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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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九月初,每屆正式的總統交接在九月的最後一天。因此傅鳳城如今雖然還不是大總統,但實際上總統的交接已經在進行中了。當年余成宜和卓琳都先後宣佈不追求連任,傅政大夏八年退休,龍嘯宋野雙雙宣佈不會競選總統,因此接替卓琳的是卓琳擔任大總統期間出任行政院長的陸觀。

陸觀的年紀跟傅督軍差不多,如今也已經年過古稀早就想要頤養天年了,對接替自己的傅鳳城毫不介懷,恨不得他能趕緊接手才好。

因此整個交接過程十分順利和煦,京城裏的氣氛也只有迎接即將到來的新總統的歡樂喜慶,絲毫沒有政權即將交替的不安和震蕩。

因為傅鳳城的關係,傅家的幾位小公子小小姐在京城也是水漲船高。

傅雲瀟才八歲,傅雲騰還不滿四歲,沒什麼可說的。但傅雲起卻不一樣啊,傅家真正的嫡長孫,傅督軍最寵愛的寶貝大孫子,年方十六,年少未婚,這是多少名門閨秀,才女名媛心目中最佳的擇婿人選和聯姻對象啊。

一大早,傅雲起從外面晨練回來剛踏入大廳管家就迎了上來,「大少爺。」

傅雲起點點頭,「馮伯,有事?」

管家送上了一份請帖,笑道,「一大早送過來的,說是京城的幾家年輕小姐公子們聽說大少爺回國,想給您接風洗塵。帖子是段家送過來的,這不是今天正好周末嗎,問您有沒有時間賞光。」

傅雲起接過來翻了翻,果然都是京城裏比較有名的幾個少爺小姐,傅雲起跟他們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

蹙眉思索了一下道,「我今天要去找廖老師。」顯然是不想去。

傅雲起在京城沒有什麼交情特別好的同齡人,更熟悉的也是學校的校友同學,還有就是宋朗家的宋遠懷。宋遠懷比他長兩歲左右,傅雲起十歲出頭的時候跟他玩過兩年。但宋遠懷並不常住京城,念的也不是京城的學校,兩人也有兩年沒見過了。

對京城這些紈絝少爺們,傅雲起就真的不太感興趣了。

「小石頭要去廖雲庭那邊?」冷颯和傅鳳城攜手從樓上下來,正好聽到這話。

傅雲起抬頭看到父母穿着外出的正式服飾,母親手裏還拎着包知道兩人這是要出門了,「母親,母親,早安。」

然後才回答冷颯的話,「是的,我昨天下午跟廖老師約好的。」

走下樓來,冷颯在他跟前站定,笑道:「你剛回來,周末也不得閑?年輕人要多出去玩玩,以後還有的是時間去努力呢。」

傅雲起笑了笑點頭道,「我知道,聚會在晚上,下午回來我會去的。父親母親現在就要出門?」

冷颯點頭道,「是呀,你爸爸最近事情多,你知道的?」

傅雲起當然知道,「父親辛苦了。」

傅鳳城看看傅雲起,微微點了下頭,「你媽媽說得對,你年紀還小,不必着急。」

見傅雲起乖乖點頭應是,冷颯伸手擼了一把兒子因為運動有些凌亂的頭髮,道:「算了,你自己一向有數,自己開心最重要。對了,你祖父明天上午到京城,記得空出時間咱們一起去接他。」

傅雲起道:「好的,祖母會回來參加父親的就職典禮嗎?」

冷颯笑道,「當然,不過你奶奶現在不在國內,說是會在就職典禮之前趕回來的。」

卓琳女士退休之後休養了一年,到底是閑不住便開始在國內各地遊玩的旅程,順便當成視察自己幾年的工作成果。

去年國內逛得差不多了,乾脆去了國外。

不過許多人其實也明白,卓女士選在那個時候出國,是為了傅鳳城。傅鳳城宣佈參加總統選舉,卓琳女士是傅鳳城的母親又是上一屆總統,而且本身也擁有大量女性擁躉,她的態度難免不會影響到很多人的抉擇。

其實利用家人為自身造勢並不違規,但卓琳認為傅鳳城不需要,她也不準備這麼做。這並不是因為外界評價,事實上即便卓女士離開也還是有一部分人會因為卓女士對傅鳳城產生好感的,當然其實論名聲和支持者,傅鳳城本身也並不輸給卓女士。

這是卓女士對兒子的尊重,她相信傅鳳城完全不需要自己插手。

當年傅督軍是幾位督軍里最早宣佈退休的,也未嘗沒有這方面的意思,要知道宋野現在可都還沒有退休呢。

父親是三軍總司令,母親是上一任總統,傅鳳城若是再當選,這成什麼了?大夏是準備姓傅了嗎?

如今傅督軍退出權力中樞已經八年之久,卓女士也不在京城,就是為了將這樣的影響降到最低。說完全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但因為讓傅鳳城就此放棄總統競選也是不公平的。他正當壯年,能力功績名望無一缺點,若只是因為外界的猜測和評價就被迫放棄,將不僅是傅家和傅鳳城自己的遺憾。

冷颯和傅鳳城出了傅公館直接上車去了總統府,總統府頗有些年頭了,就是當年的首相官邸。旁邊挨着議政大廈距離軍部大樓也不遠,這些年大夏包括京城雖然都日新月異,這一片倒是沒怎麼變化過。

「鳳城和小冷來了?」陸觀已經年過七十,看上去雖然還算精神抖擻卻也比十多年前第一次見面蒼老了一大截,頭髮更是已經白了還帶上了一副老花眼鏡。

見兩人走進來,正在跟人說話的陸觀顯得很是高興,朝兩人招手示意他們過去。

兩人走上前去,「總統。」

陸觀擺擺手道,「沒外人,別這麼見外,再說沒幾天我就該退休了。坐下說,坐下說。」

兩人在陸觀對面坐了下來,陸觀微微眯起眼睛看看兩人,滿意地點頭笑道,「好,好啊。還是你們年輕人看着精神。」

冷颯笑道,「陸叔叔也是精神矍鑠。」

陸觀笑道,「哪裏,我年紀大了,說起來這一年支撐的有些艱難,還是爹聰明,早早地就退了清靜。」

陸觀當然知道傅督軍早早退休不只是為了圖親近,不過他自己能當選其實也沒有想到。

當初參選他以為自己是個走過場的,誰料想龍嘯和宋野同時宣佈放棄參選,以至於讓他撿了個漏。

雖然算是意外,但能夠成為大夏第三位總統陸觀自然也還是十分高興的,誰不想在史冊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呢?

這幾年也是盡己所能,兢兢業業。奈何他身體確實不如傅政龍嘯這些武人,連續四年高強度工作,最後這一年身體確實不太行了。

傅鳳城親自端起茶壺為他添了茶,恭敬地道,「陸叔這幾年辛苦了,以後還望您多指點。」

陸觀接過他的茶,道:「我自己的能力我清楚,不過是盡我所能恪盡職守於心無愧罷了,以後就要看你的了。大體事務這些天也交代得差不多了,以後總統府的人員配置還要你自己斟酌,咱們來說說總統就職典禮和之後的紀念日……」

兩人跟陸觀商議了將近一個小時候,看到陸觀臉上露出了疲憊之色,傅鳳城主動提出先到此為止。

陸觀也沒有硬撐,招來工作人員招呼兩人便上樓休息了。

看着陸觀上樓,冷颯才有些擔心地低聲道:「陸叔叔看着,精神是不太好的樣子。」

傅鳳城點點頭,「不用擔心,華老之前為陸叔看過,說是這幾年消耗太過了,靜養一段時間沒有大礙。」

華老已經年過九十,幾年前渺渺出國就退休回京城養老了,不過偶爾還是會給人看看病的。

那位老先生才不愧是一代國手,雖然已經九十高齡了,看着倒是比七十多的陸觀精神。

「也只能如此了。」冷颯道。

旁邊一個工作人員遞過來一份文件,「總統先生,夫人,這是……」

對方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鋒利的目光定住了。

他被嚇得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傅鳳城。

傅鳳城淡淡道,「還沒到正式交接的時候。」

那工作人員臉色一白,連忙道歉,「抱歉,傅總長,冷女士,這是將會參加這次總統就職典禮的各國政要和隨扈具體名單。」

冷颯伸手接過來,說了聲謝。見那人還有些獃獃地站在跟前,開口道,「你先去忙吧,有什麼問題我們再找你。」

「是,是。」那人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失望又有些恐慌地退下了。

冷颯看着他轉身離開,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這樣的人哪兒都有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冷颯翻開手中的名冊看着,突然挑眉道:「尼羅和大胤的人也要來?」

傅鳳城聞言放下手中的文件側過頭來看了一眼,倒也並不怎麼意外,「正常,畢竟是鄰國。」國與國之間不像個人,說一句不共戴天就真的可以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

雖然尼羅當年被傅鳳城搞得元氣大傷到如今也緩不過氣兒來了,雖然大胤人割地賠款丟了大臉,但畢竟是與大胤接壤的兩個國家,只要他們的當權者不是失了智,就不可能不聞不問。

冷颯仔細盯著名單看了一會兒,道:「這個…尼羅派來的是桑昔啊。」桑昔可是他們的老朋友了。

當年在西南被冷颯帶人給綁架了送回雍城,又從雍城轉道關押在了京城。一直到大夏四年,尼羅國內情況基本穩定下來桑固成功奪得了權力,這才跟大夏談判將兒子領回去。

倒不是桑固有多看重這個兒子,桑固原本也有好幾個兒子,只是長子還有幾個孫輩都被尼羅王室給殺了,還有兩個後來死在了和尼羅王室的內戰中,有一個活下來卻失去了生育能力,除了桑昔桑固還真沒有別的選擇了。

傅鳳城道,「桑固當年受了傷,這兩年身體不太好,傳聞準備讓桑昔接任他的位置。他是來與大夏拉關係的,不用擔心。」

桑昔沒有桑固的能力和威望,還有被大夏人俘虜的黑歷史。如今尼羅國力還不及十幾年前的一半,經濟更是不行,國內並不穩定。桑昔想要坐穩位置,就必須要取得強大鄰國的支持。

冷颯笑道,「我不擔心啊,當初被俘的又不是我,只要桑昔不尷尬就行了。按正常的外賓標準接待吧?」

傅鳳城點頭表示贊同。

「大胤這邊……」冷颯蹙眉,尼羅其實從頭到尾都是沒有資格做大夏的對手的,當初若不是趁人之危,哪怕大夏四分五裂他們也未必敢輕舉妄動。

但大胤不同,即便之前被打倒被迫割地,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大胤還沒死,最多就是割了兩塊肉。那些被割讓給大夏的地方歷史上原本就是兩國反覆拉鋸的地方誰強誰占,所以大胤斷尾求和也算不上多慘重的損失。

如今十幾年過去大胤依然還是個幅員遼闊,兵力強盛的國家。只不過進入西北的咽喉要道在他們手裏,西北地區更是常年重兵駐守,大胤人心知肚明沒有機會只能將目光轉向西方罷了。

反正大胤和大夏也是成百上千年的老對手了,一時成敗也不必在意。

傅鳳城思索了一下,「他們也不是來找事兒的。」

冷颯凝眉想了想,立刻明白過來,「大胤想要繼續西擴,眼下不會招惹我們。」

戰爭需要什麼?兵力,財力,物力。

大胤人不缺兵力,但他們需要大夏的武器藥品和各種物資。

哪怕他們不需要,他們怕不怕大夏把東西賣給他的對手?大胤是一個純北方國家,出海口都在極北和極西的地方,如果大夏走海路和西邊諸國做生意,大胤人很難阻止。

冷颯再翻了翻剩下那些國家的名單,挑眉道,「這可比上次陸叔叔的就職典禮熱鬧多了。」不出意外,巴羅洲以及與大胤有地緣衝突的國家全部都派了重要人物前來。

冷颯其實一直懷疑,當年大胤被傅鳳城打自閉之後,被人嘲笑然後黑化了。

勞資搞不過大夏,還弄不死你們這些小蝦米,敢笑我!

傅鳳城點頭,「交給張靜之龍鉞和宋朗,讓他們看着辦吧。」

「張靜之要去外交部?」張靜之之前是管財政的次長。

傅鳳城道,「他上面那位還能幹幾年,先去外交部練練,反正他擅長這個。」

冷颯點點頭,想想張靜之雖然已經年近五十依然風度翩翩溫文爾雅,人畜無害的模樣確實很適合去忽悠人。

傅雲起雖然剛剛回國,周末卻也過得十分充實。

上午陪弟弟妹妹玩了一會兒算是放鬆,吃了午飯就去了京城的研究所見廖雲庭。跟廖老師交流了一整個下午,連晚上都沒來得及吃又去京城那些少爺小姐們聚會的地方參加據說是為自己辦的接風洗塵宴。

這些年京城越發的繁華了,華燈初上,整條街在霓虹燈照耀下十分亮堂。

街道上來來往往走着許多男男女女女們,穿着時髦與復古的人們和諧共存,打扮美麗的年輕姑娘們安然行走在街上,沒有絲毫拘束之感,置身其間讓人真的相信太平盛世到來。

傅雲起踏入一家高級會所,這是京城的權貴豪商們聚會最喜歡的地方。

傅雲起雖然年紀不大也來過幾次,更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東西,比如這地方的幕後老闆姓商——商默言的商。

「傅少來了!」見傅雲起推門進來,原本正在廂房裏鬧騰的男男女女們立刻站都站起身來,對傅雲起的到來致以了熱情的歡迎。

傅雲起微微點了下頭,掃了眾人一眼。寬敞的廂房裏有十來個人,全部都是熟面孔。不過傅雲起真正認識的也就那麼兩三個,「抱歉,我來晚了。」

「哪裏?咱們約的不就是這個點么?正好!」有人立刻笑道,一個相貌娟秀衣着時尚的少女過來拉傅雲起的手臂,笑道,「傅少別說這些了,咱們正說要怎麼給您接風呢,不如大家先一起喝一杯?」

傅雲起在她手伸過來之前不經意地一側身,正好避過了她的手,淡定地道:「多謝各位,我不喝酒。」

少女伸出去的手一僵,很快又若無其事地放下了。

眾人顯然有些驚訝,還有人不信,「傅少不會喝酒?怎麼可能?」

「就是啊,聽說當年傅督軍可是海量,傅總統雖然沒什麼這方面的言論,可也沒說不會喝酒啊。」

傅雲起很是坦然,「母親吩咐我,十八歲之後才可以喝酒。」

「……」眾人一片沉默,彷彿傅雲起講了什麼他們難以理解的話。

有一個公子哥兒甚至忍不住笑出聲來,「傅少,你這也太聽話了。」他們這些人從小就在權貴圈子裏打轉,誰不幹點出格的事情?再說了,女孩子說聽母親的話也就罷了,傅家大少爺說這話,豈不是讓人笑話。

傅雲起顯然並不認為自己是個笑話,抬眼看了那公子哥兒一眼淡淡道:「有什麼問題?」

「……」你爹媽厲害,你說了算。

傅雲起也不是不通世務的傻白甜,最後以茶代酒先敬了眾人一杯氣氛才重新熱絡起來,不過比起傅雲起沒來之前到底還是差了一些。

這感覺就像是一群喜歡玩笑打鬧抽煙喝酒的學生正在聚會,中間突然插進來一個捧著教科書認真背書的好學生,誰還玩得起來?

一個跟傅雲起還算熟悉一些的青年看了看不遠處熱鬧的眾人,在傅雲起身邊坐了下來,小聲道:「雲起,大家都是想跟你結交,你這樣…讓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委婉的說辭,說白了就是掃興。

傅雲起微微挑眉,「多謝好意,我不太習慣太熱鬧的地方。」

「……」青年有些被氣樂了。

您一傅家大少爺,說不習慣太熱鬧的地方?從前各種宴會上也沒見您不習慣啊。

說到底,還是看不上他們這些紈絝子弟。

傅雲起看了他一眼,突然道:「新義,你今年十八了吧?就打算這麼混著?」

青年一怔,好一會兒才混不在意地道,「我不這樣混著又能怎麼樣?我們家什麼情況你也知道,我祖父當初、我爸我幾個叔叔這些年也就那樣,到了我們這兒…也就是個混了。」

傅雲起道:「段老還在,你的起點總比普通人強得多。當年張伯父不也……」話說到一半,傅雲起想起張家和段家還有點不大不小的過節,立刻住了口。

其實算起來段玉麟當年的事情跟傅家也有點關係,不過這些年段家和傅家關係還不壞。其實段玉麟現在跟張弼的關係也不差,只是年輕一輩總是不如老一輩想得開。

段新義也聽出了他的意思,有些自嘲地道,「那拿我跟張次長比?那可是高看我了。」

張靜之是誰?當年張家大少的名聲縱然不如傅鳳城和龍鉞,身為首相公子也不至於差得太多。雖然後來張家勢微,但人家跟傅龍宋三家關係都不錯,之後更是直接攀上傅家,幾年之後順利回歸從此平步青雲。

放下貴公子的身段給昔日站在同一個層次的人打工,這也不是普通公子哥兒能做到的。

傅雲起也沒有多勸的意思,只是淡淡道,「沒有試過你怎麼知道做不到?如今段老還在,大家都還給幾分面子。以後段老不在了,你覺得這些人還會跟你一起鬧嗎?」

「……」段新義沉默了,他祖父可是比傅督軍還要年長一些呢,能活到現在已經是高壽了。

「傅少,跟段少坐在角落裏幹嘛,多無聊啊。一起來喝酒唄?」不遠處有人叫道。

傅雲起朝那邊點了下頭,伸手拍拍段新義的肩膀低聲道,「你好好考慮考慮吧。」說完便不再看他,起身端着裝了茶水的杯子走了過去。

段新義想的沒錯,他確實沒有不習慣熱鬧,關鍵只看他想不想習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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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豪門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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