知道，因為你的緣故，我們被害得有多慘……」
「行了，剛才是不方便在某人面前露面，所以暫時躲了起來……」小瑤跑進屋子，也陪着一起跪下道，「為了補償，我也自覺陪你們跪一晚，這總行了吧？」
「剛才的事……對不起……」女孩兒看着小瑤單純的樣子，想着自己說過的話，又道歉一句。
「行了，早這麼和氣說話，不就沒那麼多麻煩嗎？……」小瑤也隨性一笑，直接小事化了，遂又問起女孩兒道，「你是這鏢局的門生？……想不到竟會是個女孩子，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姓楊，叫巧巧……」女孩兒低聲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