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願為人
第781章願為人……
「拯救……我們？」
小伯爵目瞪狗呆的看着林奇，就連前伯爵夫人也一臉懵懂的看着林奇。
元老出賣貴族利益的事情在一天時間裏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帝國，包括平民們都知道這一點，可林奇的這句話，讓母子兩人都陷入到了一種茫然之中。
大概十來秒后，小伯爵有些氣餒的甩了甩頭，「我不明白，林奇先生，他們讓我們之中少了一個能夠手握大權的財政大臣，讓我們失去了一個可以依靠的力量，這明明是在損害我們的利益，又為什麼會是在拯救我們呢？」
在樞密院絕大多數貴族的眼中，小伯爵說的就是他們心裏的想的，一旦他們之中誕生了一個財政大臣，那麼其他樞密院的貴族就能夠被安插到各個財政部門當中擔當重要的職務。
樞密院在大臣中有了代言人，在皇帝陛下的面前也能說上話，甚至還能夠以此為一個基點，讓樞密院貴族進入其他部門中擔當重要或者不那麼重要的職務。
很多人都把這次皇帝與首相的對抗看作是樞密院貴族崛起的契機，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次，首相和皇帝兩人同時同意讓樞密院來提交大臣名單。
可就是這麼好的一次機會，被元老們以「拿不出建議名單」為理由推掉了，他們更過分的是還打算提議皇帝陛下，讓首相兼任這個職務！
要說這裏面沒有什麼不可見人的交易，別說那些看熱鬧的普通民眾了，就是貴族們自己都不承認。
明明是一件大壞事，可在林奇口中卻變成了一件好事，這……有點讓人難以接受，哪怕小伯爵非常的崇拜林奇。
林奇看着他，似乎猜到了他內心的想法，隨口問了一句，「覺得很荒謬？」
小伯爵點了點頭，「我完全搞不懂……」，他一臉苦笑，「如果這就是你說的政治，那麼政治太複雜了一點。」
林奇一邊啃著蘋果，一邊搖頭，「政治一點都不複雜，但有一個前提，你必須能夠層層撥開它的外衣，露出裏面真實的核心，你才能看明白整件事的脈絡和發展。」
「你知道聯邦的國會嗎？」，林奇突然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小伯爵還是點了點頭，他知道聯邦國會。
在蓋弗拉的一些報道中，聯邦的國會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滑稽的地方，那些能夠影響到國家政策的國會議員們時不時就在國會上因為立場不同，互相問候對方的家人。
怎麼難聽怎麼罵，像是發誓賭咒或者說對方道德問題之類的都算是正常的舉動，有時候他們甚至還會打架！
這對保持着嚴肅政治態勢的蓋弗拉人來說，就是一場鬧劇，一場無聊滑稽的喜劇，大多數蓋弗拉人對聯邦國會的了解都是這樣的。
林奇又問道，「你覺得國會怎麼樣？」
小伯爵想了想，他突然意識到這是林奇在考教他的同時，也在傳授一種經驗，一種知識，這種感覺很奇妙，他開始變得認真起來，認真的思考，準備充分了再去回答。
坐在一旁的前伯爵夫人眼前發生的一切讓她的精神突然間有一些恍惚，恍惚之中她好像看見了自己已經故去的丈夫坐在沙發上，用幽默輕鬆的方式把自己豐富的閱歷和經驗傳授給下一代。
她的眼眶有些濕潤，立刻低下了頭，隱藏了自己的失態。
小伯爵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在認真的思考後回答，「很亂，每個人的觀點都不相同，每次休息的時候，都會有遊說團體到處遊說國會議員改變立場。」
「他們就像是……一把石子，再用力都握不到一起去，只要手一松，就全部散掉了。」
他用了一個很形象的描述，石子，而不是沙子。
實際上沙子被水打濕之後也能握成一團，還不那麼容易徹底的散掉，反倒是石子，不管是打濕還是乾爽的，再怎麼用力把它們握在手裏，只要鬆手的一瞬間，它們就必然會散開。
林奇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這個問題並不難。
「那麼我們做一個假設，如果國會議員都團結在一起時，會發生什麼？」
小伯爵再次陷入到沉思當中，他已經有一種感覺，當自己明悟了這裏面的一些道理之後，眼前的迷霧就會瞬間的散開，讓他看見事情的本質。
他想了很多種可能，雖然他對聯邦的政治體系不是很了解，可他知道聯邦的國會掌握著制定法律，修正法律等重要的權力。
其中有些法律條款甚至能夠影響到總統，彈劾總統時也是國會來作出最終決定的。
思索再三，他試探著回答道，「如果國會團結在一起的話，聯邦的總統會很危險？」
他是這麼想的，如果國會議員真的能夠團結在一起，聯邦有沒有總統其實已經無所謂了，反正什麼事情都是他們說了算，誰上誰下也是他們做決定，總統就會成為一個國會的傀儡。
林奇卻搖了搖頭，「雖然猜錯了，不過錯的不是很多。」
「一旦國會議員團結在一起，那麼國會就有可能會被取締，國會議員也有可能徹底的從聯邦政治舞台上消失，或者換一種方式勉強的延續下去。」
「最高權力，永遠都是不受挑釁的，聯邦總統和軍方不會放任這樣危險的統治階層出現，他們會直接發動起一場內戰清洗掉所有企圖控制這個國家的人。」
「所以國會的統一併不是好事，反而是一件壞事，大大的壞事。」
「我們再反觀目前蓋弗拉的局勢，是不是得到了一些新的體會？」
林奇似笑非笑的看着小伯爵，他手中的蘋果只剩下了一個果核，前伯爵夫人主動的把丟棄垃圾的小桶推了過來，林奇道謝后把果核丟掉。
前伯爵夫人在遞給林奇手巾的時候，說了一句「謝謝」，她知道讓小伯爵對這個世界了解的更多並不是林奇的責任。
可他這麼做了，就必須承情，這可不是賺了一些錢那麼簡單的事情，它更像是一種智慧的傳承，這比賺到錢，更難得。
林奇笑着搖搖頭，沒有說什麼。
他很看重小伯爵，蓋弗拉和聯邦未來必然會成為競爭對手，現在交好這些人，把他們拉攏在自己的身邊，就相當於提前做伏筆了。
無論如何，這些人的未來都是值得期待的。
即便未來不發生一些林奇猜測中的事情，這些投資也不是白費的，一樣能夠得到足夠多的回報，那麼為什麼不在這個時候去做，非要等到以後感嘆「自己為什麼當時不做」？
經過好幾分鐘的思考之後，小伯爵重重的吐出了一大口濁氣，他的眼睛變得格外的明亮，「我大概明白了一些！」
林奇抽出了一支煙，前伯爵夫人拿着桌子上的台式打火機為林奇點着了煙，「說說看。」
他翹著腿，雙手按在膝蓋上，給人的感覺很成熟老成，一點也不像是二十三歲的年輕人——是的，十月份他才過的生日，他二十三歲了。
可對於這個世界的主流群體來說，他還是一個年輕人，一個大孩子！
「樞密院現在非常的團結，一旦我們手中掌握了一些權力，並且這些權力向四周蔓延，最終我們就會成為帝國最可怕的一個群體。」
「不管是大臣們，還是皇帝陛下，都拿我們沒有任何的辦法，因為我們幾乎就等於是貴族！」
「如果這個財政大臣真的出現在我們之中，那個人連同我們肯定會遭到大臣們以及皇室的猜忌。」
「所以這個財政大臣的名額，無論如何都不會落在我們的手中，既然如此，元老們就把這個不可能的名額拿出去換一點我們能夠得到的東西顯然更合適一些。」
「也許明天我們就會知道了，說不定會有一些同僚加入了財政系，成為了新的官員。」
「我說得對嗎？」，他頗為期待的看着林奇，就像是一個考試得了九十九分的孩子那樣充滿了期待，期待着誇獎。
林奇點了一下頭，「說對了……一小半，不過這已經很了不起了，至少大多數人在你這個時候，是看不清這裏面的關係的。」
小伯爵聽完只有微微一愣，他以為自己看清楚了全部，哪想到林奇只是說他說對了「一小半」，連一半都不到！
這就像是他考了九十九分的卷子滿分是兩百分或者三百分，這個分數一點也不能讓人高興起來！
「能……和我說說嗎，還有其他的那些事情！」，他現在有些興奮起來，雖然政治很枯燥，可只要弄對了正確的打開方式，就會變得有意思起來。
畢竟，人和人斗，永遠都是最快樂的——當然，這是基於能贏的基礎上，那些輸了的人可從來不覺得這是一個有趣的事情。
前伯爵夫人看着小伯爵的眼神里充斥着一種母性的光輝，還有一些感嘆和寬慰。
自然，林奇的背影也在伯爵夫人的眼眸中閃閃發光，金閃閃的那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