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獨戰眾英（中）
城北街頭，「快活樓」門口……
昨日這裏發生慘劇，早已被官府人士封鎖了現場，街道一旁人流人散，雖對此事皆有好奇，但也不敢逡巡而進。
晌時，巷道處走來六位人士，器宇不凡卻衣着低調，似乎刻意隱瞞身份，臨近現場卻又不想被外人所知……
「這就是昨天的案發現場……」一棕衣男子望着酒樓，語氣沉定道，「我命人將這裏暫時封鎖，回陸府將事由告訴了菁兒和黃紀兄弟……」
說話的人正是唐戰，陪同一起的則是他的妻子及好友——陸菁、黃紀皆在場，跟着一起的，還有按原計劃前往來運鏢局的趙子博，以及站在最後的一對男女，蕭天和蘇佳……
因為身份特殊，劍道大會期間武林人士擁聚，眾人行事不能太過高調，遂着裝刻意隱蔽自己。蘇佳更是戴一頂蓑帽，卻不掩年輕時風華之容，絕代佳人之驚艷，一代女俠之天驕，靈秀氣質唯然而生……
「是那些傢伙乾的嗎……」蘇佳手扶帽檐冷冷說道。
「有這個可能……」唐戰凝聲一句，「目擊者有提到，關於陸清風前輩遺物一事……如果真如其所說，八成與顧羽寒失蹤脫不開關係……」
「顧羽寒是除佳兒以外，唯一知道寶藏下落的人……」蕭天的表情也十分嚴肅，振振說道，「莫名失蹤，多半是遭遇了不測……要是那些人真的殺了顧羽寒，應該早就拿到寶圖了，何必還要多此一舉，來開封城演這出『鬧劇』，大肆宣揚此事……」
「恐怕只有一個可能……」黃紀輕輕撥扇道，「就是那幫傢伙，還沒有拿到寶圖——」
「沒有？那顧羽寒失蹤不見，如果真的遭遇不測，寶圖在誰手上……」蕭天悄聲急問道。
「這個恐怕還不得而知……」黃紀搖了搖頭。
「而現在除了顧羽寒，還有一個人知道，有關陸前輩寶藏的秘密……」蘇佳忽而抿聲道。
「誰？」蕭天瞥頭急問。
「不久前，我曾拜託孫雲大哥，讓他給來運鏢局寫一封介紹信，讓宏程商會的人以運鏢的名義，將寶圖之事秘交給任鏢頭他們……」蘇佳正定道。
「宏程商會昨日，就在這快活樓設宴……」黃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緊跟着說道，「好巧不巧，剛好遭遇了偷襲……」
「可目標真的是他們嗎？」趙子博不禁問道。
「要是故意引露寶藏一事，目標應該就是他們……」陸菁凝眼說道，「黃紀大哥既然說，昨日宏程商會邀宴的對象就是來運鏢局，那麼我們只要去鏢局一問，一切就都能查清……」
「可菁兒你昨日還說，知道陸前輩寶藏秘密的人，身旁很可能有那些傢伙的卧底……」唐戰又不禁提到。
「是的，昨日看似無理的『鬧劇』，實則是為了製造盲點，一來將寶藏一事在江湖中傳開，二來則是安插卧底，留在當事人身邊……」陸菁謹慎說道。
「但宏程商會昨日出事，最有可能當晚先趕去來運鏢局……」蕭天繼續提道，「到了來運鏢局，把事情詳由告訴了任光兄弟，再跟蹤不就遲了嗎？那幫傢伙就沒有必要再安插卧底了吧……」
「除非是一種情況……」陸菁眼神透露出自信，表情嚴肅道，「除了宏程商會，酒樓里當時還有人，知道陸前輩寶藏的秘密，也和來運鏢局及宏程商會脫不了干係……為了進一步跟蹤寶藏下落，卧底需要繼續潛伏在當事人身邊，跟着一起回了鏢局……」
「這也就能解釋，那些傢伙要大肆宣揚寶藏事由的原因了……」蘇佳似乎明白了什麼，輕輕閉眼道，「因為他們還不知道寶藏的確切下落——換句話說，就算顧羽寒的死真與他們有關，因為某些原因，他們殺害了顧羽寒，卻並沒有拿到寶圖……」
「而那個『當事人』被卧底盯上，說明他可能清楚寶藏的下落……」黃紀緊接着合扇說道，「換句話說，他也清楚顧羽寒的生死狀況，如果顧羽寒真的遇害，臨死前應該是將寶圖交給了那個『當事人』……」
「再因為某些緣由，『當事人』被那幫傢伙注意到了……」蕭天彷彿也明白了，緊跟着說道，「他們很清楚，顧羽寒的寶圖就在『當事人』手上，然後安插卧底在其身邊，秘密留意他的一舉一動……」
「那麼結果很明顯了，我們的目標就是保護『當事人』——」陸菁鎮定說道，「一來護其不被歹人暗算，二來從他口中得知顧羽寒的生死狀況……」
「還要揪出那個卧底！」唐戰緊緊握拳道，「這些傢伙身份神秘，為覬覦陸前輩寶藏，不惜暗殺顧羽寒，還在光天化日之下，殘害武林眾士……」
「如果我們猜的沒錯，當事人現在就在來運鏢局……」趙子博定聲道，「趕緊過去吧，我總覺得，事情還會有不好的後續……」
眾人果真是「老江湖」，幾番推測下，幾乎確定了楊安的身份，以及楊安知道陸清風寶藏的秘密……
「快、快點過去……」「喂，聽說來運鏢局那邊出事了……」「是啊，還圍了好多的人，像是鬧事的樣子……」六人正準備前往時，忽見沿着來運鏢局的街道方向，絡繹不絕的武林人士正在奔往，似乎出了什麼情況……
「怎麼回事，這些人幹嘛這麼急？」唐戰不禁問道。
「隱約聽到是來運鏢局，怕是劍道大會在即，出了什麼情況……」蘇佳默默說道。
「糟糕，不會被那些賊人搶先了一步吧……」蕭天緊張說道，「我們得趕緊過去，萬一又發生昨日的『慘劇』，情況就不妙了！」
眾人沒有異議，跟着街上「人群」的腳步，往來運鏢局方向奔往……
的確，來運鏢局是出事了，只不過並非與他們擔心的事情有關……
「鐺鐺鐺鐺——」鏢局門前，林霜兒與喻子明已經對招十餘回合，暫時未分勝負——當然，林霜兒也並未拿出真正實力，畢竟自己旨在平息矛盾，不想把衝突鬧大。
但喻子明就不這麼想了，本來就仗勢欺人，加上一口咬定是林霜兒殺人，揮劍出招分明是抱着殺死對方的氣勢去的，進攻毫不留情……
周圍觀戰的武林人士越聚越多，很快鏢局門口的大寬正道，被圍得水泄不通……
「妖女，你殺我同門，深仇似海，今日我必要取你性命！」喻子明越說越凶，一道「月光沖劍」，正朝林霜兒殺去。
林霜兒一個迅疾翻身躲過劍光，平穩落地后振振說道：「沒有證據，豈能口血噴人？——我從未傷害過貴派門生，沒有就是沒有！」
「遺證俱在還嘴硬？我今日便奉天理之道，將你處死！」喻子明斥喊一聲，手中劍芒再出驚刃——
「混蒙寒劍」破殺而出，恍如冰霜裂天的劍法，自劍鋒傾巢疊起，落光閃射一瞬，刺芒破雲開來。
「鐺——」林霜兒依舊沒有使出絕技，僅憑劍身一擋，一道震響如狂雲撥散，強悍之力直將林霜兒沖退二十餘步。
「額……」林霜兒半蹲身體，手持劍柄遁地停住，看樣子剛才受了不小的衝擊。
「林姑娘，不要打了，這樣下去根本說不清楚——」任光看着林霜兒吃力的表情，緊緊擔憂喊道。
「現在不是說不說清楚的問題，這傢伙根本一個字都聽不進……」林霜兒想了想，眼神忽而認真起來，站起定然道，「既然你這麼想打，那我就拿出真本事，先把你撂倒再說！」
林霜兒這回倒也「狂」了一把，自己名譽遭到污損，甚至可能牽連古墓宗門，林霜兒說什麼也不能再忍讓了——對付這種蠻不講理的狂妄之徒，只有先武力擺平了再說……
「妖女不要囂張，讓你嘗嘗名門正派的劍法！」喻子明怒喊一聲，「月光沖劍」破風一斬再度殺來。
「來啊！——」林霜兒振喊一聲，一道寒光乍現，青花劍驚鳴而出。
舉劍飛身，六花四聚，天鳴神懾，劍刃齊出——「亂月天痕」百驟驚威，林霜兒上來就使出了古墓派的宗神級劍法，斷破間寒芒穿裂震土，幾道飛殺神月縱影開來。
「噌噌噌噌噌噌——」六道天芒驚響，「亂月天痕」劍光奪魄，衝殺斷出一瞬，即刻便將對手的鋒芒攪碎——毫無懸念的碾壓，喻子明根本觸及不到林霜兒劍鋒一點，便被驚鳴的劍氣沖翻在地……
「額啊！——」喻子明慘叫一聲，落倒在地翻滾幾陣，其樣狼狽之極。
林霜兒還算是手下留情了，劍招並未沖着對方的要害而去。喻子明並未受太多傷，只是場面難看了點，在林霜兒的絕對力量壓倒下，完全還不了手……
林霜兒沒有急着繼續出招，一劍「擺平」對手后，穩穩落地振聲說道：「我本不想把事情鬧大，是你逼我出狠手的……今日當着這麼多武林人士之面，你必須得還我們古墓派清白！」
林霜兒還算是冷靜，今日武林眾士在場，最首要的不是解決私人恩怨，而是得保住門派的清譽。
「哼……做夢！——」喻子明從地上爬起，冷笑一聲震懾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話說的再漂亮，今日你也別想活！」
「沒完了你還……」林霜兒暗暗憤恨一聲。
「對付你這種妖女，根本不需要講江湖道義……」喻子明似有打算，忽而沖身後的同門師弟道，「你們幾個一起上，給我宰了她！」
「噌噌噌噌……」後面的華山派弟子也不由分說，師兄有令，自己也絕不多問，已然不顧自家門派的尊威，齊手舉劍將林霜兒包圍……
「喂，你們也太不要臉了吧？！——」楊巧巧看着對方人多欺少，還是對付林霜兒一個女孩子，忍不住爆粗口道，「幾個大男人圍攻一個小女孩兒，無恥之行，算什麼名門正派？！」
旁邊的圍觀群眾見了，也紛紛投去鄙夷的目光……
「我們無恥？哼……古墓派的弟子，無故殘殺我派門生，這就算正派之行嗎？」喻子明惡言相向道，「我等子弟遭遇無良迫害，又有誰替我們說理？！——」
「我們根本就沒有殺人，你們不要血口噴人好嗎……」林燕兒也忍不了了，斗膽喊聲道，「為什麼不等事情查清楚？我們古墓派弟子居身開封又不會跑，等查清了真相再做絕斷不行嗎？！」
「哼，爾等妖女休要狡辯——遺證俱在，今日不把爾等正法，我們華山派絕不罷休！——」喻子明憤聲狂喊道。
事情已然到了這個地步，說什麼也沒用了，華山派的跋扈與一意孤行，註定這場不公平的決鬥，不會就此停止……
「你們這些妄徒，簡直丟了華山派的臉——」任光阻止不了對方，只能憤聲斥責道，「要是你們趙堂主在場，豈容******！」
「算了任前輩，不要說了……」關鍵時刻，反倒身處危境中的林霜兒最為冷靜，淡冷一句說道，「對付不講理的人，只能用強硬的手段……他們想打架，我奉陪到底，畢竟最後只有站着的人，才有資格講道理！」
「可是他們人多勢眾，還欺負你一個女孩子……」任光還是擔心不止。
「世道本就是這樣，很多的不公平，你沒辦法改變……」林霜兒微微提起劍鋒，神情毅然道，「唯一能做的，就是靠自己的力量去拼——贏了，就有希望；輸了，那也無悔……」
「額……」任光聽到這裏，神情不由一愣，完全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十四歲女孩兒所能說出的話……
「哼，這麼倔的女孩兒，我還真頭一回見着……」喻子明站在眾師弟身後，冷笑着說道，「你可別怪我動狠，得罪我們華山派，你只有這個下場……」
林霜兒沒有說話，只是提劍謹慎凝視着周圍的「敵人」。
「一次和這麼多人對決，壓力太大了……」林霜兒雖然話說得振奮，但內心還是十分虛憂，「如果僅憑古墓派的傳統武功，未必能招架得住這麼多人……」
林霜兒心裏，彷彿萌生一種莫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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