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永遠也不可能想通
慕九歌站在門外，神色越發的沉。
紅衣獵獵。
她身形一閃，便從原地消失。
下一瞬，便出現在了神主的寢殿之中。
寢殿內，仍舊是熟悉的煙青色紗帳，是雅緻的佈局，此刻，那抹白衣正坐在小桌旁邊，面前擺着黑白棋子，在自己和自己對弈。
他手裏拿着一個白子，正要落下，因為慕九歌的到來，而停止。
他神色微動，沒有看她。
語氣淡漠如水，「你不該自己破開結界出來。」
「你若不來，師父可還會來看我？」
神主珉唇不答，白色棋子輕輕地落在棋盤上。
他始終不曾看她，語氣那般的淡漠。
「世間事，猶如這棋局，每一個棋子，都有它應該在的位置，不可越矩，否則，將會滿盤皆輸。」
慕九歌不喜下棋，但因為神主喜歡，也略懂一二，大概輸贏是能看懂的。
便瞧見，因神主方才的白子落下，白子瞬間兵敗如山倒，已經輸了。
慕九歌心裏陡然便空了一下。
她有些慌，急忙走過去，蹲在神主的身旁，抓住他的手腕，「師父，我只是想留在你身邊。」
被她抓住，神主不由得一怔。
當即抬手將她揮開。
不可抗拒的力量瞬間將慕九歌吹到了好幾步之外。
看着他冷漠的側影，慕九歌只覺得腳下在結冰，「師父……」
從拜師以來，神主雖然一直高冷的很，但是從未將她推開過。
這還是第一次。
如此疏遠。
神主目光沉沉的看着棋局，「小九，你修行還不夠，不宜再跟着我身邊，回去靜思己過，什麼時候想通了，再出來。」
所以他是打算把她關在寢宮裏，再也不來看她，讓她自己放棄了對他的念想，才願意繼續面對她么？
他竟是這麼抗拒她的情誼？
慕九歌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什麼刺、穿了似的疼，她頭一次覺得，世界上居然還有比刺、穿血肉更傷人的。
她固執的繼續往他身邊走。
「師父，我永遠也不可能想通的，你便打算一生一世也不見我了么？」
神主衣袍下的手指悄然握緊。
他神色那般的漠然，語氣輕的極冷，「是。」
慕九歌往前走的身形，不由得狠狠一顫。
向來她都習慣了強取豪奪的，可從來不管別人如何想，但似乎這半年來，神主主動給了她太多，她更喜歡他主動給予。
他的推開，反倒是讓慕九歌極其不適應。
猶如利刃穿心。
她難受的臉色發白，這種滋味讓她無法忍受，她迫切的想要改變。
「師父，你對我不是無動於衷的，你不見我，是不是怕無法自持？」
慕九歌一下往前，順勢就倒在了他的懷裏。
她猶如水蛇般勾住他的脖子，薄唇往前，語氣如、蘭。
「師父，我心悅你，只想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一雙人。」
神主無波無瀾的眸子劇烈的顫。
看着面前的女子，萬年枯寂的心竟颳起了狂風驟雨，翻江倒海一片哄亂。
不受控制的感覺太陌生，一切都像是往偏離軌道的方向在前行。
但，不應該。
理智將所有的思緒在爆亂中強行壓制，他的神色一貫的清朗，漠然。
他一字一句的說，「你我是師徒，也只會是師徒。」
「我不信，師父你只對我一人好，你不可能沒有一丁點喜歡我的。」
慕九歌抱着他的脖子，湊近他，說話間，薄唇一張一合，似乎都挨着他的下巴，「你分明，對我也有動心。」
不然他不會逃走的。
「小九。」
神主低頭看着慕九歌，極其近的距離，近的隨時都會吻上。
但他的神色，卻清明的沒有半點波瀾，「我對你，只有師父對徒弟的憐愛，再無其他。便是你躺在我的懷裏，對我而言，也只是個撒嬌的孩子。」
「你的念想，沒有可能，此生都不會實現，什麼也無法改變。」
「我會如期迎娶神女，你也該早日死了不該有的心思。」
慕九歌在神主的眼裏，看不到與前日的半點相同，前日的慌張，些許的情動，就像是一場她自欺欺人的幻覺。
面前的神主，才是那個無情無心無欲的神主。
即使她什麼也不穿的在他面前，即使她使盡了全力引、誘，也不過是一場徒勞。
是一場笑話。
她滿心的戰意，雄赳赳的氣焰，在剎那之間被潑滅的乾乾淨淨。
這一次，是慕九歌落荒而逃。
她逃回宮殿，將自己團團的裹在被子裏，任由黑暗將自己吞沒，可黑暗，卻無法撫平她心裏的恐慌和疼痛。
疼。
心臟像是被扎了一把刀似的，很疼很疼。
無論她怎麼想，怎麼做，都得不到絲毫緩解，似乎要就這樣慢慢的流血，直到血流盡而亡。
慕九歌亦然頭一次，不再是土匪似的橫衝直撞無所顧忌，而是變成了一個縮頭烏龜，想將自己蜷縮起來，哪也不去，什麼也不看不想。
可她不看，卻有人拿到面前來給她看。
神女白薇拿着一盤魚來訪，「今日和神尊游湖的時候，聽神尊說，小九最喜歡吃魚，也已經五六日沒吃過了，今天你可吃一條魚。」
「我就給你送來了，快嘗嘗，神宮廚房的手藝如何？」
慕九歌蜷縮在被子裏，卻清楚的聞到了魚的香味。
師父不見她，卻和白薇一同游湖。
師父不喜多說話，卻連她喜歡吃魚，幾日吃一條魚的事情，都告訴了白薇。
真是把白薇當做了師娘，好日後一同教導她么？
憤怒沖頂而起，慕九歌掀開被子，強大的力量瞬間將那盤魚給打成了糜粉。
她渾身黑氣滔天而起，看着白薇，猶如在看着一具屍體。
「我沒去找你，你還敢主動送上門來，如此甚好，我便殺了你，一了百了。」
強大的攻擊瞬間殺至，白薇修為不及慕九歌，當即被打成重傷。
她趴在地上吐了口鮮血，臉色憔悴蒼白，但眼底，卻沒有絲毫恐懼，反而滑過得逞的笑意。
隨即，她沒有半點猶豫，瞬移離開。
慕九歌殺心已起，便不會輕易放過她。
當即循着瞬移的蹤跡，追了過去。
而白薇來的地方，正是神主的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