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8章 旁觀者清
河邊，燃起篝火。
篝火之上，兩尾肥碩的烤魚正在滋滋的冒着香。
慕九歌熟練的將香料撒上，把香氣四溢的烤魚拿起，遞了一條給暗淵。
暗淵滿是驚喜的接過，連忙嘗了一口。
當即讚不絕口，「味道好極了，小幽，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着實厲害！美酒配烤魚，簡直一絕。」
他早已辟穀，但此刻這口腹之慾，卻讓人慾罷不能。
慕九歌看着手中冒着香的烤魚，聲音輕的仿若要被風吹散，「畢竟常烤。」
悲涼一閃即逝。
慕九歌坐在蒲/團上，一手拿着烤魚，一手喝着酒，望着河水遠山，靜靜的享受着這愜意的時光。
酒沒了，暗淵就給她倒。
一片和諧，唯美。
而在遠處樹上蹲著的棉花糖，就整隻兔子都不好了，渾身炸毛，滿身怒氣。
那雙黑葡萄似的眼睛兇巴巴的盯着暗淵，似乎要用兔牙將他給撕碎。
「騙子！」
「小人！」
它狠狠磨牙。
說什麼暗族之人就是一體，永不背叛，也不想想百萬年前暗族對幽冥淚的母親被殺，袖手旁觀，百萬年來對幽冥淚被虐，也視而不見。
對族長一脈尚且如此冷血，有什麼資格談族內情深？
偏偏就仗着慕九歌現在對他的信任，仗着慕九歌現在對暗族之人的好感，就敢這樣大言不慚。
棉花糖氣的想撲過去把暗淵討人厭的笑容撕爛。
可是，慕九歌現在不願意見到它，見到它就會睹物思人，就會難過傷心，棉花糖不想看她難過。
它憋屈的用爪子將樹榦扒拉出了一個坑來。
可同時又很委屈。
慕九歌是因為會睹物思人所以才不想見它，可是烤魚更是她與雲長淵之間堪比定情信物的存在，這不更讓她更睹物思人么？
可她不僅親自烤了魚，吃了，還給了暗淵吃！
棉花糖心裏突突的跳着，不安極了，它不敢確定這到底意味着什麼，是慕九歌已經開始走出來，放下對雲長淵的執念、感情，還是暗淵已經在替代雲長淵的位置了……
美酒醉人。
慕九歌像是飄在雲端般舒服，她身子軟軟的，再坐不穩，就朝着旁邊倒。
暗淵眼疾手快的傾身過來，將慕九歌扶住。
他彬彬有禮的扶着她的肩膀，穩住她不倒下，溫柔的詢問，「你有些醉了，我帶你回去休息吧？」
「我還想再待一會兒，酒好，魚好，景好，比屋裏舒服太多。」
慕九歌坐不穩，乾脆就扭動了些許位置，與暗淵背靠背，藉著他的背撐著自己座位。
暗淵猛地僵住。
神色微顫，一動不敢動。
他沒料到清冷的慕九歌在醉了之後，會主動同他親近。
慕九歌舒舒服服的靠着他，仰頭看着彩雲飄動的天空，「在這上界，我孤身一人，唯一還能靠的人，只有你了。」
「小幽，只要你願，我會永遠給你依靠，讓你安心。」
慕九歌輕輕地笑了笑，又喝了一杯酒。
酒意更濃。
她的眼神有些迷/離，似無聊的找話說，「你還沒有告訴我固魂陣。」
暗淵說到做到，當即將固魂陣的陣法和要訣都告訴了慕九歌，巨細無遺。
這陣法除卻複雜難搞的佈陣之外，更重要的是需要靈力強大的暗族人主陣，還需要八個暗族人輔陣。
輔陣之人消耗極大，每開啟一次陣法，消耗的就是輔陣的精血神魂，等於他們就是活人獻祭。
也難怪這個陣法不能大面積推廣，只救族中至關重要之人。
「八個長老倒是對暗族忠心耿耿，願意犧牲自己來救人。」
能成為暗族長老的，都不是普通人，修為高深，到了這種地步卻甘願變成祭品。
暗淵嘆息，「實屬無奈，若非我族血脈弊端，誰也不願意用此種法子。」
「不過，對我暗族之人來說，能為族長一脈效力，即使奉上性命，也是我等的至高榮耀。」
家族榮譽感慣是會感染人，慕九歌也不列外。
八個長老尚且願意犧牲性命獻祭，她便是更甘願做出力所能及的事情，為暗族更多人壓制走火入魔，讓他們活下去。
每個人都有其存在的價值和意義，這似乎是她的意義所在。
「那八個人真的是暗族長老嗎？」
應戎忽的飛身而來，站在旁側，冷冷的盯着暗淵，厲聲質問。
「我親眼見過那八人，萎靡枯敗，顯然飽受痛苦生不如死，可一點不見你說的甘願犧牲的模樣。」
即使過了這麼久，那八個人也仍舊讓應戎記憶尤深。
他們就像是半截身體都埋/進了土裏，又像是被捆着的奴/隸，給人一種極其壓抑不詳的感覺。
唯獨沒有甘願犧牲的大義。
慕九歌喝的醉醺醺的眼睛，迷迷瞪瞪的看着應戎，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他是聖族人，因曾幫過她，才留他一命。
但她與他除此之外再無旁的牽扯，也不願意見他，與他有所交集。
應戎見此，心中一陣說不出的凄涼。
他上前兩步，「幽冥淚，這暗族不簡單，藏着極大的秘密，那八個人定不是和暗淵說的那般，是甘願犧牲的長老。」
「這其中必然有陰謀，你切莫全信了這暗淵的話！」
他不停的說話，嗡嗡嗡的繞在耳邊，讓慕九歌感到煩躁。
她不耐煩了，「我不信他，難道信你？」
「應戎，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不殺你，但也不想看見你。」
應戎懊惱，「幽冥淚，你不是這樣糊塗的人，你……噗！」
話還沒有說完，一道戾氣擊來，就將應戎擊飛到百米之外。
他口吐鮮血，內臟碎了好幾處。
連站起來都有點艱難。
百米之外，響起慕九歌清冷無情的聲音，「滾。」
慕九歌的冷漠就像是豎起的一座冰山，橫在他的面前，不允許他靠近寸步。
應戎感到極度的無力、憋屈。
他氣的想一走了之，不再管她，明明聰明睿智的人，如今變得這般糊塗麻木，都是自作自受。
可他卻又狠不下心。
無法眼睜睜的看着她走進深淵地獄。
他艱難的站起來，抹掉嘴角血跡，沉沉的看着慕九歌，暗下決心。
她不信他的話，那他就拿出實證，讓她親眼所見暗族的不堪和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