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生與死的抉擇

第145章 生與死的抉擇

當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正身處在一片狹隘逼仄的地方,空氣污濁,濕悶腐朽,隱隱有種窒息感,渾身上下無處不疼,尤其是雙臂和膝蓋,彷彿骨頭都碎裂了一般,動一動就是撕心裂肺的疼。新筆趣閣

手電筒發出的昏黃光芒下,張歆雅正坐在旁邊為我包紮傷口,身上有股淡淡的汗酸味,無論是頭髮還是臉上,都沾滿泥污,看起來像個流浪許久的乞丐。

「醒了?別動,就快好了。」

張歆雅輕聲說道:「有點險,我當時看見成片的土石一下子就把你給埋了,尋思基本是被砸死了,結果等鷂子哥和老白把你刨出來后,發現並不嚴重,就是頭上開了個口子,你這條命可真硬。」

我目光四下遊離,一張張熟悉臉映入眼帘。

鷂子哥、老白、老吊爺……

雖然看起來都很狼狽,但至少一個人都沒少。

從張歆雅話里話外聽得出,我應該沒昏迷多久,可能就是被一下子砸懵了,許是求生欲作祟,醒來的很快。

兩堵牆此時仍舊處於閉合的狀態,我看見被我們砸破的那一面,出現了一條長度接近的豁口,到處都是土石墜落堆砌起來的土包,猶如經歷了一場大地震,非常驚人。

我心想,也幸虧這座墓是採用了汗土夾鵝卵石的結構,橫向抗壓能力很差,若是換一種結構,我們絕不可能從側面造成這麼大的破壞,這幾個人里至少都得有兩三個交代了。

很快,張歆雅幫我處理好了傷口。

「也幫我看看吧!」

老白恬不知恥的湊上來:「我這屁股上都麻了,那花麟子好像有毒,我這都中毒了。」

張歆雅白了他一眼,沒理會,大概意思是男女有別,這事兒讓他找幾個老爺們來處理。

老白四下看了一圈,總算意識到自己平日裏的人緣究竟有多差了,發現實在沒人願意搭理他,腆著個臉直接找上了我這個傷號,而且特不講究,都不帶問我一句樂不樂意,貓著腰湊上來就把屁股對準了我的臉,自顧自的脫起了褲子:「幫兄弟吸吸,那花麟子顏色那麼鮮艷,毒性肯定大,你要是不管我,哥們可能撐不過今天晚上了。」

別說,情況還真挺嚴重。

花麟子是咬在了右邊,已經接近腰的位置了,那裏留下兩個小小的血洞,流出的血都呈現出一種黑青色,半個屁股都烏青發紫,而且正在往上半身蔓延,我看見他後背上已經出現一片一片斑塊,與屍斑無異。

一隻乾枯如鬼爪的大手「啪」的一下抽在老白屁股上,力道巨大,聲音特脆,老白一頭扎到前方,啃了滿嘴泥,憤然起身,才發現老吊爺正像一隻索命老鬼般在他身後獰笑,蓬勃的怒氣立即偃旗息鼓,低聲問了句幹嘛,姿態活脫脫是個被壯漢欺負的小姑娘。

「別占衛家小娃娃的便宜。」

老吊爺不客氣的說道:「花麟子確實有毒,可死不了人,頂多半邊身子麻木一陣子,無妨!」

老白聽后,立即眉開眼笑的提上褲子,將恬不知恥四字演繹的淋漓盡致,還衝着老吊爺拋了個頗為滲人的白眼:「討厭,那你不早說。」

老人家實在受不了,我看拿槍的手都在顫抖,估摸換做年輕血氣方剛時,手裏的噴子早開火了。

休息了這麼一陣子,我緩過氣來了,強忍着身上的酸疼,掙扎著坐起來,合計著繼續上路。

「太險了。」

鷂子哥搖頭,說在我昏迷的時候,他曾經試圖從牆壁後面繞過去,結果沒走多遠,這牆壁再次移動起來,眼下看似兩道牆壁閉合了,實際上這是又開合了一個來回!

我聽后也陷入沉默。

難不成,還有眼線?

當時我已經囑咐老白,弄死了那花麟子,就是防這一手。

想了想,我搖了搖頭:「花麟子已經死了,即便老狐狸果真在墓里,現下也注意不到咱們的情況,要我說,這是老狐狸在碰運氣,隔一陣子就控制這牆壁開合一回,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正巧夾住了我們,那就徹頭徹尾賺大發了,這是旱澇保收的買賣,把我擱在它的位置上,我也這麼干。」

不過,吃了一回虧,我也留了心眼,不想冒冒失失再落入算計,略一琢磨,便說道:「取不了巧,那就用笨辦法,一路砸過去!」

鷂子哥眼前一亮,從我砸破牆壁開始,我們的活動空間相對而言就大了許多,他一直帶着的那柄大鎚到如今完全可以發揮起來了,當即摘下來在手中掂了掂,掄圓了狠狠照着牆壁砸去,頃刻間一大片牆壁倒塌下來。

「這可比打盜洞輕鬆多了。」

鷂子哥笑了笑,再次忙活起來。

一夜就這麼過去了,我們幾人輪番上陣,將一整面牆完全鑿通,直抵墓門前。

大概是老狐狸徹底認命了,再沒有控制兩面牆壁,很是消停,但我知道,更大的狂風暴雨還在後面。

站在墓門前,我昂頭細細打量著這道門戶。

這是一道石門,整體呈拱橋形,沒有任何標誌和引人注目的地方,我耳朵貼在上面用手拍了拍,一丁點的迴音都聽不到,足見這道石門究竟有多厚實沉重。

我注意到,石門兩側,門上掛着一些細細的粉塵,全都是石粉。

如無意外,這應該是一道落地石閘,應該也是機關控制,可能利用了一些滑輪組,需要打開的時候,可以直接從裏面吊起來。

不過,控制這道門的機關,肯定在墓室里。

透過這一系列的手法,不難看出,設計這座墓葬的人,很是精通力學運用,這些粗淺的物理知識對於現代人來說可能不算什麼,隨隨便便拉出一個完成義務教育的初中生都能說的頭頭是道,可放在兩千多年前,已經很了不起了。

老白湊上來問我有沒有法子破開,我搖了搖頭,直接告訴他,這種墓門只能用蠻力破壞,但鷂子哥那柄大鎚不行,最好的辦法就是爆破,直接炸開,實在不行,那就只能用撬棍抬起縫隙,塞進去千斤頂,將之頂起來,再不行,那就只能撬一條人剛好能鑽過去的縫隙,下面墊個硬實點的東西,人直接爬進去了。

「從外面開不了?」

老白訥訥道:「難不成,那魔羅屍進來的時候也得先敲門?」

我搖了搖頭,指了指墓門下方邊緣。

那裏有明顯的划痕,似乎是指甲摳在墓門上留下的痕迹。

也就是說,魔羅屍是直接靠蠻力把這墓門抬起來的,茳姚也說過,這種邪屍力大無窮,就像佛家傳說中的丈六金身似得,能抬起這門也是正常,換了我們萬萬做不到,這已經不是人力所能為之了。

眼下,我們身上唯一的炸藥就是老吊爺的黑火藥,可數量有限,威力不夠,頂多能當個煙花看,圖個熱鬧紅火,要說炸這麼厚重的門,恐怕得烈性炸藥,至於千斤頂,那玩意太沉重了,我們根本不可能隨身攜帶,擺在面前的唯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老白一下子沉默了下去,其餘人也是面色晦暗,不太好看。

這些人都不是傻子,誰也明白這事兒有多兇險。

要知道,這次事情本來就有特殊性。

那老狐狸早就知道我們要下墓,恐怕就在裏面等着我們呢,這事兒兇險的要命,這一路走下去,等於是迎著人家的槍林彈雨在前進,說是九死一生一點不為過。

眼下,真抬起這墓門,黑燈瞎火的順着一條小縫兒鑽進去,萬一裏面有什麼東西等着我們,連反抗的餘地都沒。

說句不好聽的,粽子騎臉怎麼贏?

遲疑片刻,老白說道:「要不,我們先退出去吧?這回準備不周,這活兒沒法干。」

「不能退。」

七爺忽然開口說道:「看那隻狐狸的意思,它其實挺需要時間的,牧區里還有好幾十號大活人落在它手裏呢,咱這要是一來一回,那不正遂它意嗎?等它把事兒幹完,那些人還有活路嗎?」

這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下子智商在線,說到了點子上。

「兄弟,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不怕喪良心的說,死道友不死貧道,那幾十號人與我有何干?」

老白不滿道:「這事兒老子一開始就不想干,到了這份上,也不怕說話難聽,他娘的,半道上就死了一個了,怎麼着,你還想把我們哥幾個全推進去送死?兄弟你覺得這事兒這麼辦合適嗎?

別的咱不說,打見面起,我們哥幾個拿你們什麼了?滿打滿算就在牧區吃住了幾天,還不是頓頓有肉,反倒是你回來的時候吃喝拉撒全算我們哥幾個頭上了,我們真武祠也是清水衙門,這年頭地主家都沒餘糧,更別說我們幾個窮寒酸的了,手裏那三瓜倆棗全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換回來的,你真當是吃大戶呢啊?

可到現在我們提一個錢字兒了嘛?

你再說說我們辦了多少事,別的咱就不掰扯,我這兄弟一路上流血又流汗的,因為你丫沒及時從盜洞裏退出來,差點被炸死,一句埋怨沒有,眼看着現在都到了絕路上,你還真讓我們把命都搭上啊?」

老白就跟倒豆子似得,一口氣說了一大堆,這貨早就心中不平,如今徹底爆發出來了。

七爺被說的面紅耳赤,憋了半響,才擺手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我先進去,有什麼雷我扛着,這樣你們也就安全一點了,我不能讓你們再進去送死啊,我知道你們做的夠多了……」

老白吐沫星子橫飛,下意識的又要噴,結果一張嘴才反應過來,眼睛瞪得溜圓:「你要先進去?祖宗,你知道自己在說啥不?」

七爺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他曉得,這事兒說到底還是射殺了那幾隻狐狸,才給了老狐狸爆發的由頭,可偷獵的事兒是他起的頭,連累了那麼多人,天道好輪迴,如今就算真死了,也算是還債了。

我本來還琢磨著再商量商量這事兒,可七爺主意已定,要死要活的,最後老吊爺一拍板,說真死了活該,誰挑起的事兒,誰先上,這是自古的道理。

如此一來,我們再無話可說了,就連老白都偃旗息鼓了,在墓門前休息了一陣,老吊爺搬來一塊巨石,鷂子哥力氣最大,一撬棍***石門下方,墊著石頭開始發力。

轟隆隆!

石門總算稍稍有了點動靜,可也就是向上抬起一點,莫說是進人,連只手都伸不進去,倒是撬棍被壓彎了,可見墓門有多沉重。

最後,老吊爺和老白一起加入,三根撬棍同時發力,才總算掀起一條剛能容人通過的縫隙。

我趁機在墓門下面撈了一把,發現這墓門其實並不厚!

我心裏有數了,這墓門裏應該是夾了鉛,外面裹了一層石皮,所以才會沉重如斯,也幸虧我們沒退出去,不然就白跑了,這種門烈性炸藥都炸不開,考古學家遇到這種門,都是憑藉着現代機械往起抬!

「塞石頭進去!」

鷂子哥憋得面紅耳赤,低吼道:「這門好像卡主了,最高就能抬到這個地步了。」

我和張歆雅忙挑了兩塊結石的鵝卵石塞到墓門下面,將之墊住,老白三人這才抽出撬棍。

我伏在地上,拿着手電筒朝裏面照了照,只能看見凹凸不平的地面,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七爺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這才摘下背包,拿了一把短刀,在門縫前伏倒在地,臨進去前,他忽然扭過頭來沖着我笑了:「不管咋說,小兄弟,這回謝謝你了,可惜我們太窮,什麼都給不起,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出了事兒,你們就回去吧,別管了!」

不知為啥,看着他這個笑容,我覺得特刺眼,鼻子一酸,嘴角扯了扯,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就算救不回被抓走的,我也盡量保證牧區里的人安全,哪怕我沒這能耐,求我師父去,也把他祈來幫忙。」

「謝了!」

七爺一點頭,將短刀叼在嘴上,順着門縫直接爬了進去。

從始至終,我一直伏在地上看着裏面的情況,沒有任何異常!

很快,七爺整個人都鑽了進去,裏面有手電筒的燈光閃爍,他似乎在觀察四周,我只能看見他的一雙腳。

「什麼情況啊?」

老白按捺不住大聲詢問。

「沒事兒!」

七爺的聲音從裏面傳來,聽得出來,他鬆了一大口氣。

「下一個,我來!」

我猶豫了一下,向前爬去,鷂子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說他先來,畢竟我有傷在身,不能再沖在前面了。

我笑了笑,說沒事,雖說學藝不精,可在我們這一茬兒人里,我算是對墓葬最了解的,七爺不知道深淺,我卻多少能看出點門道,果真裏面有不對勁的地方,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鷂子哥想了想,就再沒阻攔。

為了安全起見,我提前喚醒了天官刃和地靈珠,這才爬了進去。

結果,我半個身子剛進去,立即有兩個重物「嘭嘭」的砸到了我後腦勺上,我頭部本就有傷,疼的我下意識的縮起腦袋,因為身材相對瘦削,在這縫隙里還能活動,我立即翻轉了身子。

這一切發生在彈指剎那,在我翻轉身子的時候,我就聽到墓門外響起了張歆雅歇斯底里的尖叫聲……

然後,我終於看清砸在我頭上的是什麼了。

那赫然是一顆人頭和一個手電筒……

如今,這兩樣就落在我面前,手電筒的光芒正好對着那顆人頭,是一張我非常熟悉的臉,赫然正是七爺的,只是麵皮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蠟黃色,就像是蠟像一樣,上面還沾染著點點血腥。

七爺的身子仍舊佇立着,脖頸有大片的鮮血噴濺出來,直接落在我臉上,溫溫熱熱,我眼中刺痛,連眼皮都睜不開了。

鷂子哥的反應很快,出事的瞬間,他一把拉住我腳踝就開始往出拽我。

與此同時,一雙毛茸茸的手印在我的臉上,死死的抱住我的頭顱,將我朝裏面拉扯而去……

(本來是兩個單章,最後乾脆合在一起了,更得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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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龍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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