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刀的境界（下）
「你是想讓我傳授你『精法』……」二妞似乎看懂了楊安的心思，莫名一笑。
「有什麼好笑的？……」楊安調侃一聲，隨即黑眼道，「是，我知道——現在我是人質嘛，生死全部在你手中，沒必要對我一個『工具人』說三道四的，反正你也不會告訴我……不過無所謂啊，大不了跟你一換一嘛，你不教我境界，我不教你刀法，就算死在你手裏，我也不虧……」
「你這邏輯，倒是挺無賴啊……」二妞笑着說道。
「對，我就是個無賴，有意見？」楊安彷彿一點都不怕死，重新趟在石床上說道，「你要是看我不順眼，現在就殺了我啊，反正寶圖秘密就此隱秘，不落於惡人之手，總歸沒有辜負顧大哥的囑託……」
「你想以寶圖秘密為要挾？哼，麻煩你搞清楚，我對陸前輩的寶藏，可一點興趣也沒有……」二妞閉眼一笑，「真要殺了你，我根本就不會皺半個眉頭……」
「切……」楊安不禁哧了一聲，知道如今的自己，不過是對方手中的「玩物」，生死一切無法定奪。
「行了，我也沒說不教你……」誰知，二妞睜開眼，竟用出乎意料的口吻說道，「為了讓你乖乖教我刀法，我做出點犧牲也未嘗不可……起來吧，我告訴你『精法』的境界之術——」
「真的假的？！——」楊安聽到這裏，立馬坐起驚呼，「你居然一點都不防備，這麼乾脆就答應教我？」
「那是因為……」二妞不緊不慢，走到楊安身邊說道，「就算我教給了你，你也領悟不了……」
「什麼意思？」楊安略顯謹慎問道。
「我所參透的刀法『境界』，非常人所能融匯，我偷學精法后，花了幾年的功夫，才將其徹底參悟……」二妞淡淡說道，「也就是說，我教給你精法，你很難參透得了；但反過來，你教我刀法，不過是空殼的招式套路，我卻能很快吸收，怎麼算都不會虧的買賣……」
「瞧不起誰啊？——」楊安聽到這裏，心中頓時來氣，從床邊站起說道，「現在就告訴我，你所說的『刀法境界』，我這就領悟給你看！」
二妞望着楊安不服輸的勁兒，不禁笑道：「呵，年輕人就是固執……行，你過來，我告訴你——」
說着，二妞將楊安領到石壁的一角……
「我所領悟的精法，剛才也說了，是將零散的刀法融聚為一，化為新的力量……」二妞雙說插間道，「你的『影靈刀法』正是這樣的武功，擁有天生與『境界』相融的特性，所以最適合不過……」
「重複的廢話就不多說了，直接提重點——」楊安有些急不可耐道。
「據我所觀，『影靈刀法』靠着零散的招式聚合，生成更強的威力，但是你現在所能施展的極限，也不過是兩招合一的層次罷了……」二妞笑着說道，「而我就不一樣了，我能同時將三招甚至是四招融合貫通，匯聚出更加驚魄的力量——」
「你是說，你將三四個招數合為一體，匯成新的刀法是嗎……」楊安暗暗嘀咕道。
的確，想起剛才的決鬥，二妞確實將看似平平無奇的三招聚合——「玄子刀」「斷落式」和「影流飛襲」融聚為一，「玄影斷天刀法」威力驚鴻，非自己所能比及；而自己的刀法卻未能達到這個境界，最多只能到達雙招合一的地步，力量與之相比差太遠了……
「那我到底該怎麼做？」楊安想到這裏，下意識虛心問道。
「融聚的刀法非一招所成，需要零散招式的鋪墊，才能化為更強的力量……」二妞耐心說道，「顧名思義，想要集成更強的刀法，零散招數的堆積是關鍵——可你一個用刀之人應該很清楚，刀法多為耗力之術，使出一招已是負擔，同時使出兩招幾乎就是極限，如果再繼續往上集出，複合三招甚至更多，普通人根本做不到……而如果不能在同一時刻，將三招以上的刀法同時集匯，就無法達到『精法』的境界！」
「三招同時使出是嗎……」楊安想了想，遂躍躍欲試道，「我試試——」
楊安重新抽出寒刀，一個翻身退後幾步，面對身側的乾枯岩壁，似有舉動。
而二妞的眼神也恍惚明暗，嘴角微微揚起，似乎能預感到楊安「莽撞之舉」的結果……
「噌——」寒光驟響，驚鳴襲出，楊安揮刀如雲出霧——「月青刀」似如蛟龍覆雨，傾灑縱襲而來。
「第一招很順利……」楊安莫名興奮一句，隨即飛身轉刀即過。
一道虹光，四殺飛閃——「影靈刀法」第二招「凌滅之刃」，依舊楊安的拿手絕活，驚刃揮刀間，寒芒破襲開來。
雙招在手已是驚威，若是平常應敵對決，兩招合一的刀法，定能左右勝負。可今日楊安卻要領悟更高境界，僅僅兩招齊出，根本無法達到效果……
「第二招也沒問題，接下來是第三招……」楊安半躍當頭，準備重新凝聚內力，使出第三招技法。
然而令人驚愕的是，看似簡單的套路，楊安卻在剎那間無法使力，哪怕是最簡單的招數——彷彿有一種阻礙卡在了其中，讓自己發不出力。
「可惡……」楊安感覺像到了身體的極限，明明還有內力，卻不能同時將第三式刀法施展出來，心中甚是悶苦。
而就在楊安躊躇間，剛才使出的第一式「月青刀」，刀芒漸漸散去了光影……
「呀啊——」咬牙挺過後，楊安終於重聚力氣，使出第三刀「風雷破」，正準備三招融聚合一，卻發現最開始的「月青刀」，已然沒了餘光。
現在再想聚合，終究也只是兩招合一，並沒能達到二妞所說的「境界」……
「額——」楊安知道再掙紮下去只是徒勞，索性將刀法全部收回，一個翻身重新落地……
「怎麼樣，沒那麼容易對吧……」二妞笑望着楊安，俏皮說道，「看着很簡單，只是使出三招零碎的招式而已，可到了第二招的時候，身體的極限，已經不足以再使出第三招；等緩過神有了使出第三招的氣力時，之前的刀法卻已經消散，終究還是沒能聚合……」
「不，剛才只是我沒適應而已……再來一次！」然而楊安並不服輸，振振一句喊道。
「呵，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哦……」二妞看着楊安的樣子，調侃一句道……
楊安深吸一口氣，重新站在石壁面前，寒刀凝聚在手，欲要再試臨界……
「呀啊——」楊安又一次破喊，飛身揮刀而出。
第一招「風塵斬」，破雲斷殺之力，自刀芒震散而起，斜身一刀驚如雨下，恍有定石之威。
「第一招很順利……」楊安心頭默默念道，「接下來是第二招——」
出殺間，寒刀回光一轉，明芒驚鴻而出——第二招「風雷破」，斷光之力縱出雷鳴，閃電神威可呼百嘯，與「風塵斬」相形聚合，驚刀出如輪月。
第二招也照常沒有問題，接下來是最關鍵的第三招……
「第三招……額……」楊安一邊默念，一邊想要像剛才一樣，再聚全身之力，使出「影靈刀法」第三招。
可念頭的一瞬，彷彿有種力量，阻塞在了自己體內力量匯聚的源頭，讓自己根本無法使力……
「搞什麼……」楊安心中很是不甘，不經意大喊道，「第三招使出來啊！——」
破喊下彷彿體內的阻塞被衝破，內力重新匯聚刀芒——「影靈刀法」之「震地斬」，楊安終於將第三招施展了出來，斷精之力可撼塵土，天地融匯一式，準備縱力齊出。
可讓楊安萬萬沒想到，自以為已經成功，卻不想當「震地斬」使出來時，最開始的「風塵斬」，已然沒了餘威……
「砰——」一聲驚響，「風雷破」與「震地斬」雙招合一，「驚雷寒月」破鳴而出——但終究只是兩招的聚合，並沒有達到境界的所在，楊安又一次白費了功夫……
「可惡！——」楊安收刀落地后，重重一拳捶向了地面，「明明就差一點，每次使出第三招的時候，總感覺有力量阻隔，完全使不上力……等能使上力的時候，前面的刀法又消散了，這樣根本就無法同時聚集三式嘛——」
「所以我才說，就算告訴你境界，你也未必能做到……」二妞輕輕一笑，慢慢走到楊安身邊說道，「要知道，我可是花了幾年的功夫，才將這些境界全部參透……」
「意思是，如果我的資質一般，也需要花幾年的功夫，才能到達『三招合一』的境界？」楊安起身焦問道。
「不，如果只是『三招四招合一』的話，刻苦幾個月就能實現，甚至還能更短……」二妞意味深長道，「不過，刀法的境界，並不僅僅只是『三招合一』……」
「什麼意思？」楊安聽到這裏，不禁轉頭問道。
「『三招合一』只不過是一層，刀法真正的精髓之處，其境界還有更高……」二妞撇笑着說道，「等像我一樣，領悟了最高境界，再配合你相性的刀法，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天下無敵……當然了，刀法套路這玩意兒簡單，所以我只要學會你的刀法，肯定比你先達到這一步……」
楊安聽完后，望了望自己的雙手，內心的不甘油然而生——得知了刀法的境界，自己起初很興奮，可當自己嘗試未能觸及，心中又很低落。
「『三招合一』只是最基本的境界，我卻連這個也做不到……」楊安心中默默道，「但是想要突破自己，就必須領悟更高的境界——我要變得更強才行，哪怕再多艱難，只有融匯了精法，我才能達到更高，才會有打敗他的可能！」
默念間，楊安的腦海，再一次浮現易天寒的身影——自己這輩子要超越的男人，無論命運有多坎坷，自己都絕不服輸……
「再來……」楊安重新握緊寒刀，緩緩上前兩步。
「你還來？」二妞不由提聲一句，「你從昨晚到現在，高強度的決鬥就沒停過……刀法的境界，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達到的，過於耗力的話，身體會吃不消的……」
「這根本不算什麼……」楊安撫著心口，振振說道，「我不想落後於別人……那個傢伙，我一定要打敗他，靠我自己的力量，而領悟刀法境界是唯一的希望——所以就算吃再多苦，我也要承受！」
「額……」二妞看着楊安堅毅的背影，冥冥中似乎感覺到什麼，心頭不由一震……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將三個招法同時堆積……額——」楊安默默說道，然而剛上前兩步，身體忽然作痛，恍惚一陣后，楊安兩眼一黑，頓時暈了過去。
「喂——」二妞看着楊安突然倒下，頓時驚呼喊道，「小子，你沒事吧？」
楊安沒有應聲，彷彿意識都有些不清醒了，倒在地上，眉頭緊皺不止。
二妞急忙上前，蹲下身查看情況，卻發現楊安昏倒是因為過度疲勞，遂調侃一句道：「哎，都跟你說了不能心急，非要勉強自己……你怎麼和他一樣，都是那副倔骨頭……」
說話間，二妞的神情有些複雜，甚至有些迷惘，自己口中的那個「他」，又彷彿有着未知的過去……
二妞將楊安重新扶到石床躺好，並「鬧騰」一句說道：「你呀你，最後還是得我伺候你……算了，你不能心急，我也不能心急，看樣子着急讓你教我刀法，怕是先讓你自己累壞了身子，適得其反……反正你在我手中也跑不掉，我也不急一時半會兒，對你好點，興許能讓你沒那麼戒備，畢竟咱倆的事來日方長嘛……」
二妞終究是有自己的打算，但她為何要囚禁楊安，甚至想要利用完殺了他，以及她的身世，至今仍是未解之謎。還有她武功這麼高，卻自居低下躲在「玉花樓」，又不想讓楊安見到蕭天蘇佳等武林名輩，似乎這個看似憨厚的女人背後，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楊安直接昏倒在石床，意識模糊，但他一刻也沒有放棄，從這裏逃出去的機會——畢竟在自己心裏，還有那個放不下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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