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世上沒有兩全

霧非花立即退出他們的戰場，又掉頭去帶領妖魔繼續屠、殺。

不管慕九歌和神主這邊的打鬥結局是什麼，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慕九歌耗住了神主，他便能剷平神界。

等到諸神死絕，他在和慕九歌聯手對付神主，趁機殺了神主。

此後，大千世界，由他做主。

這將會是個只有邪祟，邪魔橫行的世界。

再無人，再無神。

神主終於是使出了他最強的力量。

這也是慕九歌第一次真正見識到神主的力量。

強大到讓人震撼，讓人忍不住的跪拜，強大到，即使她全力應對，也無法抵擋。

原來，她仍舊不是神主的對手。

這個認知伴隨着毀滅性的疼痛，慕九歌全身是血的被擊在諸神殿的地面上，將地面砸的龜裂。

無法逆轉的重傷。

她僅剩下一口氣。

她看着仍舊高高在上的神主，勾著唇角，笑的那般邪魅無謂。

她撐著骨頭碎裂無數，內臟破裂無數，全身是血，幾乎要潰散的身體，便是固執的站了起來。

戰。

繼續戰。

即便是再一擊，她就會撐不住粉身碎骨。

神主眉頭微凝，看着她的目光，那般的冷。

他白靴踩在空中，朝着她走來。

但，僅僅往前邁了一步。

四周，陣法驟起。

由十二根柱子為點，一個上古的滅殺陣法，在慕九歌的腳下展開。

強大的毀滅性力量，瞬間將她包裹。

她的身體，在這個力量下，猶如被無數的光點，從四面八方穿過，剎那間，千瘡百孔。

另一種的粉身碎骨。

「誅神陣法！」

霧非花驚恐的大吼，「九歌，快逃！這是誅神陣法，能滅神魂，會讓你飛灰煙滅！」

「這是個陷阱，這是他們早就布好的陷阱！」

「他們要讓你魂飛魄散！」

聽着霧非花的話，慕九歌卻沒有感到半點懼怕。

她只是抬頭看着天空上的白衣男人，只是，似乎眼球都被刺、穿成了蜂窩，她的視線看不清他。

只模糊的看到一道白影，距離她，很遠。

就像是永生永世，都無法觸及。

「魔女，從你進入諸神殿開始，便註定了魂飛魄散的結局！」

「你什麼也改變不了，你無法打敗神主，無法打敗諸神，眾生仍舊會活的好好地，諸神仍舊會福澤蒼生，神主仍舊會娶神女，創造新世界。」

「你，所有的夙願都將成為泡影，你終究是一無所有。」

諸神一句話，穿過破碎的耳膜，傳到慕九歌的腦海里。

每一句話，都扎在她的心上，將她畢生的執念，變成了無法完成的夙願，奢想。

不甘心啊。

不甘啊！

有多執著，便有多恨。

更恨師父當真是對她如此決然，聯合諸神，設下誅神陣法，要讓她魂飛魄散。

原來，他是想她魂飛魄散的。

「師父，神界，蒼生，哈哈哈哈！」

慕九歌破碎的身體化作碎點，開始散開，她的聲音，由魂入命，響徹整個天際。

「我便是魂飛魄散，這世間也永不得安寧，以吾之命，命邪魔，滅蒼生！」

最後一字落下，大千世界的所有邪魔，身上都泛著一層詭異的魔光。

他們更加兇殘，魔性被激發到了極致。

「師父！」

驚恐的稚、嫩喊聲響起。

在無邊的恨意之中，慕九歌看見，那個小小的少年。

他的邪體，便是過了十年，也沒有長大多少，仍舊是她撿回來差不多的樣子。

等了十年，還是沒有等到他長大啊。

「可惜，還沒能等到你長大，沒看到你翩翩少年的模樣，為師抱憾啊。」

但他，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那丁點兒柔軟了。

她再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什麼都看不見了。

身體，在瞬間炸裂。

伴着身體化作飛灰的，還有她的神魂。

慕九歌最後一道意識，便是，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

魂歸荒蕪。

一切不復存在。

——

霧非花見到慕九歌魂飛魄散，見到神主仍舊好端端的站在那裏，他當即沒有猶豫，掉頭就跑。

同時，也把哭傻了的墨無殤帶走了。

他一跑，妖魔也跟着跑了。

只是慕九歌死之前的魔咒，加持在每一個魔身上，他們魔性大發，此後，便絕不可能猶如此前那般安守本分，守在魔界。

殺戮，成了他們的癮。

白薇見到眼中釘肉中刺終於是死了，好好的鬆了口氣。

她飄飛到神主身旁，「神尊，一切都結束了，待諸神殿重建，我們再舉行大婚。」

說着，她便想去挽著神尊的胳膊。

畢竟從今以後，她便是他的妻，是他身邊唯一的女人了。

可是，當她靠近神主的時候，卻駭然發現，神主身上的護體結界，將她排斥在外。

她根本無法靠近他。

「神尊……」

她再度看向他，這才驚覺，神主目光直直的看着地面，看着慕九歌魂飛魄散的地方。

那雙本該恆古冷漠無情的雙眼裏，此刻，竟然浸滿了悲傷。

白薇大驚失色。

「神尊……你在為魔女悲傷？」

她是魔女啊！

他不是和她恩斷義絕，下了決心要殺她了么？

亦是他將魔女打成重傷，才讓魔女沒有反抗之力，被誅神陣滅殺神魂。

他即無情無心，為何，又要悲傷？

白薇感到了心慌至極。

她再度試圖靠近他，「神尊，一切都結束了，過去了，此後天地之間，再也沒有魔女，再也沒有天下大亂。」

「你守護的大千世界，將會安寧祥和。」

再也沒有魔女了……

再也沒有小九了……

神主看着慕九歌魂飛魄散的地方，一字一句，那麼緩，那麼慢。

「從未想過，讓她消失。」

便是打敗她，也未曾對她下過殺手。

若是早知道誅神陣在此，他不會在這裏對她出手。

若是早知……

「曾以為，世上會有兩全，既保蒼生，亦能讓她活着。」

把她趕去下界，便是他的兩全。

她活着，蒼生活着，世界依舊，便是最好的結果。

其他都可以不在乎。

可是如今，他卻才恍然大悟，世上沒有兩全，不曾有，不會有。

創造新世界，守護蒼生未來，和她，他只能選擇一個。

既然如此……。